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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并蒂白莲满城雨


烟雨空蒙的碧落里飘渺的船歌清亮明澈,暖人肺腑。绿叶藕香中青衫的采菱女子撑篙如飞,日已西斜。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踉跄而来,衣裳肮脏破旧,衣摆上考究的纹饰依稀可见当日显赫。他见了湖上人的踪影,失魂落魄地大喊:“船家!”

采菱女子将舟一撑,惊得没了影,许是隐到荷花深处去了。转眼只剩一泓湖水在眼前荡漾,满湖凝脂的白莲晃得眼睛要掉泪,只是掉不下来。

“姑娘,莫惊。我要过湖去寻人,烦请一渡。”

对方半晌才脆生生地道:“公子错了,对岸早没了人家。”小舟轻巧溜出半个头,女子一身青衣在花叶间若隐若现。

“总要问个清楚,死也做个明白鬼。”

昔日在这里见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从此他就那么被她勾去了魂魄,甚至为她流尽了此生之泪,虽然他最恨人流泪。西泠湖畔的女子似乎总有一双明眸,而她则更添一分明净,不染纤尘,恍若仙人。

透过层层水色荷花,落魄公子猝然望见采菱女子秋水样的双眸,不禁怔忡。“菱歌!菱歌!菱歌!”他似着了魔,步子仓皇虚浮整个扑过去,足下一个不稳跌了出去。

一瓣荷花隔叶飞来,堪堪一击将他托起,那么奇妙,恍入仙界。没落公子唇角扯开一丝苦笑,如今落魄如此,再见她怕是不敢相认了。采菱姑娘低头玩赏手中芙蕖,依旧唱着方才未完的歌,清清浅浅,全揉进这满湖风烟里。

他依稀记得曾经也是如此,立在荷花掩映的岸边。

——只为,等一个人。

“错了。”迟迟未闻下文,清清冷冷的声音,是他熟识的,入耳又仿若路人。

“我叫荷音,是这湖上的采菱女。菱仙子么,我倒是听过她的传闻。”

“可惜,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

“早听说——菱仙子已殁了,尸骨也还在这一池雪色并蒂莲下,当今圣上还派人寻过她的尸骨。听说是和她极爱的人双双跳湖而死,之后湖里含苞的莲花一晚间全开出了并蒂白莲。”

“公子,你又是谁,菱仙子的旧友么?”

“我—— ”落魄公子顿时错愕,说不出半个字来,腮边滚下一滴泪。他又是谁呢,卿已死,他是谁呢?

他竟然忘了!

“南方有仙子,本名曰菱歌;菱歌善歌舞,轻逸尚侠义。”坊间和江湖上都流传着这样的歌和她的传说。只是歌而已,却没人见过她,许是轻功太高或是仙踪不定,以致世人大多认为是讹传。不过她的孪生弟弟人人都见过,品行不端又聪明难缠称其为“妖狐”,也不知勾了多少闺阁女子的芳心。

八成见过她真面的都已死,一朵刺手的玫瑰并不是谁都能沾惹。“仙子罗刹”的名头实盖过“菱仙子”也不是三两天的事,传闻她若是有心教你死,你却没有活着的道理。

连天碧荷上有歌声在游弋,如一杯将溢未溢的清酒,只消饮一杯就醉,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以致后来生出种种错事,无可原谅。

“在下齐王,久闻姑娘侠名,今日特来拜会。”

隔着俯拾皆是的新荷望去,一名女子衣袂蹁跹遥遥站在对岸,果然有几分仙风侠气。良久,未闻回应,身旁随侍报之再三。

“侯门王族?柳氏清贫之门,高攀不上。”她轻轻柔柔的说话,却让他心头一惊,脚下一乱险些栽进湖里。一道力裹挟荷香将他扶起,一支带露嫩荷翩然落于脚边,一切都像入了西方佛境。她使的是江湖失传的“千里荷音”,听闻当今江湖只有古怪的红尘子才会此门武功,却不知她如何得传?

一抹白影轻点荷叶渐行渐远,小王爷心头不知生出了多少留恋。

入冬又寻隙来此,湖里只剩残荷萧瑟,墨枝黄叶勾出小齐王爷略带疲倦的影子,这一次遣了随侍在外湖等着。这女子着实挠着了他的心肝,自此渐收了浊世公子的性情,随侍们近些日子都傻了眼,自家主子专情起来了。再访又没见着,大费周折地绕过了外湖的九曲桥,远远看了神秘的菱仙阁,兴许可以再看到她也未可知。

一转过桥头却见雪地里有血迹,殷红的血滴在雪里分外刺目。循迹而去,一抹艳色倒在一株老柳树旁,女子覆着面纱看不清脸。残雪不断落在她身上,远处支离的尸体七零八落地倒着,场面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她是初降人间的罗刹女。小齐王爷见了却起怜惜之情,解了披风裹住女子单薄的身子,俯身扶起时恰巧碰落了女子的面纱。至于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无从考证,后来史官猜测是有意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概是雪晃得花了眼,的确,那张玉质倾城的脸带着暖意的笑。这一笑似是春风,仿若而后——草长莺飞,这笑很不合时宜,却又说不出的好看。小齐王爷不禁看得呆住,这个女子是谁?

侍从说,已死的杀手臂上都纹着修罗堂的标志,不想在这里也能碰上修罗堂的人。青流国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修罗堂,听闻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黑白之分,重赏之下杀谁的单都敢接,因此朝中王公贵族、江湖的名门高手都惧它三分。还有谁比他们还厉害,什么人须派这么多杀手追杀,这女子又是什么来路?

小齐王言笑晏晏,一挥手吩咐侍卫将女子带回府。他当然高兴了,一来自己的敌人死伤惨重,二来白捡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醒来时美人很伤心,不仅主动投怀,送抱,还哭得梨花带雨!谁先主动抱的也搞不清了,当时场面混乱,至少令宇文景和这情场老手心跳得厉害。

“姑娘,姑娘!你——”眼前这抹艳色实在消受不起,小齐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哭,当然男人哭就更可怕了。

“啊!”小齐王见鬼似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暗想救敌人的敌人真不是这么简单!小齐王身娇肉贵,美人的尖牙好生锋利!果然好心没好报!算了,走还不行吗?刚想逃,他就以倒栽葱之势飞出窗外,不是他武功高强,而是她!(惊起屋外鸦雀无数……)

他从自家卧房被掷出去,简直过分!摔出来便罢,竟倒挂东南枝,还被那个该死的镇远将军看到。笑声起时,齐王想死的心也有了。甄伽蓝玉树临风地走入他的视线,好生风光模样,可惜是倒的,莫非这小子嘴角向下抽风?好歹也是发小、兄弟,这样落井下石!当他眩晕着站定,他还不忘送上一句:“王爷福祉不浅!”

这镇远将军偏这时候来,平日忙得很,连自己的女人也没时间管,如今倒有闲心来凑热闹。两人吵着到了袖岚阁,结果小齐王险些被门给夹了鼻子,门“哐当”一声合上,真真碰了一鼻子灰!

“这美人的确有意思。”耳听得伽蓝似笑非笑的声音,心头陡增寒意,一般来说,准没好事。

“你待怎的?”

“很难说。嗯,又来一位——”

药香蹭过鼻翼,一抹鹅黄从山子石边转出来,身段轻盈。她是王府新来的丫鬟绮烟,这丫头就是这么个脾性,见了谁都是不卑不亢、冷冷淡淡。要不是各种缘由景和真不愿留她在近前,虽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却真正与他无缘。眼见她绕过去,轻叩了门:“姑娘,药好了。”

“放下罢。”极寻常的三个字,自她口中道来生出无限华丽,门里再不见动静,大有拒之门外的意思。绮烟也不说话,将药放在门口转身走了。

近日府里到处都是冷美人,冰得小齐王爷直打哆嗦!

“小爷,今夜你待宿何处啊?”

“蓝弟,你若不弃,你我结成断袖之谊也无不可。”景和双眸含情慢慢走过去,缓缓勾住伽蓝的脖颈,此情此景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伽蓝不由一阵哆嗦,向后退了几步,连脸色都变了,堂堂镇远将军岂是这样容易动容的。嘿嘿,跟本王斗法,不来点狠的却不知我的厉害!

伽蓝转而笑得阴恻恻,正要说什么却停住了,为何?

只因眼前出现一双鞋,绣荷花的薄底绣鞋,雪色的衣角无风自舞。视线不自觉的往上移:窈窕扶风临水的身段,水为佩风为衣的气度,雪貌冰肌的颜色……通身的气派让人知她并非凡物,对上那双静若幽潭略带魅惑的眸子,只不敢再看第二眼。第一眼是天地之间的最精致的一抹纯白,那第二眼就是如星夜的黑,颠倒众生却不生杂念,接着只是冷傲,如秋之晨露、冬之寒雪。

她站在那里,只是背对着他,可一定猜测得出面纱下的倾城容色。

伽蓝呆了一阵,然后猛地别过脸去,这厮有些和尚行径,向来不大近女色。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景和顿时大笑不止。虽然她轻纱覆面,用一根白玉簪挽了一个髻,单留给景和一个背影,一个极素的背影,如此已经勾魂摄魄。

“姑娘,适才是我们不对,你莫见怪,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姑娘养伤。阁内一尽物事皆是新换的,你……”伽蓝不等小齐王说完忙将他拖走了,从没见过他这般仓促。只能说明一点,她太美,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吧。

一连几日都是绮烟送了食物到门口,除了那日再没人见过她。终于有这么一日,绮烟叩门再无人应,推门进去,室中物事全如原样。

她就此消失了么?当时她那凶狠模样,转身不见倒叫人想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