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名远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喝了口茶说：“小唐你找我不是有事情要汇报嘛现在可以说了。”r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准备好的说词说：“是这样我从招商局调到市财政局半年了这半年我发现我们局整体的工作和党风还是不错的但是也存在不少历史遗留问题。这些问题如果不解决对财政局新形势下开展工作将很不利。”r
谷名远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历史遗留问题？有哪些问题你说说看。”r
我说：“我发现我们局有部分同志的学历造假甚至还有一些人初中学历。这些同志本身文化水平不高工作能力很差认知能力也有欠缺这与我们党现在提倡的公务员队伍保持高学历和高素质的精神是有悖的。”r
谷名远点点头说：“你反应的这个问题不光是你们局在很多基层单位都有有些是历史遗留问题有些则是用人单位录取时把关不严造成的。”r
我继续说：“谷书记说得很对这些问题就需要一分为二地看待了。今年七月份我们局新进了一名叫魏娜的毕业生她是滨河市师专毕业的只有大专学历也没有通过公务员考试按常规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进财政局工作的。可是……”r
谷名远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问：“可是什么？”r
我说：“可是她照样进了财政局而且拿到了公务员编制是我们牛局长特批以引进特殊人才的名义特招的。我觉得这不太符合公务员录取的原则。”r
谷名远说：“是不符合公务员录取原则但我们也不能太教条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嘛。这个魏娜有什么特殊才能？”r
我说：“怪就怪在这里这个魏娜并没有所谓的特殊才能。但据牛局介绍说她会唱歌还会写诗。”r
谷名远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淡淡地说：“写诗？这个牛明真是乱弹琴。”r
我说：“我觉得牛局这种做法不太妥当所以找到他希望能把魏娜调到最基层的单位去锻炼锻炼如果真是特殊人才一定会在最艰苦的地方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但牛局不同意局党委会也没有通过我的提议。”r
谷名远突然调转话题说：“小唐啊我最近听到有人议论你说你仗着自己是省委组织部分配到我们江海市的名校优秀毕业生对待同事态度很倨傲做事也有点浮夸。”r
听到古名远这些话我的冷汗下来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古名远虽然说是别人的议论其实也代表了他的看法。我嗫嚅说：“谷书记我的工作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希望领导能多给予批评指导。”r
古名远继续说：“自从你调到财政局之后和你的上级领导牛明也搞不好关系二把手与一把手搞不好关系影响全局的工作这个问题性质就有点严重。牛明是老同志又是你的直接上级你应该多向他学习何况下级服从上级这是我党的一贯原则。你虽然年轻有才华也不能破坏这个原则。我很想听你讲讲对这些议论有什么看法？”r
谷名远这个问题问得很蹊跷口风似乎是偏向于牛明的一下子让我对他的警惕性提高了八度。这个谷名远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心里想看来是进错庙门了。我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得赶快闪。r
谷名远脸上挂着笑目光很温和地望着我。但此刻我觉得他的笑特别假而且充满了嘲讽；他的眼神里面有刀光仿佛要将我戳穿一样。在这张貌似正直的脸背后到底包藏着一颗什么样的灵魂？r
我支支吾吾地说：“谷书记这些传言都是乱讲的您千万不要相信……”r
正在左右为难时我的手机很大声地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来电是一个座机这个号码我认识它是老爷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r
我接起电话说：“你好。”r
果然老爷子的声音用不容回绝的语气说：“你马上滚到我的办公室来。”r
老爷子说完就挂了电话让我心里一阵心惊肉跳。老爷子的语气很严厉他跟我打电话很少用这样的语气我隐隐预感到大事不妙。r
谷名远仍然看着我神情显得有点诧异。r
我站起身说：“谷书记我不打搅你工作了杨书记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r
谷名远狐疑地问：“杨书记？哪个杨书记？”r
我说：“杨天成杨书记。”r
谷名远惊讶地说：“杨省长回来了？最近他不是一直在省城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r
我说：“我也不清楚啊大概是刚回来吧。”r
谷名远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热情起来刚才目光中的刀光不见了他连忙客气地说：“杨省长刚从省城回来就给你打电话小唐这是好事啊你赶快去。”r
我心里暗骂草泥马这条老狗听到我爹的名字你倒好像比听到了你亲爹的名字还亲脸变得可真快ǿ原来那幅傲慢和清高都是装出来给底下人看的其实也是一个势利小人。r
从谷名远办公室出来我站在楼梯口抽了根烟心里琢磨着老爷子叫我去办公室谈话的目的。听他的语气那么严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否则老爷子不会要求我滚着过去。r
想了想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老爷子秘书陈子昂的手机。电话响了几声陈子昂很快接通了。r
我说：“陈秘书老爷子找我到底啥事？我咋觉得出了什么事呢。”r
陈秘书说：“是你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举报你的检举信已经到了省纪委副书记的办公桌上了杨省长就是为了这件事专程从滨河赶回来的。”r
我无比震惊地说：“什么？我被举报了？”r
陈秘书说：“是的你赶快过来吧。”r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我信誓旦旦要举报别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别人倒先把我举报了。r
我把烟头踩灭快不上楼。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在市委大楼五楼最左边的一间大办公室我的级别还不够直接给市委书记汇报工作因此很少来这里但老爷子的办公地点我还是知道的。r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刘磨叽打来的。他打电话给我肯定没什么好事。我掐了电话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然后推门走了进去。r
进入办公室我看到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正拿着话筒打电话。看到是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我坐下。r
老爷子对着话筒说了声：“这件事先这样处理暂时不要派调查组下来。嗯可以缓一缓对年轻干部我们要本着多爱护多培养的态度以批教育为主不能因为收到一份检举信就随便立案调查这是对年轻干部和党的事业的不负责任。嗯就这样先这样定了。好的再见。”r
老爷子这几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难道省纪委已经成了调查组要来江海调查我吗？可是检举信检举我什么呢？我又不贪污不受贿不滥用职权难道他们举报我从事商业经营？还是作风问题？r
老爷子挂了电话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掏出烟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r
老爷子看了看我脑袋后面的纱布淡淡地问：“头怎么了跟人打架了？”r
我说：“啊喝多了酒被人误伤了。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r
老爷子冷笑了一下似乎心不在焉地说：“既然来了就说说吧。”r
我纳闷地问：“说？说什么？”r
老爷子说：“当然是说说你的问题。”r
我故意装糊涂地说：“我的问题？我现在除了婚姻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r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萧梅的犹豫着接还是不接。老爷子厉声说：“把手机关了。”r
我也正有此意关了手机抬起头与老爷子对视着。r
老爷子说：“有人给省纪委寄去了一封举报信举报你的内容很详细有图有真相还有录音你给我说说这些到底怎么回事。”r
我说：“有图有真相？还有录音什么录音？”r
老爷子目光逼视着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到办公桌上气愤地说：“你说什么录音在这里面的录音笔里有录音你自己去听听简直不堪入耳。我给你提醒过多少次做人要低调不要在外面瞎搞乱搞为了搞女人把自己搞得胜败名列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多吗。”r
我从档案袋里先取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了播放键里面传出我和张婷****的对话声。我听出来了这是那天晚上我和张婷在七天酒店做爱时的对话。r
妈的这个婊子居然偷偷用手机录了音。我疏忽了确实太大意了。r
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在火柴天堂张婷给我听的应该也是这个录音可被梅洁的贴身女保镖把手机摔坏了没听成。我没想到还不到两天时间这个录音居然到了省纪委副书记的办公桌上然后又到了我老爷子的手里。r
老爷子冷冷地说：“档案袋里还有你在酒吧里打架的照片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搞个女人搞得满城风雨你这样的表现简直太令我失望了。”r
我翻开档案袋从里面掉出来一叠举报材料材料里夹着几张照片。我拿起照片看了看正是那晚我在火柴天堂和三个胖妞混战时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张照片是我把两千块钱塞进张婷手里时拍摄的。这几张照片拍得很清晰手法也很专业我甚至能看到胖妞瓶子抡过来时眼睛中的那抹杀气。看到这些照片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r
很明显我们在酒吧混战时有个异常冷静的人就在我们旁边举着相机拍照。那么张婷那天夜里去酒吧也是有准备的而在张婷背后定然有一个出谋划策的高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