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之间有真爱情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到年龄的问题,经济的条件,相貌的美丑,个子的高矮,等等外在的无关紧要的因素的。假如你们之间存在着这种问题,那你要先问问自己,是否真正在爱才好。r
30该如何理解婚姻r
叶强在门口站定时,我正在整理他要的管理细则,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莫依依你过来一下。”r
他话音刚落,我触电般起身。r
他把皮包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香烟来点上,我站在那里,心里却像无数根鼓槌在倒腾。再看看他,其实也有一丝不自在,只是比我伪装地稍好一点。我咬紧嘴唇,反复在心里念叨着刘明刚给我的嘱咐：一定要镇静,当作这件事与你无关,只要他不提及,你绝对不能提。r
他坐下,“通知部门副经理级以上的人员开一个会议,下午三点。”r
我点点头,随即说：“那个细则弄出来一个,是拿到会上看还是给您先看一下？”r
“拿过来吧”他说着,电话响了。r
我把管理细则给叶强拿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我听他在电话里说：“绝对不行,我告诉你,在这件事上你不要太任性好不好。”声音很大,想不听都不行。r
过了一会儿,里面没声音了,他像是长了双千里眼似的在里面喊,“莫依依你进来。”r
他看了看我递过来的几页纸,往一旁一扔,“这么敷衍我？”r
我咬着嘴唇,不做声。心想,对我有意见我知道,不用暗里这么为难我,我更喜欢你把那件事捅破算了,免得我总觉得欠你什么。r
沉默了一阵,他拿起旁边的一张报纸说：“写这个怎么不跟我说一声？”r
我一看,是集团公司的内部报纸。虽然是内部报刊,但是集团领导非常关注,几乎期期必看。各个二级公司的一把手领导都明白这张报纸的分量和影响力,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提醒手下的人写成通讯报道发上去,公鸡下蛋大点儿屁事都能引申到生育文化。r
春节前夕,各个单位都结合节前相关工作投了新闻通稿。但我们酒店因为叶强提前几天就走了,连年终总结会都没开。r
既然没有,就编吧,反正又不是他的负面报道,再说了,没有消息更糟糕,总不能让领导看见新任总经理上任后屁事没干吧？于是我编了两条新闻,一条是酒店在春节前,叶强总经理亲自带领销售部员工,上门拜访重要客户和单位,为来年的市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还有一条是总经理叶强慰问了酒店的困难职工,送去了节日的问候和浓浓的关怀,让员工在寒冷的冬天感受了春天般的温暖。r
叶强暗暗笑着说：“你胆儿够大的啊,连这个也敢造假!”r
“本想给你电话请示一下的,可他们催着要,又想到您出差在外不方便……,”我声音越来越小。r
他点点头,“也是。”r
我乘机说道,“别人单位都写了,咱总不能啥事儿没有吧？别人单位说不定也造假呢。”r
他笑了笑说：“那倒也是。行,……这事儿总归还是得谢谢你。”r
我挤出一丝笑,不知该如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r
他电话又响了,他接了拒接,“你回去再仔细吧这个方案琢磨一下,不要写一些条条框框的大话,要切实可行,能执行下去。”说完电话又响了。r
我点点头,赶紧起身。r
从叶强办公室出来,接到我妈的电话。初二从家里走后,我中途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这是我们第二次联系。她说他最近喉咙发炎了,一连几天都只能喝点清单的,要我有时间回来看看他。r
我说：“知道了,有时间就回来。“r
她急切地问,“哪天回？“r
我说：“说不准,酒店现在有点忙,什么时候到我轮休了我就回来。”r
“哦。”她低低地说了声,随即挂掉电话。我感觉和她之间越来越陌生了,这种陌生是一种微妙。我感觉她现在挺气短,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是因为她为了博那个老头儿黑颜一笑。r
下午是关于酒店星级复核的会议。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对着复核的细则,就自己辖区目前需要完善的地方简单罗列了一下,问题还真多,光是大厅几个功能区就需要填补很多硬件设施,大家正说着,叶强电话响了,是条短信,他看了几秒,脸色突然很不好,他似乎没有耐心再听下去,“这样吧,这次复核的事情,请余总具体牵头,把需要整改和完善的地方列一个清单,然后专门成立一个工作组,分头行动吧,另外,拿个经费预算。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他草草地说完,便拿起笔记本边往外走。女人特有直觉告诉我,给他有一遍无一遍打电话的是冷玲。难怪有人说情人是中国移动的托儿。我突然同情起叶强来,一个大男人,好歹也是个总经理,成天让冷玲的电话逼得六神无主。这女人还真有两下子,当小三都比我当得拽。r
我走到叶强门口,他正合上手里的电话。r
“叶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说。我想他此时一定需要人帮忙,但又怕泄露了秘密。r
果然他叹了口气,有点感激地看着我,做了一个“反正你也都知道了”的表情说：“谢谢……,帮我订一张明天飞深圳的机票吧。”r
“好的。”我点点头,明白了事情的全部。r
“等一下。”叶强叫住我,“那个……,明天我去深圳的事情……”r
“哦,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意地朝他做个了OK的手势,让他大可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宁死也不招。r
他出去的时候,刘明刚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今天有没有被穿小鞋。我起身边掩上门边说,还好,估计暂时穿不着,局势正在逐步扭转。r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他在那边笑。r
“别笑了,把你那边摆平吧,她若是再找我谈话我可要问你要精神损失费了。”我跷起腿靠在沙发里,嗅嗅手腕,果然是品牌,都喷两天了香味还这么持久。r
“她不会了,她一找你我就跟她离婚。”他在电话里说的气鼓鼓地,不像是当初跟我说“绝对不离婚”这句话时的那个刘明刚,让我有点捉摸不透。按理快五十岁的人了,不会这么冲动,何况是婚姻。r
“这是你们俩的事,我不管。”我淡淡地说。心想,离吧,早点离,离了我就有机会了。r
他还想说什么,我说不说了,齐齐电话来了,便匆匆挂了电话。自从过了个年,我发现刘明刚变了,婆婆妈妈的,事儿很多,让我有点心烦。r
齐齐一听说我还在酒店,立马朝我咆哮,“都几点了,你还去不去露露哪儿的啊？”r
我才想起来今天露露结婚。露露是我的小学同学,就是那个初中毕业靠几台二手电脑开文印店开发了的女人。她老公是湖南人,卖豪爵摩托车的,叫郝强,门店就在露露对面。听露露说,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仅用了两个月不到,属于自由恋爱闪电结婚型。起因是露露在他店里买了摩托车,接着那小子便隔三差五地去露露那做了两次名片。第一次露露收了他五十元,第二次就免费了。她一说完齐齐就骂她没骨气,说你给他免费他怎么不送你辆摩托车啊。露露说爱情哪儿能这么计较啊？r
她确实不计较。两人关系确定下来后,露露也不问那姓郝的愿不愿意,更没等他向自己求婚,迅速看了一套八十个平米的二手房,拿出六万块钱付了首付。这倒也没什么,她居然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在房产证上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齐齐说你是个猪啊,万一他跟你分手怎么办？不是白送他一半的钱吗？露露说怎么可能？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是真心的。齐齐呸她一口,说你长八双眼睛也看不清男人。我也觉得露露有点过头,本来买房子就应该是男人先提出,女人买的也没什么,但至少婚前财产应该分清楚,这是对自己的保护,何况这几万块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不是勤扒苦挣攒下来的。露露说我不想搞那么清楚,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齐齐说您真有骨气真有气魄。r
我见过郝强几次。78年的,是一匹瘦马,远看更像一根货真价实的钓鱼竿。因为瘦,所以发育晚,快三十了还满脸的青春痘,密密麻麻的喷了一脸。他每次见我都很热情,话很多,但多半是介绍他的摩托车。我特别不喜欢听他讲话,操着一口湖普uff08湖南普通话uff09,经常把“浓缩”说成“棱缩”,“火炉”说成“火楼”。实在逼急了就说方言,叽里咕噜地冲你说上半天,连标点符号都听不出来。r
露露问我觉得他怎么样,我说别的都还行,就是头发梳得太整齐了。我特别不喜欢男人往头上抹啫喱膏,搞得油光光的像小白脸。露露煞有介事地说：“你不懂,这叫精致。他每天在店里都坚持穿西装打领带,从来没见他不修边幅的样子,他是个精致的男人。”我哼一声,差点喷出一口血。心想又不是卖旗袍,整天搞这么花枝招展你累不累啊。r
她叹口气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也疲惫了,该成家生孩子了。”r
她这么说我也不想再打击她了,便安慰她说：“你自己喜欢就行了,是你跟他过又不是我。再说他好歹还有这个店,固定资产少说也有几十万吧？做大做强了指不定还是郙城摩托第一人呢。r
我和齐齐赶过去的时候,大厅里坐满了客人。齐齐拉着我在靠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露露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外搭一件白色的皮草坎肩,挽着郝强给一桌人敬酒。我碰碰齐齐,伏在她耳边说：“猜猜她身上的坎肩多少钱？”r
齐齐瞄了一眼,摇摇头说：“别羡慕,婚纱店租的。我前几天去她家了,新房装修得很普通,婚纱照也照得一般。就连买婚戒的钱也是露露自己掏的钱。这女人够痴情的,原先在我们同学中间还算个小富婆,现在好了,全砸到这场婚姻里去了。”r
“郝强没钱么？哪有女人自己掏钱买戒指的。”我心说,什么男人啊,即便亏本处理几辆摩托车也行啊。r
“有个屁钱啊。那店子不是他的,是他表哥的。”r
“露露不知道吗？”r
“拿结婚证的前几天知道的。”齐齐说完瞪了郝强一眼,“露露遇上白眼狼了。”r
齐齐说完,我四处扫了一圈,没看见几个同学。这比较合我的意。离婚后我特别害怕见同学,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一对眼睛里,一只是幸灾乐祸,一只是骂我不知好歹,让我很受不了。而且现在越来越惧怕参加朋友的婚姻,很矛盾很纠结。一方面婚礼上的每一个看似浪漫幸福神圣的画面都让我觉得很虚假,但另一方面,内心深处却又十分渴望。r
露露远远看到了我俩,忙拉着郝强朝我们走过来。齐齐拿起桌上的白酒瓶子,一副“不喝白不喝”的表情。她往杯子里倒酒的时候,桌上的人全盯着她看。r
露露和郝强敬了全桌人一杯酒后,齐齐说：“新郎官今天好帅啊。”r
郝强不由地站直了身子,红光满面地说：“谢谢,谢谢。”露露依偎着他朝我们笑着说：“晚上去我们家啊。”r
齐齐满上了一杯酒,少说也有三两,递给郝强说：“把我们这么能干的妹妹弄到手了,喝杯酒总可以吧。”r
郝强没马上接杯子,苦笑着说：“这么多,喝不了的。”齐齐看了我一眼,我起身说：“不就是一杯酒吗？今天什么日子？何况是女人敬的酒啊。”r
我说完,桌上便有几个男人跟着起哄,“就是啊,兄弟,我们想喝都每份呢。”r
齐齐说：“我干了你看着办。”说完,喉咙咕隆咕隆响了几下,一杯酒就见了底。桌上的几个男人不禁拍着巴掌说：“豪爽豪爽!”r
露露看看我俩,又看看郝强,左右为难,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郝强接过酒,像端了杯毒药,一副被强奸的模样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还是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喝下了酒。杯子刚一放下,他转身便往卫生间跑,尿急似的,惹得大家一阵哄笑。齐齐冲他踉跄背影冷笑了一下,坐下来喝了口汤,凑着我低声说：“看见了吧,一杯矿泉水就试出来了,没担待的男人。所以我说露露这回看走眼了。”r
我看看她酒杯,恍然大悟,继而说：“露露知道了还不骂死你”。她朝我诡异地笑了笑,“老娘就知道他是个小人,所以我也不想做君子。”r
尽管齐齐把郝强贬得一文不值,但从酒店出来时我还是觉得很失落。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有了归宿,我的“单身”标签就会越来越显眼,就像走路,别人全部朝东的时候,我一个人朝西就显得孤单而奇怪了。我当然不是要标新立异,但怎奈我已经站在了另一个队伍里。r
齐齐开着车,“找个广场晒太阳吧,一直下雨人快要发霉了。”r
我摇下玻璃把手伸到暖烘烘的阳光里说：“那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开屠宰场的,还记得吧？”r
“嗯,怎么？”r
“再约他见个面吧？我觉得我跟他挺合适的。”r
齐齐幽幽地说：“急着出手啊？”r
“嗯。清仓大处理。”r
“迟了。人家早找了,未婚,84年的。”她斜了我一眼,继而安慰我道,“别一时冲动,我现在觉得结婚真的不能冲动,不是正常情绪下抉择的婚姻不会长久。没有爱千万别结婚,你看看那些夫妻,缺钱的时候能同舟共济,就是不能缺感情。两个人之所以离婚,归根到底是无法自欺欺人维持无爱婚姻。”r
我听不得她对婚姻的大道理,打断她的话说：“别说了,不想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