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几口,电话响了,我妈打的,她在电话里拖着哭腔说:“依依,快回来,老周咳了好多血。”r
肖勇开着车,我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连夜往回赶已经有几次了,每次我妈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就会给我和二姨分别打一个电话。我心里挺酸,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坚强型的,很少哭哭啼啼过,而周老师的到来,她完全变了一个人。r
我一直很奇怪这个周老师为什么没有什么亲人来看他,就连他的女儿我也没见过一次,包括他的女儿。想想真觉得寒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置之不理,这世上还有什么亲情可言?r
“你爸爸身体不太好吗?经常这样还是?”肖勇问我。r
“他不是我爸爸,我爸很早就去世了,这个人,是我妈找的伴儿。”r
“哦,明白了。”他点点头。“一个人觉得寂寞,无非也就是找个伴儿,哪怕忙前忙后,但毕竟有了一个寄托。”r
我苦笑了一声,“她怎么不寄托一下我啊,我还是她亲生的呢,还不能给她寄托么?”r
他也跟着苦笑,“你终究只是她的女儿,很多时候,老伴儿能给的,你给不了。我说的是心理上。”r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以为,一个单身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操劳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好好计划自己的余生,过几天舒心的日子?难道整天围着一个身体虚弱的男人很有意义?能得到什么呢?爱情?健康?还是愉悦的心情?我觉得她什么也没得到,相反的,她正在失去,失去自己的健康,失去自己快乐的时光。”r
肖勇沉默了很长时间,“女人,总是要活在男人的眼睛里……才觉得是幸福,是安定。”r
我怔了一下,眼睛涌出我妈那个单薄瘦小的身影,心里突然一揪,一直以来,我只知道她是我妈,却忽略了她是一个需要男人关爱与注视的女人。r
可是,我妈如今的生活,真的就是一种幸福吗?r
我们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周伯伯已经进了急救室,二姨和姨夫也过来了,我妈坐在病房外面出来,一缕头发散在额前,在昏黄的灯光下苍白无力。r
主治医生是姨夫的同学,他看着诊断的结果,“溃疡型食道癌,因肿瘤局部侵蚀和严重溃烂而引起的穿孔,属于一种恶性消化道肿瘤。r
他话音刚落,我妈重重地从椅子上栽下来,姨夫一把抓住她,险些着地。她靠着椅子,大颗的眼泪滚出来,说不出一句话。r
“现在怎么办?”姨夫问。r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建议采取,治疗试试,保守一点的办法。”r
二姨和姨父跟着医生去了另一间房,我把我妈扶到走廊里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