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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梦初醒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似乎一直都在我耳边呼啸不停,脑海中那般的混乱,浑浑噩噩,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只是在剧烈的痛楚中,感觉着一阵阵风雨从身旁掠过,向着某个未知的黑暗而去。

我不知道黑暗持续了多久,身旁似乎一直都有人在说话,那话语声即陌生又熟悉,听来有几分无奈,苍凉,酸苦和期待。隐隐听到:“十年了,你还要多久才可以醒来,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又似往常一般开始在我脸庞上抚摸,那只手很温柔,总是轻轻的柔柔的,像是怕弄痛我一般。很奇怪,我也很眷恋他触摸我脸庞的感觉,只是我始终想不起他会是谁?是谁在守护我?是谁在我耳边轻轻细语?

我又开始困了,我不想睡去,我想多感受一会儿他带给我的温暖和踏实,可是我不能控制我自己,只能认命地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从黑暗里挣脱出来时,又听到了那个男人在我耳边轻轻细语,他跟我说着他今天一天的动向,又说着今天的月亮很好,说我最喜欢圆月之夜了,他说着说着,我感觉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我的脸庞,我的唇边。温热的水有淡淡的咸味儿,这不是水是泪?他在流泪吗?不知为何我的心跟着揪痛了一下。

我拼命的想要挣开眼睛看看他,看看四周,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眼皮竟还是闭着,睁不开眼。

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却不是从身体上传来,而是从喉咙间,我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嘶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水……”

那个男人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轻轻细语。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就如火烧一般,我的嘴唇动了动,身体中竟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移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意识,似也更清醒了一些。

“啊!”突然,那个男人传来了他的惊呼声。

“你醒来了?醒来了,你等我,等我去给你取水来!”

周围猛然安静了一下,片刻之后,立刻有个脚步声迅速接近过来,走到了我身边。随即一个冰凉的手将我的头小心扶起,一个碗沿般的东西靠在了我的唇边。

清凉的水,接触到我干裂的嘴唇,我费力地张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喝了进去。那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一般的痛楚。

我心头一松,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我挣扎着再次想要睁开眼睛,这一次,我终于如愿所偿。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两鬓斑白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的容色很是憔悴,两眼通红似还夹带着一层晶莹。身上是一件青色长袍,看着青袍发白的色泽也不知穿了多少个年头,肩膀上臂弯上都还歪歪扭扭的打了不少补丁,针线活甚是粗糙。

我看着他,猜想着他的身份,这个年纪,又如此细微照顾我的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吧?我轻轻的,带着甜甜的笑意叫了一声:“爹?”

男子怔了怔,通红的双眼中掀起了一阵涟漪,汹涌着无尽的忧伤。“当……”他手中的黑色瓷碗掉落在了地上,水洒在了他的靴子上,湿了一片。

他的反应让我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质疑,我忐忑地问道:“难道我错了吗?”男子深深地看着我,眼眸中发生着剧烈的变幻,半响后,他似挣扎了一番,眼神终于恢复了平静道

“没错,我就是你得父亲”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只是我明显地看到他那含笑的双眸中闪着的忧伤。

我问道:“老爹说今晚的月色很好,我想去看看。”

老爹双眼突然变大,:“你都听见了?”

我点了点头:“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

他突然脸露尴尬之色,低声道:“其实……今晚……没……”

“轰隆……”

一声轰鸣,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向老爹的怀里钻去,老爹惊愕地看着惊吓的我,接着我们同时听到外面“哗哗”的瓢泼大雨之声。我仰头看着老爹,一脸错愕,老爹吞了吞口水,用极其小的声音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早点醒来,才说谎的……不过我前日观过星象,今日是没有雨的,谁知道老天总是跟我作对”

日子轻快一如山间的夜风,瞬间已掠过崖壁远在千里。从我醒来已和老爹相处了半年有余,半年里我一直随着老爹居住在这座大王山上的一个山洞里,从来没有下过山,不过在这酷热的盛夏,住在山洞里倒也凉爽。老爹经常下山到邻近的村庄采办一些我们的生活所需,我曾经要求过下山看看,可被老爹拒绝了,老爹说我身体刚恢复,等我修养好了才能随他下山。老爹还跟我讲了很多我失忆前的事情,我对于自己的身世和现今的状况也知道了个大概。

现今为元陆一三年,整个元陆分为三大国度三角形的局势,南昌国占据元陆东南,北冥国在北,西乐国在西。三国局势紧张,随时发生战乱也是有的。目前我们所在的是南昌国,算是三国中最大的一个国家。

而我老爹名叫高扬,是个猎妖师,今年刚好三十九岁,不过据我半年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极其自恋狂,虽然他看起来的确长的还说得过去,但那也只能说明他是个不难看的大叔,可他总是吹捧着自己还是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所以每每在他自恋吹捧的时候,我总是投以无限鄙视的目光嘉赏给他。

而至于我嘛,老爹说了,我芳龄十八,名叫高月,我有一双淡紫色的眸子,这让我很是奇怪为什么不是和老爹一样的黑色。可老爹又解释了,我这是遗传我母亲的,我母亲是个西乐国人,那里人的瞳孔颜色有金有蓝的,但我母亲在我出生时就难产而死了。而我为什么失忆呢?老爹又说了,是因为我调皮贪吃爬到树上摘果子吃,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脑袋,所以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就失忆了。

对于老爹的这一说法,我有点质疑,因为在我昏迷时,我明明听到他说过,我已经沉睡了十年之久,可是面对我的追问,老爹总是摆着一张臭脸,我也只好不了了之,反正我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到时候可有老爹的好果子吃。

不过老爹的确很厉害,会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老爹说这是猎妖用的法术。见识过老爹的厉害后,我便缠着老爹教我修习法术。可我修习法术的资质好像总欠缺那么一点点,一个驱雷术我练了三天,嘴巴念咒语都念沙哑了,可那张轻飘飘画满鬼画符的黄纸,还是静悄悄地躺在石头上动也不动。

对此,老爹意味深长的叹息道:“后继无人啊,后继无人啊!”

我为了让老爹对我刮目相看,所以对天默默起誓,:“如果我高月练不会驱雷术,就让我老爹娶个母老虎来做我后娘。”

在树下乘凉熟睡的老爹,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起身左右看了看,咒骂了一句又继续呼呼睡了起来。我吐了吐舌头,拿出驱雷符开始念起了咒语:“临兵斗者结阵列在前,雷鸣,起”

“嗖”符纸周身带着电光,飞上了半空。飞起来了,飞起来了,我居然驱动了雷符纸,我兴奋的天旋地转。等我心情抒发过后,我发现雷符纸摇摇晃晃地向老爹飞了过去,我倒吸一口凉气,大叫道:“不好,打偏了!老爹小心!”

“轰隆隆……”

我惊恐地捂住了双眼,不敢看老爹的那副残像。巨响过后一片寂静,等我一个指缝一个指缝的扩大后,我大叫一声地跌坐在地。

老爹全身焦黑一片,头发朝天倒立,只有那对怒火冲天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瞪着我。我吞了口口水,小声道:“老爹,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弱小的心灵会承受不了的”

“你……”老爹把手高高举起。

我惊恐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凄凄惨惨道:“娘亲啊,我可怜的娘亲啊!你怎么狠心丢下我呢,如今老爹要打死你女儿啊……娘……”

“好了,不要哭了……你……你……”老爹高举的手反过来指着我你了半天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我立马擦了擦眼泪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爹怒声道:“我离家出走,不回来了。”

看着老爹那副决绝的背影,我轻轻哼了一声又道:“要是你又回来的怎么办?”

老爹回头瞪了我一眼,道:“我要是又回来,我就是你孙子!”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淡淡道:“折腾了这么久,口渴了,去喝点清甜的山泉,嗯,就是这样。”

走进山洞,我听到洞外传来老爹的狮子怒吼。我把双耳用手堵上,躺在床上哼起了小曲,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