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云月怒董柄来迟拉东看风光变心
六十九
放下丽娅拉东暂且莫管，
且说扁都口云月在盘桓，
云月垭口山包凝神静望。
风口数次催促起程未了，
风口为月氏公主同胞兄，
兄长承担千里护妹送亲。
云月数日高处站立远眺，
方向自是马蹄山玉带河上。
这日风口山下跑来相告，
言一再迟延恐误公主婚期，
月支君王怪罪何人担当？
云月瞪之喝道“吾自来扛。”
依依下山整队山道西行，
未走百多步忽有马蹄声，
稀稀拉拉从哑口处传来，
伊人闻声回首即拨马回，
至哑口数十人马商队迎面，
围巾里那明眸眼光流转，
未见久等之人泱泱而返。
再行百步落队后数步缓，
连累队伍慢如蜗牛爬，
后行商队反超而过到前。
云月如山道羊群中孔雀，
一步三回首步步心缠绵，
情至浓时心决然意决然，
希望烟消云散心冻冰块，
猛加鞭打马急奔泪随风散。
忽有人喊“扁都口外人来。”
伊人勒马原地僵如石块，
倏然火山爆发心潮澎湃，
回马马迟迟伊急跳下马，
如羚羊般向垭口奔返。
七十
垭口来者正是拉东人等，
董炳死里逃生随队而来，
当时打摆子命悬一线，
幸亏拉东连夜红泉沟赶，
一天一夜急奔百多里外。
过岩洞雪豹虎视眈眈，
急中生智觅岩羊粪便，
撒一路引雪豹入灌丛，
乘隙旁路快马从速闪。
黄昏前夕到达红泉沟，
采得红根泉旁红根草。
又一天一夜回程不停脚，
第三日日落时分终赶到。
董炳终得救翌日扁都口行，
炳以为拖延计策已奏效，
羌女已行久远不可再见，
怎料进垭口见一女奔来，
正是云月持马鞭怨怒满面，
炳马车内急拉车帘遮面。
云月瞅过骑马人等未见炳，
知其在车内绕车转一圈，
猛抽鞭打车轮继而拉车马身，
马车前跑云月徒步紧追，
众人吃惊转瞬心领神会。
拉东喊：“照人抽打马作甚？”
余算子讥笑：“恨没抽汝身。”
“抽吾其敢。”拉东皮笑肉硬：
“总有一日似马骑汝上身。”
拉东声小却风语传众人，
余讪笑：“拉倒嘴皮子过瘾，
除非汝纯汉人贵族想甚做甚。”
安副护甚奇此人常煽风，
阴阳怪气不知葫芦装何药，
尚无暇管此人却忧董炳，
与羌女染麻商队更难归，
尤恐连累所负特殊使命，
窃喜拉东垂涎此女可作梗，
助其一臂之力控炳归队：
“女人如绵羊强狼叼家回。”
极力鼓动拉东醋吃风争。
再看那羌女见炳车将停，
跳上马车辕再抽马两鞭，
车在土道上快速颠簸起来。
车内炳急呼：“汝欲将作甚？”
书童恐言：“魔女将杀吾等。”
车外云月笑：“汝且为吾虏，
日后将随时随处随吾行。”
马车很快追上迎亲驮队，
云月跳下车众人皆惊诧，
“车内人为吾所虏之汉人。”
日后押其与吾等共同行，
公主面前吾自禀报讲明。
还有前来营救同伴数人，
护卫设伏听吾口令诛杀殆尽。”
董炳闻言车内高声传言：
“欲杀吾同行且先害吾命。”
“要汝命容易留汝更有用。”
七一
说话间拉东等已至送亲队，
见其队四辆马车五六峰驼，
二十余匹马百多匹羊数头牦牛，
中间马车红幔盖顶璎珞下垂，
拉东笑要羌女放还董炳。
云月一声口哨数马围拢，
张弓搭箭将拉东五人对准，
只等令下五人命丧扁都口。
拉东大笑抽弯刀比画一阵，
其他人等万分紧张应对，
唬得董炳下车跑至两者间，
书童紧随身后护主一片忠心，
炳如鹰护小鸡两臂张开，
目光游离不知何言以对。
书童张胆手指云月开言：
“魔女心狠枉有一张好脸。”
云月朗笑：“勺娃且去自乖，
杀汝等空费吾羌家竹箭。
既入吾罗网则为吾使唤，
随行听号令谨遵吾差遣，
食宿且自便未唤勿近前，
若怀歹心意甚有不良行，
重则蒸煮食肉轻则杖斥诛远。”
“吾等为汝所虏而为奴，
书生尚可吾岂能甘愿，
雄鹰怎被迷雾困住双眼。”
拉东嘴上争面心中却愿。
余算子见风使舵不语片言。
“堂堂汉人安被蒙羞羌番。”
安平遵邵总管叮嘱再三，
不露军汉身却有军卒念，
拔刀欲冲前左臂中一箭，
原是云月箭囊抽箭甩来，
“如不愿为奴自可寻路行，
山道多岔迷路困为白骨累累。
不知水源何以走出祁连，
虎豹豺狼出没危及性命，
蚊虫瘴气染病极易亡身。”
拉东五人不再言语只得这般。
云月怀中取草扔安平，
“且自涂伤处莫拖累吾等。”
眼罢瞅董炳笑转身发随风旋。
七十二
两队合一队祁连山道行，
行至架梁沟且停食午餐，
拉东七人单独架火烤肉。
离开商队只带少许干饼肉干，
充饥多靠猎捕天飞地跑野物，
拉东身手不凡再现功伟，
架上还有半支将熟羊腿，
余算子抓起跑至崖壁似欲独专。
拉东追去欲将野食夺还，
未及近前余算将物扔还，
拉东接住未思量即转身，
忽听身后余算子猛喊：“且慢。”
哈拉东不知就里停步身转，
见余算子如换一人貌狰狞：
“呼察可曾向汝提及吾辈。”
拉东闻言记起删丹客栈，
匈奴呼察曾言及其商队内线，
原来此人竟是眼前余算。
“汝为匈奴细作不露本面，
今现狐狸尾巴意欲何干？”
“汝怀中书信要捂出毛来，
方献大单于立功显贵乎？”
余算子一语道出此番意图，
其非深藏不露足迹也显，
峡口浴池盗取书生密匣琐钥，
泥中取印夜驰删丹仿配，
蛊惑西域舞伎河中洗身，
计赚安副队调戏舞伎惹事，
客栈院中鼓噪众人闲观，
调虎离山潜入书生房间，
调换御书信作以假充真，
里应外合呼察鼓动拉东，
盗取假御信择机呈单于，
煽动单于怒干戈起烽火，
匈汉起争端渔翁从中利。
“已入扁都口深入路难返，
现北上漠北相机拜单于，
献上机密信封官又许愿，
路不甚过远时日亦不费，
若久入祁连途遥多歧路，
误单于大事害吾匈奴族众。”
余算子言语极恳切目光露焦灼，
拉东若无其事不以为然，
内心却也难免云滚雨翻。
深知怀中密信其中利害，
其虽贵为匈奴贵族后裔，
而为汉所败沦为布衣白丁，
即便西域经商家境富足，
也慨叹家族往日荣耀不再，
但亦早已习惯衣食无忧，
不思天降大任高贵着身。
现遇羌女心生情愫甚笃，
不舍离去不见其影心空。
余算子已参透其胸中城府，
厉声言语：“汝雄鹰无雄心。
虎豹之身却长寸光鼠眼，
未觑见那羌女魂被谁牵，
其心中何时曾有汝丁点，
汝纵有手段迫使其就范，
那女未必让汝省心情定，
徒增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白面书生看似无意那女，
但心底怎能抗拒骚情冲天。
书生早入总管心神法眼，
汝便有张驼主护佑顾眷，
可怎能奈何得了总管，
现今驼队已非往日商贾，
早已担负汉皇秘密使命，
总管自然而然一手遮天。
汝若进见大单于献密信，
封侯拜将各色美女任选，
即便痴迷羌女难忘于怀，
可带千百人马千里迎还，
不似你苦苦倾心不得回报半点。”
七十三
未及拉东言语见书童来，
原书童见拉东追食久未还，
疑心二人找地独享野味，
而他肚里汩汩还未饱安，
其先生书生也把美食静待。
索性前去找寻二人看个祥端，
却见二人崖壁处叨咕不断。
还好半支羊腿无损完整，
似在专等他啃食前来。
拉东见书童紧盯其手中食，
知其为何来，扔羊腿于其怀。
书童忙接住，三人前后还。
七十四
途中拉东觑见背后有人，
暗自跟踪在后时行时隐。
三人回到火旁大块朵颐，
有人从阴影处转来系腰带，
分明装解手细瞅是护卫，
拉东已知此人盯梢其身，
或疑定是商队总管暗派。
或已察觉密信被其顺来在身，
派护卫盯防其北上漠北。
半夜架梁沟凉风从中穿，
篝火火焰呼呼偏倒一边。
近旁躺卧四五人安睡，
董柄书童不远车内就寝。
拉东斜依大石面朝篝火，
脑海似沙尘暴席卷戈壁，
出乎意外余算子匈奴细作。
结伴经商多年出行西域，
一朝露真容似有墙横隔。
虽自身也算为半拉匈奴，
然过往均以汉人与之处，
而其言语更使人辗转反侧，
虽有些许虚妄夸大其词，
仅凭晋献密信飞黄腾达？
游牧族群自古崇尚勇力，
加功进爵多凭夺抢杀伐。
然也不乏天降机缘福祸，
或可一试余算子言不差，
王侯不敢奢望百户也可，
财物赏赐自然不可或缺，
美女二三尽可谴来陪伺，
温柔软风许能遣散对羌女记挂。
伊人情系书生言语眼神暴露无遗，
对己无情假意众人皆知，
时常见面热脸似对冷屁股，
难堪更觉单情如刀霜剑雪，
不堪此情困饶更有富贵诱惑，
莫若离开众人携密信漠北呈。
七十五
拉东注意定清晨即动身，
晨曦微露东方夜色渐退，
其牵马悄行架梁沟内，
事先马蹄包草马口衔环，
出得沟外上马加鞭快行。
返到扁都口已觉身后人跟随，
拐弯处隐山石后伺其迫近，
果见那护卫手提飞石袋夹，
勒马四周寻找拉东踪影。
说迟那快拉东跃其后身，
掀其马下夺飞石袋夹在手，
原来此护卫飞石绝技怀身。
邵阳密嘱其若拉东不轨，
离队上漠北可飞石毙命。
马下护卫见武器已失忙赔罪，
言奉总管令不敢违其命。
拉东笑道：“吾与汝飞石赌命，
各打飞雀一二中者为赢，
输者任其发落绝无二话。”
言罢甩一石向山腰树林，
林中骤然飞出一群鸟雀，
扑啦拉纷纷盘旋天空头顶，
拉东连甩二石两雀应声直坠。
扔袋夹于护卫等其施展。
护卫放石于夹偷眼瞅看，
见拉东右手攥石甚紧，
不敢造次旋袋二石甩飞。
一雀坠地一雀掉落又返飞，
“任由汝处置。”护卫叹一声。
“汝可骑马回返架梁沟归队，
吾飞石还袋汝可要小心，
技不如人莫管吾手黑，
脑袋被打中乃天要狗命。”
拉东还其马由其即返回。
护卫不时回头一路小心，
就在马过一松树刹那间，
脑后风声紧发簪被击飞，
透过散发看一物飞挂树枝，
竟是飞石袋夹还于护卫。
护卫佩服拉东五体投地，
其绝技远胜于己为之奈何。
孰不知拉东游牧后裔之人，
狩猎看家本事与生俱来，
飞石射箭骨子里血脉传承。
七十五
拉东扁都口放眼四面八方，
即将反向北上漠北闯荡，
临行看看这片大地风光：
晨曦普照山林尽染金光，
两山兄弟相依又各逞其强，
一山峭壁摩天欲插云霄，
一山浑圆壮实大地脊梁。
山阴松林叠翠连绵浩荡，
有云游弋山顶弥漫荡漾，
山腰灌木藤蔓红柳依依情长，
滩上绿草满地风清气朗，
刺草风滚草相伴随风飘浪，
粉花紫莲花竟相招摇芬芳。
一水中流时而湍急冲石飞浪，
时而舒缓如姑娘明眸情意深长。
远处羊群静谧享受草香，
放羊人一嗓清亮唤起家乡回望，
更远牛铃当当牧童横笛悠扬。
笛声远，羊调长，勾连家乡往日好时光。
折兰寨，草滩上，清风驰骋悠闲醉牛羊。
无烽烟，炊烟扬，牧马归饮溪水映夕阳。
有清泉，酒歌响，夜醉深闻花香望月光。
安逸静谧如歌如画徜徉，
倘若狼烟突起哀鸿遍野悲怆，
血雨腥风河西遍地累累白骨相望。
若因密信所言引来战狼，
汉与西海强国结盟北向，
夹击匈奴侵占漠北草场，
非吾拉东引发烽火连天，
吾拉东做不得挡车螳螂，
蝼蚁之力安能与巨魔相抗，
听天由命心安神鬼不招。
但若因吾将密信向单于呈告，
漠北天王震怒战火四野燃遍，
吾拉东自是天谴难逃，
心神不会宁寝食都难安。
祁连山水自此不能玩赏，
野草花香视吾为仇寇强盗，
牧笛不再闻牛铃无春光，
羔羊徒哀号孤鸟空愁肠，
雪豹亦怨吾恨嫌吞吾身，
吾拉东还能意气风发北上？
拉东纠结于心架梁沟远望，
还在牵挂那儿心仪姑娘，
有山包阻断流连之目光，
再上高坡去把心中人瞅望。
沟内宽展处安有一白帐，
帐内定有小月支公主休憩，
自然还有那羌女在近旁。
仿佛云月气息已然闻到，
拉东目不转睛盯那蓬帐，
好似云月美丽倩影已然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