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风恢复内力之后,对危机的感知强烈了许多。
这次警觉有人靠近,几乎是一种杀手的本能,不是听到声音或看到了什么才做出反应,过往的杀手经验证明,当你真的听到或看到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躲藏了。
这次可以说是本能救了林风一命,他一察觉不对,立刻寻找最近的藏身之处,这药圃平坦,上百亩地就像平原一样,实在无处可藏,只有一个地方略有遮掩,便是湖边的栅栏。
林风距离湖边也是极近,几乎没有多想,他闪身躲进栅栏阴影之中,再一想不对,又翻身越过了栅栏,双手攀住栏杆,将自己的身体缓缓没入湖中,最后整个潜了进去,他用自己刚才攀折的绿萼藤做软管,一头微微露出水面,以供呼吸。
不得不说,林风的经验令他再次逃过一劫,就在他潜入水中不久,两道黑影也靠了过来,借助湖边栏杆的阴影躲避,不偏不倚,两人就在林风头顶正上方。
林风无法判断来人是药圃的暗中看守,还是另有目的,但是能让自己警觉起来,说明对方也很警觉,这类似于一种真气气场的相互干扰,普通人可能只感觉到一阵寒意,高手就能感觉到风中的杀气。
林风先前躲在栏杆阴影中,猛然想到,如果对方不是药圃的看守,这个时候潜入药圃,或许他们也要找地方躲避,要是碰到一起了,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不敌的概率很大。
头顶有人窃窃私语,透过水流几乎无法听清,林风自有办法,他将一侧耳朵紧贴湖的边壁,这是贴听技巧,真气通过小周天运转耳周数穴,通过石壁就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军中高手往往将耳朵贴在地面,可以听到数公里外的敌军骑兵。
先是一中年男子的声音:“这里恐怕有好几百亩的药田,看来那些老药都在这里了。”
另一个男子声音则显得苍老许多:“消息果然没错,刘府的那些先天高手都已经走了,这秘密就藏在北院,不枉我们在这里藏了近两个月。”
中年男子道:“还得多亏那场大火,否则这刘府还真不好进。”
不是刘府的人?他们是来探听消息的?那场大火?是自己刺杀刘乾时那场火吗?
是了,刘府不招陌生仆役,外人想要偷偷潜入刘府极难,但是那场刺杀给这些人留下了机会,如果他们提前得到消息,事先混入水务兵中,就可以趁当晚刘府混乱,潜入刘府并藏匿起来,快两个月的藏匿,刘府里肯定有人帮他们掩护!
如果是从水务兵里混入刘府的话,那就是军中的探子,只是不知道是戚将军一方的人,还是敌方派到戚将军军中卧底的探子。
他们怎么会想起来查探刘府?而且目标显然就是北院,但从他们对话中,似乎并不知道小培元丹的事情,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府突然购入大批药材,没有任何理由,难免会惹人怀疑,而且跟随陈师一起探索过大商朝遗址的人,也有可能透露消息出去,他们不一定知道陈师手中拿到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大商朝遗址这五个字,就足以引起多方的窥视了。
林风在心头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是一处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现在看来,这里步步凶险,林风知道,一旦小培元丹的消息泄露出去,刘府就会变成一个炸药桶,随时可能引爆,到时候整个边荒城说不定都会受到波及,而处于爆炸正中心刘府里的人,无论是那些仆役,还是他们这群孩子,覆巢之下无完卵。
看来很多计划都得提前,此地不宜久留!
这时,又听苍老声音道:“好了,虽然这北院外紧内松,此地也不宜久留,药材既然都在这里,我们就去他们的家畜饲养区,看看陈怀宇这个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参观了陈某的花园,还想参观陈某的动物园,那不如陈某亲自领两位去看看?”那苍老声音刚落,林风就听到陈师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显然极近,十分突兀,连躲在水下的林风都吃了一惊,那岸上的两人反应可想而知。
很快,林风都听到隐约的打斗声,他尽量放缓呼吸,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碰”的一声,一个黑影被打得趴在栏杆上,林风察觉到头顶变得更加阴暗了,跟着有几滴水状物滴落湖面,那人被打得吐血了。
黑影没有耽搁,返身又加入战团,三人在空旷的药圃里呼喝连连,这本是判断几人功夫高低的最佳机会,无奈林风实力太低,不敢露头。
大概拼斗了十余招之后,边壁又是微微一震,有人被打得困卧在栏杆下方,撞上了栏杆根脚。
“陈怀宇,你别挣扎了,你年迈体衰,不是我们的对手。”中年男子说道。
被打到栏杆下的是陈师?陈师竟然败了?那军中的探子身手比自己想象中高啊。
“那你们过来啊,怎么?不敢啊?”陈师靠着栏杆咳嗽。
“你别以为靠这点毒气就能支撑多久,这里是旷野,风一吹很快就飘散了,我们早就查探过了,这北院除了你,根本没高手,你就算叫人也只能叫来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如果我是你,就老实交待自己在大商遗址里究竟找到了什么,免得受皮肉之苦。”中年男子劝降。
林风想象出头顶的画面,陈师被打得困卧在栏杆下面,但是放出了一团毒烟,那两人不敢靠近,但陈师受伤不轻,而在北院竟然没有什么高手支援!
那两人说先天高手都已经离开,那么北院除了孩子们,刘府就没派高手来看守?
是了,他们说北院外紧内松,高手只在外部巡逻,刘乾一定也怕自己府内有人是奸细,一旦透露出小培元丹的事情就万劫不复了,所以,北院外圈被围得像个铁桶,里面却宽松许多。
自己那晚是不是被火蛮带进来的还不清楚,但进来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无论北院内外有没有暗桩,都不是自己现在能探查出来的。
“咳咳,你们怎么知道?”陈师似乎惊愕与大商遗址这样的事情被透露。
“哈,你以为所有参加那次行动的人都被你们控制住了吗?”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得意:“但是你们忘了,有些因为闯机关失败而被你们抛弃的同伴,还活着爬出了那个鬼地方。可惜我们找到沙尔汗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他只说出了大商遗址和药,虽然不知道你们从那里带出了什么药,但是我们也不关心,以你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探索完整的大商遗址,如果你识趣,就将你们当初无意间得到的古迹地图交出来,我们留你全尸。”
这个笨蛋,如果他知道那药是小培元丹的话,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原来是沙尔汗,没想到他竟然也活着走出那地方了,这么说,你们是大食人?让我猜一猜,北院当年在陈某的督造下将进出小路通通进行了改建,想要绕过那些迷魂阵和暗桩进入北院,你们在刘府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了吧?”
“刘府向来不让外人进出,唯一的机会就是一个多月前那次暗杀和火灾,你们是趁着混乱躲进来的?那么你们先前藏身在军营水务兵中?能在刘府躲藏这么久,刘府里必定也有你们的内应。”
“所以你们是大食派遣到我们大燕军中的奸细,而且在刘府里也想办法收买了内应,你们身手都很不错,尤其是你,至少是八品高手,藏得这么好的军中细作,我想到了大食千机营的三位统领大人,是不是啊,达古统领?另一位就是你的副手赵汉春吧?”
那个苍老声音叹息道:“陈怀宇,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个郎中,仅凭这些细节就能猜到老夫的身份,老夫倒是对你从遗迹中拿到的东西感兴趣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空手而归,你回到边荒就找了刘乾,藏身与此,你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
“哈哈哈哈。”陈师大笑道:“达古统领过奖了,我陈某不过是游方郎中,哪有什么聪不聪明,不过,你们难道不好奇吗?绕过了迷魂阵,躲过了暗桩,我却能马上察觉你们?”
“你是什么发现我们的?”那个叫赵汉春的中年男子马上问了一句。
林风在水下大骂:这两个军中的奸细是笨蛋,完全没听出来陈师在拖延时间,陈师说话的中气冲刚才的受伤虚弱,现在已经变得很足了,正常人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恢复的,是持久丸吗?还是别的什么药丸,陈师示弱一面想拖延时间,一面想套问出这两个人究竟知道了多少秘密,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人知道得不多。
“很简单,这里是陈某的地盘,虽然北院里面我没安排什么人值守,但是每个进入北院的孩子,我都会给他们涂抹一种金中草熬的油,这种草油不仅能放大人的感知,同时也能让蓝园鸟误以为是自己的同类。蓝园鸟很喜欢吃金中草的草籽,并且嗅觉是猎犬的十倍,它们的领地意识极强,任何外来生物进入它们的领地范围,都会引起它们的不安,今晚,它们很不安。”
林风听了都觉得,这手法太奇特了,还好自己是在被允许进入药圃之后才悄悄潜入药圃的,否则,说不定陈师有别的什么法子知道自己偷偷来过。
达古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可惜你这个法子无法大量使用,否则倒是可以在军队里防止敌人夜袭。”
陈师似乎站了起来,悠然道:“原来你们知道得并不多,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究竟在大商遗址里拿到了什么吗?现在,就是让你们见证它的时候了!”
“什么?你!”赵汉春似乎对陈师的恢复感到惊恐。
“刚才我撒出的烟雾不是毒烟,你们自己胆小不敢靠过来,它叫金刚爆裂丸,是一种压榨人体潜力,让人短时间内体能和真气都得到大幅提升直到极限的药物。在烟尘里我同时又服下了回春丸和持久丸,回春丸可以快速压制伤势,持久丸则可以使我在这种极限状态下保持更久,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是药!”达古声音变调:“你们在大商遗址得到的是药方,上古良药,所以才大肆购进药材,你一直在配药?这些药物还不足以让你心动,你究竟得到了什么药方?”
这次轮到谍报探子来拖延时间了。
陈师淡淡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小培元丹的丹药?像我们大燕,你们大食这些小国家,多半是没听说过的了,我想大秦,大汉,大唐,大明这些超级大国的国君,多半是知道吧,一粒,先天以下武者,即成先天；一甲子以内的普通人,增寿半甲子,这种药怎么样?”
“仙……仙丹!”达古和赵汉春虽然从未听过仙丹之名,但一听这功效,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仙丹!那陈怀宇竟然从大商遗址里找到了炼制仙丹的药方!这怎么可能?不是求仙问道之人,凡人怎么可能炼出仙丹来?
赵汉春直接惊怒道:“这不可能!凡人不可能炼出仙丹来!”
“哼,井底之蛙!”陈师讥笑:“我服用的都是炼制仙丹失败时产生的药渣,现在,你们就来好好体验一下仙丹药渣的威力吧!”
达古心知不妙,陈怀宇敢将这个秘密说出来,那就是吃定两人了,他当机立断:“分开走,将消息带出去!”
“晚了!”陈师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