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很多天的接触,除了齐可迎,自镜了解到那个长发男子叫苏一眠,不爱讲话的那个人叫齐判杨,他是齐可迎的哥哥。他们之中似乎只有沈永最好打交道,他很不引人注意但他给人的感觉既成熟又稳重。有他在,自镜和其他人相处才不觉得尴尬。
“我们离杨云山还有多远?”沈永问道。
齐判杨打开了地图,大家围上去寻找自己现在的位置。只有苏一眠独自坐在一旁,打开包裹拿出一块弗喻来对着太阳把玩。自镜对弗喻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敏感,他悄悄地退出讨论,走到苏一眠面前。苏一眠手中的弗喻在阳光下发着琥珀色的幽幽的光,像一块石头,但是内部稀松,密度小,形状圆滑,呈现着半透明的状态,质量中等,绝非上品。
“弗喻。”苏一眠扬首对自镜说道,他轻轻地笑着,问道:“自镜公子觉得这块弗喻如何?”
自镜不置可否,说道,“中等弗喻,但来杨云山足够了。”
“自镜错了,这是上等弗喻。”
“是吗?”自镜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苏一眠在说谎,“这不太像啊。我见过的上等弗喻,有的是五彩的,晶莹剔透,虽然密度极大但是光可以在其中穿行;还有的密度极小颜色根据天气变化多端。或者,里面掺杂了云气,像是有一朵朵云在弗喻中流动,且温度极低,表面永远有潮湿的水汽;还有会发光的弗喻外表有无数小孔,到了晚上从小孔中放出微弱的光芒;还有一些本身亮度极大,会把黑夜照得宛如白昼,这样的弗喻基本体积不会很大,但是形状好看:可以代替油灯。可是这块——恐怕是苏公子在说笑了。”说完自镜笑道。
“嗯,自镜公子出身名门见多识广,果然难逃法眼,在下佩服。”苏一眠也笑了。
“过奖,不过我并非出身名门。”
“既然如此,这种弗喻实在是不能入公子的眼,是不是呢?自镜公子。”苏一眠说完,自镜一愣。这个叫苏一眠的男人看着温润却有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犀利,自镜假装没听懂的样子不置可否
“你们在说什么?”齐可迎走过来问道,“待会我们要赶路了,这几天赶路多辛苦些,后天我们便可到杨云山了。”
“你还记得晚上攻击你的那些秃鹫吗?那些秃鹫很反常。”苏一眠一边说一边把弗喻放进布袋里问道。
“确实如此,我跑了很久,它们一直追我。”齐可迎回忆道,“秃鹫怎么会在晚上出来活动?”
齐判杨收拾好了行李说道:“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大家都各自背着行李,只有自镜只拿着一把剑。大家在原地刻了标记后开始朝着地图上标好的方向赶路。
大家一边走一边说道:“自从我们接近杨云山,遇到的怪事越来越多。这次秃鹫的攻击,如今正是盛夏,前两天一条河好好的竟然结冰了,还有那次林中着火——”
“是啊,那次着火现在回忆起来还像一场噩梦。”
“那是怎么回事?”自镜问道。
“那片林子离这儿很远,”沈永说道,“有一次我们在一片林中扎营——那天晚上在那片林子里扎营的人好像挺多的。”沈永仿佛想起了什么。
齐可迎说道:“人确实挺多的,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自镜觉得有点好奇。
“那天晚上我们在林中扎营。”沈永继续说道:“晚上齐判杨忽然闻到一股腐臭味儿,他把我们都叫起来,发现不远处着火了,火光正往这边蔓延。”
“腐臭味?”自镜问道。
沈永解释道:“我们也没时间管什么腐臭味了,大家商量着收拾东西,赶紧连夜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着火的方向正是我们要去杨云山的方向。当时我们都很着急,商量着换一个新的路线。我们正要走,又怕迷路,于是打算在周围树上做一个标记。我们拿着火把往树上一照,可不得了了:周围棵棵树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虫子把树上的树叶都吃光了,树皮都被啃得,一块一块破破烂烂,有的吐着粘液,拉着丝,有的黏在树上不动,有的在蠕动。密密麻麻全都是。”
自镜下意识地皱着眉头说道:“好恶心。”
“嗯,当时我们都觉得一阵反胃。昨天扎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虫子,几乎是一夜之间他们就出现了。于是商量着赶紧走,火向我们这里越烧越快,最后我们发现这些火要烧成一个圈,但是还有一个缺口,我们逃命般的跑了很长一段山路,才趁着这个缺口没有连上跑了出去。我们几乎在火场的边缘逃出去的,火里面烧得噼里啪啦的,温度太高,虫子都蜷在一起了,最后那些虫子身体里的浆液蒸发了,我们快跑出去的时候热浪卷着一大股腐臭味直冲脑袋,冲得头快要裂开了——当时在那个缺口好像没有看到其他人逃出来。”沈永说完,觉得有点后怕。
“我总觉得这种怪事以后还会发生。”齐可迎说道。
“是因为弗喻。”齐判杨说,“这种怪事不仅我们会遇到,在杨云山居住的人们也会遇到,都是因为弗喻。弗喻看似是离向族人创造的,实际上生于自然,最后也要回到自然。每年来杨云山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参加核定而带来的弗喻就越来越多。弗喻的能量太强了,到了自然都无法控制它的地步就会有灾难。”
“哥,有你说的这么可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齐可迎问道。
“虽然目前这种说法没有得到公认,但是齐兄弟说的也许是对的。”自镜说道,他想起来乐为的父亲曾说过:弗喻是自然的赐予。“我听过类似的话,不过,也不要说弗喻可怕,毕竟弗喻给人们带来的好处也是实际的。”
沈永问道:“我倒是在想,若是说自然无法调节弗喻,那么为何在天残之谷没有出现这种怪象?”
“自镜公子见多识广,可知道原因?”苏一眠笑着问道。
“天残之谷?”自镜听到这个词立刻紧张起来。
苏一眠打趣道:“自镜公子不会不知道‘天残之谷’吧。”
自镜心想:如何不知。他说道:“那里不就是离向族人居住的地方吗?”
“正是。”苏一眠说道。
“天残之谷向来神秘,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耳闻。”自镜虽然回答得很自然,但是他也感到苏一眠的发问没有怀着什么好意。
“你为什么从迥来族来到沐族呢?”齐可迎忽然问道。
自镜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和朋友闹矛盾了吧。”
“既然是朋友,何必呢?”齐可迎继续问道。
“很复杂。”
“我猜应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齐可迎若有所思地说道。
“猜得真准。”自镜道。
正说着忽然一只暗镖向自镜飞来,齐可迎大叫一声“小心!”但为时已晚,眼看一只从上飞来的镖要落在自镜脖子上,苏一眠当时拔剑一砍,暗镖掉在地上。自镜刚松了一口气,齐判杨叫到:“大家小心!”接着又有无数只暗镖从林中飞向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