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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阶前愁煞系铃人


“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白璃转而笑吟吟,转身从侍从手里拿过一把宝剑,竟然是菱歌的青霜剑。

穆娅见了笑道:“美人如玉,剑如虹!”

菱歌神色一黯,轻抚剑鞘,随即笑道:“这把剑我暂时用不上,你代我收好。”

她念及在齐王府中的日子,心中隐隐作痛,她的这件旧物定是白璃留意了的,不然早入了国库。不忍拂了白璃的一番好意,遂强装欢笑。如此还是没能逃过白璃的眼睛,他装作无意伸手扶她,一探她腕上脉息,不禁眉头一皱,笑容敛下不再说话。

诸人打点行装进宫复旨,各揣心事一路无话。

菱歌照着吩咐一直垂头跪在御阶下,隶帝似有话说,过了半晌未说一字。珠帘外菱歌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位新皇到底长个什么模样,一分神已被宫女带出勤政殿。

白璃送菱歌进到内苑,不能再往前,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良久才说:“我已猜到了,是我不好,偏拿了青霜剑勾起娘的伤心事。娘要保重,有什么事差人告诉我,还住在尔羽候府。”

说话间早替她打点好一切,吩咐她注意什么,不要和谁起争持,注意身体,他倒像是长辈了。

菱歌立在宫门前送他走了,回神才想起,自己进宫做什么?求隶帝保平安么,看情形好像不能,况且前朝还不知有一档子怎样的事呢。不禁转头问宫女:“这位姐姐,我所奉何职?”

宫女一礼,笑道:“您在勤政殿领命,暂且无职,三日后开始学习宫中礼仪,为期一月。”

菱歌听了不禁皱眉,无职,偌大一个皇宫竟然没有她的位置?还要学劳什子宫中礼仪。她因自幼跟着红尘子的缘故,最讨厌繁文缛节,如今只有认栽。开玩笑,一个月,还不要她的命。

白璃这小家伙竟然不说,留着给为娘的惊喜么?合着皇帝早就开始算计她了,好歹有齐王府郡主之名,命她学礼不等于说此前她毫无身份、地位可言,嫌她掉了他们皇家的颜面?

菱歌苦笑一阵,好歹出招了,代父赎罪,她是来赎罪的,应该是以后挟持景和不可东山再起的筹码吧。

未免多生事端,若是因不懂宫中礼仪冲撞了皇帝的谁谁,菱歌索性三日闭门不出。可是如果人家要找上门来那也没办法,而且召见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本来此前什么事都挨过来了,此番菱歌真的忧伤了。

皇帝的大老婆派总管太监吕公公来传旨,而且曾经和她还有些过节,菱歌叹口气谨慎的跟着去了。皇宫太大,转得晕乎乎的,一路上所遇美人倒是不少,不禁又想起莲歌,若她在,定然又一番惊世言论。

穿过一道长廊,远远的一群宫娥簇拥着一名宫装美人,虽着冬装仍能辨出微微隆起的腹部,远远看去倒像是齐王府的绿妩。可是她不可能出现在皇宫,就像菱歌不能以宇文景言的身份出现在皇宫。

短短的诧异过后,转过一道宫门就是凤熙宫。皇后在里面,其实杜皇后还是十五,可是总感觉她要比她大。为什么,只因她是皇后。

见吕总管跪在一旁,菱歌也只好跪了,冷硬的雪硌得膝盖生疼,隐约一道明黄从眼前过去,没见着面已觉气势凌人。菱歌愣神想事的功夫,吕总管尖着嗓子喊她,竟还胆敢数落、贬低她,惹得在旁的宫女们一阵哂笑。

菱歌忍耐着众人鄙夷的目光,走进重重宫门,将一道道繁华抛在身后,然而最终的华丽还未来临。高高凤座,峨峨华髻,层层貂裘,珠光帘里一个小女子仿佛守着累世的跪拜和朝贺。

“菱歌快请起,赐座。”端庄肃穆的声调,一字字却在提醒她尚年幼、稚嫩。菱歌想起那日在忘仙楼,有些怀念那个略显豪爽率真的女子,她的确在为她考虑,可惜她执念已深抽身尚晚。

“菱歌戴罪之身,不敢领座。”这句是随身的宫女菊缨交代过的,说完菱歌觉得好累,一层层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

杜皇后不过吩咐几句话,好好学习礼仪,日后侍奉皇帝之类,除了跪得腿疼,并未见为难。只是菱歌一直分神,一句也没听进。接着又晕乎乎的行礼,再出去,不知所以。

好吧,最终还是悲惨的迷路,还惹上大祸。

菱歌醉酒一般在御花园里乱窜,当然没碰到总也见不到皇帝的真面,兴许好皇帝一般不往御花园溜达。

最后不知怎么进了一座荒凉的宫殿,牌匾也被虫蛀坏,歪斜着三个模糊的字:奉宣宫,宫门落了颜色,宫中亭台如入暮年,一切都颓败。枯枝堆出荒芜,就好像等着她闯入,等着她来揭开其中朽腐、落寞。

往里走,穿过亭台,走过游廊,寒风刺骨,这里的风格外冷。空灵寂寥的箫声中断,隐隐的一声不成声的咳嗽,菱歌发了疯的跑进去,去见那个人,他在吹《月影渡江》。没有宫人拦她,没有宫人讥笑她,没有宫人非议她,往里,他就在那里,她抛却一切愁怨愤恨。

一个衣裳单薄的身影向窗站着,她叫了他的名字,他没有回身。菱歌从后温柔的环住他的腰,怀中人轻轻颤了一下,她忙解下披风为他披上,他手中持了一支精致的紫竹箫一直未放下。

菱歌转到前面系带子,不禁一阵愕然,不是他。眼前男子二十五、六年纪,波澜不惊的精致面容,左眼角下一寸的位置一颗泪痣,平添一股高贵忧郁的神色,从后看身形的确很像景和。

白璃不是说景和被囚禁在奉宣宫么,这么会是这么个人?她脸上的欣喜消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情急之下认错了人,终归还是怜他处境清寒,平静的系好带子才收回了手。

他一点不恼怒她的冒昧失仪,温和的拉过她的手,平摊开,眉目清朗的笑了,写下三个字。菱歌只觉掌心一阵苏苏麻麻,却是三字:你是谁。

菱歌知他不能言语,刚才叫他没回应,看来是又聋又哑,反手也在他手上写了三字:柳菱歌,而后又写:你呢。

他写道:宇文葭麟。又是一个宇文,菱歌不禁一愣,葭麟,好复杂的名字,和隶帝宇文嘉铭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了?

我病了。

他透过窗子看到外面人影晃动,忙做手势催她快走,情急之下竟躲进了寝殿。只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太监放肆的翻找,宫女抱怨着,似乎在找人。

有人私闯禁宫!

菱歌屏住呼吸,看来私闯禁宫的是她,为何禁宫却无半个守卫,再不敢弄出一点响动,眼看要被搜到,若是以前很容易能脱险,可如今不行,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酸楚。

她正懊悔自己唐突,一人在她耳边小声道:“跟我来。”三个字已是令人心安。

他总是适时的出现,然后救人于水火,传说中的尔羽候就是这个样子,温文尔雅,白璧无瑕。

临别,陆清然告诫她,离宇文葭麟远些,他是二皇子,当今圣上的哥哥。大皇子早夭,而这一个也已废了,因犯了错软禁在春宴宫;皇帝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梨昔公主。

原来是春宴宫,却不是奉宣宫,匾额字迹模糊,是她自己想成到了奉宣宫,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葭麟犯了错,一个又聋又哑的皇子在宫中能犯什么错?既听不见尔虞我诈的谈话,也不会祸从口出,瞧他的性子又是与世无争、纯良无害。

菱歌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了,毕竟没人在那里见过她,可有人抓着没完。晚间她正准备歇下,有人急急的敲门,来人是白璃嘱托照顾她的宫女菊缨。

菊缨说得急促,“姑娘,宗正寺的人来了。”

菱歌问道:“是谁办差?”

“因事关二殿下和姑娘,宗正寺的宗正季平大人特地走一趟,说是不能错杀好人。”

听闻他手段颇为狠辣,什么好人到了他手里还不都成了坏人。

季平来得快,手中托着一件莲青梅花暗纹的锦缎披风,正是菱歌日间所穿的那件,今日往凤熙宫走了那么一圈,所有人都该认得是她的吧。菊缨也认出了,呀了一声,忙掩着嘴不敢出声。宗正寺的人将院子围得密不透风,众宫女陆续围过来瞧热闹,轮到季大人出马必然有大事发生。

季平趾高气扬,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有人私闯春宴宫,这披风是从春宴宫院中搜到的,大家仔细认认。”菱歌刚想出去,袖子被菊缨扯住,她小声道:“姑娘,不能认。”

众人交头接耳,知道事情原委,也都认出了是菱歌的,但都不敢做声,知道此事的利害,隶帝明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二殿下,违令者杖毙。菱歌以为众人有意偏袒,心中一暖,可哪里知道白璃早替她打点过了的结果,在宫中并没那么温情可言。

季平阴阴笑了一声:“都不说话,那只有用刑了。”一挥手,琳琅满目各式刑具全搬上了,看来是有备而来。这位大人最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人阴冷狠毒。他一双鹰目有意无意的往菱歌的方向扫视,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如此不过是警示众人,想让菱歌自己认罪伏诛。

菱歌徐徐走上前,捏起一柄刀刃错乱翻卷的小刀,平淡地问道:“大人,这小刀剜进皮肉很疼吧?

季平微微一愣,笑得不阴不阳:“哈哈,刀不锋利,慢慢打进皮肉,然后——再慢慢抽出。唔,可以听见皮肉撕裂的声音,然后一分一分的疼起来。”说话间还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了血肉的味道,“你认出是谁的了?”

“不错,正是……”菱歌已有计较,正要说话,被菊缨打断了,“大人,是奴婢的。”菊缨说完额上冷汗直冒,险些昏死过去。

“当庭杖毙。”季平扫苍蝇一样一挥手,目光仍留在菱歌身上,意味深长的一笑。

“慢。她承认了,她就是私闯者么?就算是她的又如何,春宴宫的宫人见过她?难道不可以是披风自己飘进去的?大人如何断定她去过那里,因从中找到一件她的失物?传出去岂非是大人草菅人命,抑或是大人受命于人,为交差而栽赃陷害?如此说来,大人也有嫌疑,私闯禁宫后被发现还嫁祸于人,罪加一等。”季平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被问得半晌无话可说,光凭一件她的披风确实不能咬死菱歌的罪名,但若是菱歌自乱阵脚认了,却又另当别论。

旁边一个宫女迟疑地道:“大人……这不是菱歌的么?”接着又有几个宫女纷纷点头附和。

季平目露讥诮:“你还有什么话说?分明是你的,为何不承认,私闯者果然是你?”

“只因听闻季大人审案手段高明,刑具往那一摆,菱歌已吓得慌了神,一时也没看清。但若早认了,如何能站在这里与大人辩白这些?”菱歌从季平手中拿过披风,细细看了看,“是我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大人如何证明我去过那里,而不是我的披风被谁偷去了,再栽赃陷害?”

“你如何能证明你的披风离开过你,或是有人栽赃陷害你?”季平毕竟狡猾,又岂肯罢休,幸而他顾忌菱歌的来历,不敢对她放肆。这件事于菱歌本就是无可狡辩的事实,其中缺少的不过是人证罢了。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菊缨低声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她已当众撒过一次谎,再不能作人证。正在僵持当中,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本宫可做得菱歌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