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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场的男女


一天一天过去,太阳和月亮交替着生活中的琐碎,似乎每件事都带着记忆飞跑在墙壁,朦胧的睡眼慢慢睁开努力地看着这个世界,阳光穿透烦恼使梦变成白色,生活的三维境界使责任在肩膀担当,良能的放下手臂敞开胸膛攥住拳头,爽快地告诉自己,生活的财富就是感受,快乐的融入自然的表达让生活舞动……r

这个夏天格外炎热,我与阳光似许久未蒙面,紧闭窗户拉紧窗帘。但无论如何,我把冷气开得再大,都觉得房间闷得像蒸笼,我更像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在蒸笼里安逸地等待被蒸熟。r

一个人对着四壁墙面,浮躁而沉闷地抱怨,这该死的酷热……r

我拿起电话,拨给司彬。r

“嘛呢?妞儿!这几天怎么没上班,和哪个款爷儿潇洒去了?”r

电话那一端,司彬笑呵呵地说:“大款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我看你像大款。我都累得快牺牲了,唉……”r

“怎么个情况?病了?”我语重心长地问。r

那边回答说:“没!我忙办签证的事情……”r

我很惊讶,又问:“干嘛?要出国?哪?”r

司彬解释道:“你还记得以前有个叫丽丽的女孩吧,她去日本一年能挣几百万,现在回来整个一个富婆儿,那CHANEL限量版的包,DIOR的高跟鞋,那身PRADA的小礼服……简直了,回来还新整一台X5,可把我闪坏了……不过呢,她这次回来,说让我也去那边儿,我正托尚文乐给我办这事儿呢!”r

“去!不是吧,我听说那丽丽在那边就一小姐,小姐知道吧,妓女,妓女,妓女……呵呵,你可别被骗了,再死哪了!”r

“你才死哪呢,我也不傻,托人问了,人家和咱现在一样,唯独不同的就是日本那边客人大方,小费给得多。不过也说不好哦,搞不好有个钻石王老五,我还真让他消遣一次,能咋的啊,有钱就行呗。那钱一拍你脸上,有什么做不了的,我在国外,谁知道!”司彬在那边津津乐道。r

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从说话的口气,这事有准儿,这是真准备去了。r

我又关心地说:“那怎么的,这边班儿不上了?公司可是有制度的,一天不来罚二百,你这都几天了!”r

“是,我得去了,今天就去,罚就罚吧,没有小小的牺牲,哪有未来更好的收益,哈哈……”r

我在电话这边也抿起了嘴:“好好好,祝你牺牲愉快,晚上见吧!”r

“我真牺牲,这好事儿,我得拉你安佑乾一起!”r

我这时候突然想起了点事情,尽管这事儿一直让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也觉得难以启齿,可我还是在司彬挂电话之前说了这事。r

“等等再挂……我忘了和你说件事儿!”r

“又怎么了?”司彬问道。r

“丽丽不是有艾滋病吗……”我继续说,假装沉默,因为我知道司彬会好奇的问下去。r

她在电话另一边,一定是好奇的瞪着一双大眼睛:“你听谁说的?真的假的?我那天还和她一起去泡温泉呢!还一起吃东西了呢!”r

“那样也不传染,怕什么!”我回答。r

“你别跟我开玩笑!”r

“记得那个故事吗?曾经说最早一批的领舞里,有一女孩,因为客人给了二十万,要求她陪他一个星期,她便请了假陪那客人一个星期,后来,她回来上班的第二天,那个男客人托快递送来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她打开一看,是一个纯24K金的礼品,你记得那个礼品是什么吗?”我特意装着深沉的问。r

“这个故事,我想想……”电话另一端在沉默,“我想起来了,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莫非?那个女孩就是丽丽啊!”司彬惊讶。r

“对!”r

她又问:“你确定吗?”r

“是的!我确定!”r

她在电话另一端叹了好长一口气,大概是冷静了一下,“好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去日本肯定是要去了,你也别吓唬我,我又不和她在一起怎么样!再说,给我一千万,我就去得一下艾滋病,反正马上也死不了。”r

电话挂断,我觉得放松很多,忘掉了这个闷热的夏天,但是却忘不了那段和司彬说的故事。r

那个男客人送给丽丽礼品盒里的秘密,那里是一个用黄金做的小棺材,还有一封信。r

那信上只有一小行话,回忆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对不起,宝贝儿,我有艾滋病,谢谢你这几天的陪伴!”r

……r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烟雾弥漫中。黄昏中,像一只灰色的土拨鼠趴在漫无边际的草地上。r

这时是起床时间,和往常一样,我睁开双眼,先是看看手机,铃声被调成了静音,就是为了能安稳地睡个好觉,我讨厌睡觉的时候被打扰。r

我的生活就是把白天当黑夜,把黑夜当白天。日月交替的时候,有两次,一次是我们上班的时间,再次就是我下班的时间。r

似乎这样的日子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习惯了这般生活规律。r

多少个日日夜夜,歌舞升平,曲终人散的场面,早以成为我心里一团说不清楚的结儿……r

起个早不容易,我发奋图强,没有先开胃吃饭,首先是想到联系电话中的那些所谓的客户,为了要完成每个月公司老板定下的任务额。r

所以在上班之前,必定先开始拨弄唯一的沟通工具:手提电话。r

我的任务额就是订额,每天要把客人吸引到我工作的地方消费,捧自己的场,喝最高档的洋酒。r

现在这行并不好做了,曾经我刚出道的时候,每天也只是上台去跳跳舞,发挥点专业精神,让人知道我是某个艺术学院毕业的舞蹈生,让人用羡慕的目光多看几眼台上的我。偶尔的时候,心情好,就去陪几个常来酒吧的客人喝点酒,大家彼此开心,互相尊重,无非就是这些。r

可是现在,世道变了,一切都是现实与市场经济做替代,酒吧也多了,各具特色的酒吧在夜里活跃起来,无论你的音乐做的得再好,服务再周到,在客人眼里,你没有吸引我的地方,我都不会去玩。r

因此老板会利用一切手段。比如,他会抓住客人心理,如果某个客人喜欢你,他就会让你来作出勾引,无论做什么,就是想办法让他来消费。这样,就给我们定下了一个消费额,强制性让你完成订额,如果做不到,或者不想做,那好,改由别人来做。那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哪怕你跳得再好,专业性再强,拉不来客人消费,那你也什么都不是,下课走人。r

我必须努力地去做,为的是拿到可观的薪水,为了生存。r

也不知道那会儿毕业的时候,怎么选择这一行,怎么走进了夜场,可能是好奇,或者是新鲜,不过那时候最可观的是,可以因为跳几个舞,就拿到一大笔钱,这钱赚得很容易。r

想不到现在落得如此地步。r

上班前的时间总是很紧张,我梳理后急忙下楼,小跑到楼口,每天因为打扮就会耽误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总是对自己的外型要求颇高,衣服、鞋、包,等物品的匹配最为重要,若是哪点匹配得不合适,这一晚上的工作,我都不会顺心。r

曾经对我来说,上班时间快乐而愉悦的事情,而现在变的如此按部就班,如此机械。r

我就是一个酒吧里卖舞姿的男人。r

这个时候出门,路口酒店的保安早就认出我,我每天都会搭乘酒店门口的的士车队的车去上班,只要我一出路口,保准有一辆红色或绿色的出租车停在我面前。r

行进的路上,我会时不时和司机探讨几句人生哲理,谈谈女人,谈谈男人,谈谈琐碎而无聊的生活。r

每天上班的这条路上,我会给远方的母亲打个电话,电话放下后,就沉默地看车窗外的霓红灯,那些闪烁似星的灯火,更让我不知这条每天熟悉的路线何时是个头儿……r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盏红绿灯,车停到了酒吧门口。r

刚好碰到了司彬,我一眼就在人堆儿里发现了她。r

她有一头乌黑的秀发,高挑个儿,除了胸部小了点,没有其他缺陷。她喜欢在镜子面前走来走去,暗暗自恋。她和我说过,她时常会在沙发上故做性感姿势,让她的男友想入非非。r

实话说,她那亮丽的双眸真叫人受不了。她讨厌别人说她像港星李嘉欣,可偏偏生活就和她作对,好多客人都说她像李嘉欣,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像别人,她就想做自己,做司彬,做新一代的时尚浪尖儿上的前沿美女。r

司彬也是那种落落大方,无论走在哪里,都会夺目耀眼,吸引周围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她总是倍受瞩目。她习惯了。r

司彬比我来得早,她坐在领舞室悠哉地照镜子。这是某些女孩特有的习惯。这女的,一见我就开始滔滔不绝,不厌其烦地罗嗦些没用的,说自己漂亮啊什么的,要不就来一句:“哎,你看我一天多忙啊,你们见我一面多难!”意思是她的约会多,应酬也多。r

在我之后来的是葛思璇。r

思旋永远都是一副娃娃脸,毛绒绒的卷发搭肩,两个深深俏皮酒窝儿总是挂在脸蛋儿上,灿烂的阳光笑容,对谁都是笑咪咪的。r

内心的她却是一个呼唤爱情的痴痴小女,本身就是一张娃娃脸,又配上一副具有特色的娃娃音,说起话来,比台湾的林志玲还要温柔,时常以卡瓦伊的造型粉墨登场。你说她没有FANS群,怎么可能!除了司彬,她不会比任何在“Beautifulface”酒吧生存的女孩差。r

说起“Beautifulface”,这可是本城市红灯区最棒的夜店。出入的基本都是高官显贵、豪门子弟、社会帮派人士、富婆款姐,以及那些职业傍大款的美女帅哥。总之,这里是有钱人的娱乐胜地,在这里你可以疯狂到极致,这里更是有钱人大把挥霍金钱的买醉地。r

思旋见我和司彬在演员室聊天,她笑嘻嘻的也插起话来。我们无非说得就是每天生活,谈得就是每天遇到的不同客人。还能说什么,白天的生活总是和我们没有关系,白日里那些忙碌的人开始一天的紧张工作,而我们却抱个枕头昏昏入睡。什么是生活?这种颠倒了的忙碌,算生活么?r

“哎!司彬,好几天没来,去哪了?”思璇的娃娃音。r

“我啊,也没什么,办点小事儿……你怎么样?这几天天天有客儿吗?”司彬回问,她没有提日本的事情。r

“我啊,还那样,就那几个香港人呗,特抠门儿。最近都喝以前的存酒,小费给得也不多了。”思璇拿出化妆品,准备化妆。r

我没有插话,有点迫不及待想马上就过完这个夜,突然好想换种生活方式,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那不是很好么,很安逸,不过这也只能去想像下。r

思旋说她喜欢舞台,特别是夜场灯光下的舞台,她觉得站在上面的自己最性感、最美丽。她会忘掉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尽情地表现自我对音乐的感受,用身体造就出的肢体动作。r

司彬却说她完全是因为赚钱,她觉得这样的赚钱方式她不累,而且每天和玩差不多,而且有酒喝,她是超爱喝酒的人。r

她曾经还说等钱赚够了那天,她就找个老公嫁了,开始幸福的小生活,然后生个孩子。r

聊着挺热的,崔小姿推门而入。r

她脸都没洗,很清楚看到睫毛上残留着没洗的睫毛液,一张花脸望着我们,我们想笑。r

她总是这么邋遢,她没吭声,不屑一顾地坐到化妆镜前,很颓废的样子。r

思旋就爱关心别人,她问小姿怎么。小姿没说话,摇摇头,示意没什么,然后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表情,闭上眼睛静坐在那,我不由自主地记起了上个月的事。r

接到小姿的电话,我便打了计程车,去福龙门宾馆的407房间。r

进去便看到这样一幕:小姿从魏叔理手中接过6000块人民币,拿完钱之后她有一个她平时习惯的举动。r

取出一支中华烟,狠狠吸上一大口,于是眯缝个眼睛,抿着嘴,迟疑一小会儿。然后她看看魏叔理,再使劲地吸上一大口,随后轻轻地吐出一屡细长的烟雾,紧接着一个习惯的揣钱动作,两条长腿一挪步,走出宾馆的房间。r

我跟随其后,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我插话。r

一米七八的模特体形,出现在这五星级宾馆大堂里,也的的确确吸引了不少宾客的注意。我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他们想我是随从呢,还是什么,反正我不像她的男朋友。r

打了部计程车,她懒懒地坐上去。r

我在车上就想起了魏叔理和她分开时的样儿。魏叔理裹起一条浴巾,横躺在床上,时不时地拿起手机拨弄一番,表情淡然。一个老男人的床上造型就明晃地在我脑海里,小姿说小他十九岁。r

小姿依在副驾靠背上,倾斜个凌乱头发的脑袋,呆滞地看着前方。我和她漫无目的地坐在车里,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也说不出个目的地,“随便儿,你看着开,开哪是哪,给你钱就是了!”r

这不是第一次,很多时候,是在其它的酒店接她,然后这样坐车游荡。r

“你就不能换种方式?”我问。r

“再坐一会吧,让我安静一会……”车不停地开,我也不做声。司机却高兴得很,计价器就飞速不停地变化阿拉伯数字,小数点前面的数字也不停升值。后来兜了大半个城市,终于决定去她家。r

她和我提起了她父母,按正日子来算,离给她父母上坟的日子差不多快要到了,小姿提起精神数落了一下手指。r

她家里凌乱不堪,连个下脚走步的地方也没有,我知道她无心收拾。进去之后,她坐在沙发垫子上摆弄手机,不知道是什么导致她的心情如此低落,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能打发无聊的时间,她想起了一样东西。r

她从床下拿出了一个小白纸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一层是透明颇小的塑料袋,大概手掌的四分之一大,塑料袋里面就是半透明晶体和白色粉粒状的物体。r

把东西放在桌上,她又拿起了一瓶绿茶,倒掉了绿茶里的一半,她又用吸管将打完洞的瓶盖穿过,接着拧紧瓶盖,两条吸管一长一短地树立在瓶口处……r

几翻熟练的动作,她又从存衣柜里拿了少许的锡纸,把锡纸的一条撕下来,继续将白色的粉末倒在锡纸上。r

一手拿锡纸一手拿着打火机,火机的火苗微微燎起了锡纸底部,锡纸上的白粉末瞬间全部都化做烟雾,她用嘴使劲地吸一根吸管,那边则把遇热的粉末冒起的烟从另一个根吸管吸进,安静的房间里就只能听见瓶子里转换气体时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响……r

就这样反复的吸食那气体,小姿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那。r

当然,我知道这是在“抽冰”。我坐那发呆,于是我觉得无聊,我也拿起了锡纸,开始咕嘟了起来……r

烟雾与气体缭绕,房间开始变了气味儿。r

吸这东西是小姿认识魏叔理时学的。她并不知道这东西会摧残她的精神,侵蚀她的身体,改变她将来的一切;她只知道那个东西她碰了就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轻松,那么的美好,全然不会感觉到活着的压力。她说她每吸一次的时候她会忘记所有的不开心,似乎世上的一切都和她没有认识关系,包括她周遭的一切。r

她是一个离了钱活不了的女孩,她愿意接受重金来换取她自己的身体,因为有了钱,她说就会拥有了她想要有的一切,她会奋不顾身地拥有钱。钱对她真是很重要,她更愿意成为金钱的呼唤者,不愿被生活压迫,所以她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不过她现在觉得钱都不重要了,只有嘴上现在吸食的这个气体。r

只有这种对人的中枢神经有极强的兴奋作用,它能使吸食者产生精力无穷、不易受伤的幻觉,只有这个才是她现在最想要的。r

因为我偶尔也碰这东西,所以我没资格数落她。r

我觉得这是一种发泄,有时候朋友坐在一起,找一个房间,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吸,你一口、我一口的地消磨时间,就是第二天睡不着觉,不吃东西,那才叫难受。r

我那时候还挺糊涂的,也是大家都抽,我跟着才抽。因为我们都是空虚的人吧,或许那种无形的压力,总是让人不想回味,觉得抽那东西是一种合适的释放。r

但我知道他是毒品,按照常规,我不该靠近它。r

小姿一直把我当做好哥们,是奋不顾身的那种。虽说我们没经历什么生死磨难,但却在钱方面曾经帮助过我一个不小的忙。我记得那次我是因为钱周转不开,东忙西忙地白忙一圈。那时候我才发觉谁是真朋友,只有小姿给了我一次雪中送碳,这是我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