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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浮生不过一梦长


满室都是女子嘤嘤的啼哭之声,她们的天将倒。

女子嫁夫,从夫。她们无法想象若是他死了,她们怎么办呢?

可是她们的夫在说什么,他再叫令一个女子的名字,她不在这里。

“菱儿,你不许走……不许走!”宇文景和昏睡了两日后忽惊叫起来,伸手往虚空猛力一抓,一时错了力方惊醒。

自那日从相府里出来,他就一直失魂落魄,众人都以为他是因杜家小姐出嫁悲痛难当,却不知两人早没了往日情分。本来大家都以为那位一定会做齐王妃,谁曾想她会忽然做了太子妃。前日睡下就一直昏睡不醒,众姬妾见他醒转,无不喜极而泣,一口一个王爷地乱叫,吵得景和心烦,一怒之下全赶出屋去了。

景和只觉自己做了一个长梦,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梦中那女子一直守在身畔,自己的呼吸、目光、心思一切都围绕着她存在。

远远隔着府中的白水桥,水里还有扑腾求救的侍妾婢女,她总是喜欢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浅浅的一道水痕,此后再没半点消息。

恍惚记得衣红出嫁,满室的红艳,灼骨刺目,她好像也有些伤心。菱儿许久不回,后来自己失魂落魄的去找,杜衣红没说她去了哪里。自己拼命寻出去,然后跌倒不省人事。

为什么,她凭空就消失了?

景和一遍一遍逼问身边的人,却没一个人知道她。景和开始没当真,所有人说得多了,不得不惊慌。那个女子那样特别,多智近妖,容貌似仙,行事又像个魔女,狠狠的住进了他心里,怎么就消失了?

莫非真的只是自己的梦?

“小鸳,快,去找那支镌了白首不相离’的木簪来!”景和额上沁出密密的细汗,急急地一叠声命令,他要证明她是存在过的,她是来过的。

床边婢女恭恭敬敬地回道:“回主子,没听说有过这样东西啊,奴婢也不知往哪里找。您等一等,奴婢现找人刻去,王爷说详细些,要什么样的。”

景和怀疑道:“等等,你不是小鸳,你是谁?”

那婢女跪下去,低着头道:“回王爷,奴婢就是小鸳,您不认识我了?”

“小鸳?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婢女,那日我派她去送她。”景和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这个“小鸳”显然已过及笄之年。景和讪讪的苦笑,然后一直摇摇头,“你,不是。”

景和努力回想,什么可以证明菱歌存在过,茫然的扫视着室内,墙上一直挂着的玉箫好好的还在,它不是在千丈崖就碎了么?她赠的紫竹箫呢?难道真是一场梦,梦醒了,才知她根本不存在?

是了,羊脂玉扳指。景和欣喜的看向自己的右手拇指,那枚本已赠了她的玉扳指也好好的戴着。

景和成日呆呆的,所有能够证明菱歌来过的东西都没了。

于是外间流传这样的传言,小齐王爷竟是个情痴,疯魔到爱上梦中女子。往日登门寻罪或是寻亲的也不好来了,更没谁敢肆意攀亲,王公们纷纷猜测这下齐王府怕是真要一蹶不振了。这一脉终是要毁了。

金管家引着甄伽蓝到了银鹤轩,重又郑重施礼,叹道:“我家王爷一连半月都呆在银鹤轩,请您来就为着劝劝他。您有好些日子没来府上,怕是不知,他全是为了一个姑娘失魂落魄,看着实在叫人心疼,不过王爷吩咐了……如今只有将军的话他还会听,劝他少喝些酒,保重身体。”随即又对他耳语了几句。

入室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一道消瘦的白影盘膝坐在窗下,倒真有几分情痴的模样,伽蓝看了不禁想笑。他放重了步子,景和半点没抬眼看他,走近了才知他真是形销骨立,原本丰神毓秀的面容憔悴得很,本想怎么一拳打醒这痴心的小子,如今看着,倒真下不得手。

满室都是酒坛、碎瓷碗,不知怎么连张椅子也寻不到,伽蓝在他身边用袍袖扫开渣滓席地而坐。

“小子,你?”伽蓝还没来得及开口,倒先被他抱了个满怀。

宇文景和见了他,顿时唇角上扬笑了,“伽蓝,你怎么才来,我……我想死你了。”苍白的唇凭空多了些血色,只是面上笑容点染沧桑,全不似以前的孩子气。

“小子你干嘛,没有佳人在畔,想占我便宜?”伽蓝一把推开他,宇文景和还是一个劲痴痴的笑,这笑比哭还让人惊心。

这小子,演的哪出?这样子怪吓人的。

“我就知道……她来过,找了那么久留白……没找着。我就应该去找你验证嘛!”景和又是一阵傻笑。

“尽管一切东西都没了。”宇文景和将手中的酒坛往地上狠狠一掷,抚着心口笑着站起来,“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来过,不过被人赶走了,大家都嫌着她呢……”

“嘻嘻,你不是来劝我国家大计吧?昨晚三更,菱歌也来,一身白衣,叫我为了江山社稷振作起来,别沉溺于儿女情长。嘿嘿,我才不管呢,她若是一天不出现,我就一天不好,让你急一急,省得她喜欢——一走了之。”景和绕着舌一会笑一会哭,眉眼乱跳,叽叽咕咕说醉话。

“嗯,嫂子呢?叫嫂子也来,她肯定也记得她,她见过她的。嫂子叫什么名字?哦,叫绮烟。姓什么?不知道。”

甄伽蓝听了这个名字,不禁剑眉一凛,这个名字最好一生都别再听到,一听就窝火,他甄家的面子全让他丢尽了。又蓦然发现原以为结痂的伤口依然未愈,稍一掀动就鲜血淋漓,毕竟此生难忘,那仿佛就是一场梦,梦醒,她就不见了,不堪回首昔日事。

“胡说,这又是你哪日的梦中美人,我怎不记得你还有这么一个嫂子。”伽蓝不忍他再提,索性笑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啊,她也不要你了吧。哈哈,伽蓝兄,你……真好,我们难得又成了一对难兄难弟。”伽蓝听了暗暗苦笑,又是心痛又是好笑,这家伙醉了口里还那么伤人。

景和摇晃着递过一坛酒来,嗤嗤笑道:“呀,伽蓝你还没喝就摇晃起来啦?来来来……再陪我喝一坛……咱们……一醉方休。”

于是,今日齐王府多了名酒鬼将军,两个人喝得昏天暗地。

在外面等他好消息的金管家站了许久,进去看时,两人果然是好兄弟,搂在一起喝得烂醉,唧唧歪歪的一口一个“菱歌”,一个张口又是“绮烟”。金管家一时冷汗直冒,拈着花白胡子直摇头,叹道:“却不知,如今世上痴情男子竟这样多。”

青流皇宫。

水晶珠帘之后,光影钗环摇动,高高的凤座之上,有一女子头戴紫金翟镶珠凤冠,身着莲青夹金线绣牡丹的云裳,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云纹曳地长裙,勾勒的正是高贵端庄的青流隶帝的皇后。

杜皇后时年十五岁,峨眉带笑,美目流盼,嫣唇含情。华服之下原本略显稚气的脸如今已呈威严之势,眉目之间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许是处在高位自会生出的另一番性情。

这皇后正是杜相家的大小姐——杜衣红,齐王宇文景和曾经的青梅。

杜衣红才入主东宫不久,月初先帝迅速以久病难愈不能理政之由,一纸诏书禅位于太子宇文嘉铭,杜相加封正一品辅政大臣,原来的太子妃自然也就成了新帝的皇后。

先帝出手迅疾,新帝顺利继位,原本蠢蠢欲动的一干朝臣也没来得及有任何举动,此时皆偃旗息鼓,暂时销声匿迹。

近日朝中除此之外也无大事,为多是有几个臣子结伴醉酒,日日荒废不能上朝。齐王宇文景和与镇远将军甄伽蓝有些日子没来上朝,谣传是为了梦中女子心痛欲绝,有说是为了江湖女子,也有说是为了新任皇后。反正未必当真,饭后笑谈而已,谣传不足为信。

他们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新任齐王闲散惯了,向来不大参与朝政;镇远将军因常年征战在外,鲜少有时间回朝议政,先帝也曾许他可免朝。倒是邻近的茜罗国本要趁换位之际攻打青流,茜罗朝中不知为何生变,一时自顾不暇,听说隶帝就是用了这今日皇后阶前这臣子的妙计。

此时杜皇后端坐高位,珠帘前站着一名十一二岁面容清秀衣着华贵的少年。汉白玉阶下,翰林学士陆清然正拜在那里。

“陆学士免礼,赐座。”皇后略抬了抬手道。

陆清然并未起身,略微抬头道:“微臣惶恐,不敢领座。”

皇后微微笑道:“陆学士快请起。久闻陆学士是名谦谦君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日你也当得此座。今日本宫诏你来此,是为完成一件故人所托之事。听闻学士学识渊博、足智多谋,为人又极为谦和有礼,且深得皇上敬重。深知学士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本宫身旁这少年是故人交托的遗子,如今本宫照管多有不便,不知你可愿意代本宫教习?”

陆清然起身,不卑不亢的回道:“皇后娘娘谬赞,即是娘娘所托,微臣愿效绵薄之力。”

皇后转向那一直敛声屏气的少年轻声道:“白璃,还不去拜见老师。”

那名被唤作白璃恭敬领命,垂首从阶上缓步下来,敬茶拜师。

白璃将茶盏送到那人手中,眼前这人长身玉立,举止谈吐儒雅得当。清瘦的脸上眉眼温润如玉,薄唇上一直挂着一抹沁人浅笑,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得极整齐,观之可亲可敬。漆黑长发并未用华贵簪、冠之类的东西,只用精致竹青缎带束起,两边鬓脚留出两缕发来更显飘逸不凡。一袭黑边白底墨染竹枝的长袍,腰上一围莹莹剔透的玉带,举动之间腰上所佩青玉叮咚作响,每一样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暗想,这就是世人常说的温润君子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