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翅膀，遮盖
现实的土壤，掠过
眼睛的惊诧，我们
飞翔，向着简单
简单而又复杂的构想
金光四射的天堂
悬挂，诸多的梦想
把黑板摇成舢板
在榻榻米上修理翅膀
搂着异乡的月色
沉入童年的水乡
透过泪水的窗帘
我看见了爱情的绝望
在心中闪烁着哀怨
哀怨而又迷茫
我吐出的一圈寂寞
寻找着你的幽香
象一枚相思的戒指
戴在你的无名指上
——《梦》
黄思源回到寝室，看见人们都在忙碌着，满地的杯盘狼藉，到处都是水啊，石大伟蹲在地上捡着围棋子，象棋子，跳棋的玻璃球，扑克牌……李香菊拿笤帚扫着烟灰烟沫子，破碎的玻璃杯，碗碴子……老吴拣起了牙膏牙刷，撕碎的书刊……
“这是怎么了？”
王娟把榻榻米掀起来，用拖布拖着水，“没什么的……负面来了……你别愣着啊！”
“什么负面？来强盗了？”
“嗯……呵呵呵……也可以叫强盗，你学了好几个月还不知道负面是什么？德国汽车笨死（奔4）了你，就是协警……”
“啊？协警这么暴力啊？我们犯什么法了……”
“算了算了，别说了，这都是正常的……”
朱导把砸漏的塑料水桶拿到门口擦干，然后点着一根蜡烛，再用蜡烛点燃一根白塑料棒，把融化的塑料油滴在水桶的伤痕上，这个水桶到处都是伤痕，旧痕上面添新痕。
“我不心疼别的，我就心疼老黄的按摩器……”
“什么什么？我的按摩器怎么了？”
“那个小协警要拿走，我跟他抢，他一生气就用力摔在地上，摔稀碎……真他妈的强盗！”“那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唯一的家用电器啊！”
“这就是国家的宏观调控，国家是在保护我们啊。”朱导语重心长地说：“有一次，一个老贼带着徒弟去抢劫银行，被警察追捕。两人发疯地逃跑，差点儿连裤子都跑掉了。好不容易甩掉了警察，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瘫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徒弟说：‘师父啊师父，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警察，该有多么美好啊！’师父骂道：‘放屁！要是没有警察，我们还有饭吃吗？’徒弟大惑不解。师父语重心长地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想想，如果没有了警察，是不是大家都敢去偷、去抢了？正因为有了这些警察，把那些能人挡住了，我们才有生存空间啊！和他们相比，我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啊？我们不就是仅仅凭着一颗贼胆，敢干他们不敢干的事，才混得一口饭吃吗？有了警察，才有我们啊！没有警察，哪里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啊……’把我们比成贼虽然不恰当，但是道理是一样的，现在这个小小的徐水就有五六万做网络营销的，整个保定地区有二三十万人，如果不加以控制那还了得？如果谁都知道我们能找那么多钱，谁还辛辛苦苦地种地啊？不种地我们吃什么啊？吃硬币咬不动，吃纸币不解饿……这个道理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所以我们遇到负面不要气馁，应该高兴才是，为此我今天要讲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让大家开心，哈哈太好笑了，长这么大就靠这个笑话活着呢……
有一个老农白天种了一天地，晚上不好好休息，跟老婆又干了一夜活，这样一来腰就疼起来了，于是早晨就去城里看病，因为去得早，挂了个一号，然后就坐在诊室的门口等着医生喊号，等了一会医生就喊了：幺号幺号，谁是幺号？喊了半天没人答应，就喊二号，等喊了十多号了也没喊一号，这老农可就纳了闷了，问医生我是一号咋不喊啊？医生说我第一个就喊的幺号，你怎么不答应呢？老农说我是一号，你喊的幺号……医生说：一就是幺，幺就是一，进来吧，哪里不舒服？老农说：我一疼……医生问：一是哪里？老农指指自己的腰。医生说：那是腰。老农不乐意了，你刚才说的一就是幺，幺就是一……医生给他开了两张单子：你去验验大小便吧。于是老农就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回来说：大夫，这小便好咽，大便怎么也咽不下去啊？医生哈哈一笑说：谁叫你往肚子里咽了？让你把大小便拿到化验室去化验……老农明白了，就拿了两个个容器到卫生间去接大小便，因为刚才尿过一次了，现在怎么也尿不出来了，挤了半天才挤了一点，就象拿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往外走，没想到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个大肚子妇女，一下子就把他的尿撞撒了，老农说：我好不容易接了这么点尿还被你撞撒了，你赔你赔……那个妇女说：不就是一点尿吗？我有的是，赔你……说着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跑进女厕，哗啦就尿了一杯，递给了老农，老农就拿到化验室去了。过了一会出来了化验单，老农就拿着到诊室交给了医生。医生一看大惊失色：天啊！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也没见过男人怀孕的，这可太奇怪了！回家养着去吧……老农闷闷不乐地回到家，老婆一看他的样子就说：老头子，你看了一上午的病，医生说你是啥毛病啊？老农不满地说：你还好意思问，都怪你，我说在上面你不干，你非要在上面，这下可坏事了，大夫说我怀孕了……”
哈哈哈……这个笑话太搞笑了，许多人都笑得前仰后合，黄思源笑得把饭都喷出来了，不过是转身喷到后面的。石大伟说他也要讲一个老农的笑话：“一个老农进城办事，回来的时候为了省钱，就截了一辆拉煤焦子的翻斗车坐，司机看他脏就让他坐在车箱上面里。过了一会到了卸煤焦子的地方，他一按卸车钮卸了一半才想起车上还有一个人，就慌忙下车察看，只见老农从煤焦子堆里钻了出来，看见司机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小伙子，我不小心把你的车给踩翻了……”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卢伟说他也来一段老农的笑话：“说有一个老大娘进城，来尿了找不到厕所，就问别人厕所在哪，有人就告诉了她，她到那一看写着“公厕”，就跑回来问那人，我是女人去公厕干嘛，有母厕吗……”
“哈哈哈……”
笑声在寝室里飞扬，把负面带来的倒霉气挤了出去。大家吃完了饭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上网，下棋，打对调，气氛非常活跃。
婷婷回来晚了没碰到负面，心里很懊悔。石大伟说他来的那天就遇到了负面，算这次三次了。朱导说：“以前的负面更严重，老前辈们连房子都租不到，只好住在桥洞子里，还住过马棚猪圈，有一次警察把他们捉上警车，开上高速公路，隔几里扔下一个，隔几里再扔下一个，第二天他们全都走了回来，接着做网络。就是靠着这种坚毅不拔的精神，他们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走向了成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情歌王子苏学东，就是那个湖北的小胖子，浓眉眯眼的那个，他的“四个发展”讲得好，公认的，有一次正在讲课：“来了负面也不要怕，他会说男的站一边，女的站一边，人妖站中间，把身份证都拿出来……”
这个时候正好一个警察走了进来，不知道他是没看见啊还是没把警察当回事，还在讲。那个警察走到他的身边说：“还讲？还讲？”
他这才噗嗤一声笑了。
警察说：“不许在这里上课了，这里挨着国道影响不好……”
课堂又搬回到了库房里，因为房顶是铁皮的，被太阳一晒那个热呀，每天都要不停地往地上浇水，人们仍然汗流浃背。黄思源想了个办法，他拿着矿泉水瓶装满了自来水，带到课堂里，不停地往头上浇水，这才抗住了炎热。
两个课堂合在一起人又多了，这时候课堂的最大领导是一个叫史家磊的贵州人，他爱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唱起来声音尖尖的，象个娘们儿。他还别出心裁地对鼓掌声进行了改革，说是要让别人能从我们的掌声里听出我们的积极性，纪律性，战斗性，听出金子落到的声音……他不厌其烦地做着示范：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人们很快就学会了，但是也有许多人不赞成，觉得这样鼓掌不自然，让人觉得一切都是设计好的程序，这里的人都象机器人一样被控制了，从而会推断出这里没有自由……但是史大领导固执己见，谁说什么也没用，掌声就这样被人为地机械化了，直到有一天上面的经理下来慰问，听到了这个掌声很不舒服，说这样是做偏差了，会吓跑新朋友的，史大领导这才下令取消机械化鼓掌，但是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很久都改变不了。
彤儿还是时常地给黄思源震铃，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哥哥，你还爱我吗？你说心里话……”
“爱啊！我说过的，永远都爱你……”
“你为了我能够放弃一切吗？”
“我已经放弃一切了，只有一条命了……”
“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一万元。”
“你给我汇过来行吗？”
“这……这……这恐怕不行，这是我和女儿的生活费和运作资金啊，给了你我们该怎样运作啊？”
“哥哥，我们相爱三年了，你什么也没给我买过，现在我开口跟你要点钱你也舍不得，让我怎么相信你的爱啊？”
“这样吧，我给你汇五千可以吗？剩下五千留着运作……”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我去找个账号一会告诉你……”
放下手机黄思源的心里很不爽，她一向说她的爱是真的，绝不要一分钱，这回怎么变了？也许经过这次的变故，她的朋友说我是假的，于是她觉得自己吃亏了才想起要钱了吧？其实你吃什么亏了？去沈阳约会了九次，每次我都要花三四百，你只花二十元路费……每月的电话费都是我付二三百，你一分钱也不花，算一算我因为你花了上万元，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一无所有，你什么也没损失啊，你吃什么亏了？说什么男人玩女人，女人就没玩男人吗？我看你骑在我的身上比我还销魂呢，到底谁玩谁啊？说到底就是男人贱骨头，如果世界上的男人全都不理女人，看女人怎么活……
过了几天彤儿也没发来账号，她不敢让他把钱汇到自己家的账上，汇到亲戚朋友的账号上肯定说不明白，弄不好就得露陷，最后她跟黄思源说：
“干脆你把银联卡给我邮来吧，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的钱，我也不想知道密码，只是为了替你保管……”
“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了，黄思源说，我现在把银联卡邮给你，转身就去银行挂失，一周就能补一张新卡，你拿着那么个纸片子有用吗？算了算了，你真是吃饱了撑的折腾人玩，如果你还爱着我就来看看我，如果没有爱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那你答应我不把我们的事写到书里，好不好？”
“这个我可不能答应，除非你在我身边监督着我，否则谁也阻止不了我的笔，我还就用你给我买的那支黑色的钢笔写，什么都写……”
“你真狠！那你就准备对簿公堂吧，黄思源，我恨你！做鬼都不放过你……”
从那以后彤儿又消停了。
黄思源聊上了一个延安的小草，离婚的没有工作。保定的夏天就象烤箱，因此他特别向往延安的窑洞，“那里一定很凉爽吧？”
“那是啊，我就住在窑洞里，冬暖夏凉，你来看我吧，如果合适我就嫁给你，我们一起在窑洞里生活，好不好……”
“好是好，可我现在工作忙去不了……”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在保定一个包装厂当管理……”
“包装厂？包装什么东西？工资高吗？还要人吗？”
“包装化妆品，工资是计件，每月都能开两三千，人已经满了，我帮你问问吧……”
“好啊好啊，正好我现在没活干了，你赶紧帮我问问……”
她的声音很年轻，一点也不象四十岁的女人……
第二天他告诉她：“正好有个女工要回家生孩子，你来顶她的位置吧……”
“好啊好啊谢谢你！可是我现在太穷，连路费都没有，你来接我吧……”
“我哪有时间去接你，你借点钱来吧，我给你报销路费……”
“真的吗？你真好！说话算数吗？”
“当然了，一定算数！你就放心地来吧……”
朱导说：“不要答应她报销路费，否则纠缠不清，要学会理财……”
“已经答应了只好试试了，三百元不算什么……”
他是太着急了，三四个月了一个人也没发展，等天冷了更不容易了……他在出站口接到了她，这个样子也叫小草？黑黪黪的脸上挂满了河川，河川里弥漫着无尽的忧愁，从上到下都是夜的颜色，见到他也没有笑一笑，满眼的狐疑，如临大敌……
“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徐水吧，先在这里住下……”
他领她走进最近的一家旅店，一天只要五十元，看了看房间她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不行太脏了……”
又看了一家她还是摇：“不行住宾馆吧……”
这么丑的人也配住宾馆？“好吧好吧住宾馆。”
这个宾馆还可以，她点头了，一天一百二十元，反正不是她掏钱……她进了房间打开电风扇往床上一躺，累死了，把车票丢给他：“赶紧报销……”
“我们先去吃点饭吧，你喜欢吃什么？”他躺在她的身边问。
“你离我远点，我歇一会再去……”
他也很疲乏，躺了一会刚要睡着，手机就想了，他赶紧下床到走廊去接：“朱老板啊？接到了，天晚了先在这住一晚，明早就回去，嗯嗯……好的好的……”
他回到房间看见她在床上坐着。
“谁打的电话还去外面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就不信呢？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走……”
“好啊，先把车票给我报了……嗯，谢谢！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滴好滴……”
顺着弯弯曲曲的林荫道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条护城河，河里铺满了莲叶，鲜艳的荷花张着笑脸，好静雅的所在……他们坐在石凳上欣赏着美景，他跟她搭讪，她还是忧心忡忡，没有一点乐模样，再往前走，看到了一个动物园：“咱们进去看看好吗？”
她好像没听见不置可否，他也只好作罢。“咱们去饭店吃点东西吧……”
“我不想吃，没胃口……”
“好吧我们回去……”
他把她送回房间，要出去买面包，问她要点什么，她说想吃猪蹄……丑八怪黑脸婆，口味还挺高的呢……他转了好几个超市也没买到猪蹄，只好买了几包鸡爪子，还有几包玉米肠……
“你就说你抠门得了，不可能没有卖的，算了算了我不吃了……”
手机又响了，他又到外面接，却是老张打来的……这该死的平时不打电话，偏偏这时候跟我过不去，还打个没完没了：“行了行了明天再打吧……”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他忽然觉得她跟他的第一个老婆很相似，这样的女人不好沟通，看来这次又是鸡飞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