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祥,找出汪科长的电话打过去。还没等我开口,汪科长就说：“我说怎么关机了呢？原来回家陪老婆啊？”r
汪科长把我当成了林小伟。r
“邵局晚上还问你怎么没去呢,死小子,还是老婆香啊。我开车呢,不说了,发票明天给你。”汪科长好像喝酒了,说话声音很大,也没关心对方到底找他有什么事情。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能充分地肯定,林小伟晚上的短信是骗我的,他就是不想回家。r
他为什么要骗我,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了脸？r
我痴痴地立在阳台,脑子很乱,全是一张张陌生女人的面孔。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给林小伟发了条短信说,晚上我临时去酒店加班,不回家了,你注意身体,早点回家。r
我给齐齐电话,问她在哪里喝酒,她说正准备回家,我说先别走,我马上过来。r
过了十二点还泡在咖啡厅的女人,大多是寂寞的。我坐在齐齐对面,幽幽地告诉她,“林小伟不爱我了,说好今天回的,又耍我了。”r
说完我才想起这是齐齐最讨厌听的一句话,她始终认为,婚姻只能不能十全十美。r
果然,她瞪了我一眼,“你来就是为这事？”r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r
“无聊!”她猛吸了几口烟,“还以为他又打你了呢。”r
“别提这事行不行？”我语气不太好,“嫌我没被吊着打是吧？”r
“我是叫你不要自寻烦恼,你现在不是刚换工作吗？新的开始等着你,那才是你需要动脑筋对付的事情。”她说完,突然停下来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随即奇怪地看着我,“不过我在想,他这次为什么这么强硬呢？像是很有理似的。”r
我叹了口气,表情僵硬。r
“他是不是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我的意思是,你没在外面有男人吧？”齐齐明显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r
我一下子火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了解？!为什么两个人的婚姻一出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女人的问题？你也是女人呢。”r
“我这不是在分析吗,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齐齐见我生气了,低头嘀咕着。r
“我现在快被他折腾疯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我抱着双臂,有气无力地载进沙发里。r
“看你运气了。不过,你要想开点啊,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你不还是他的合法夫妻吗？现在的男人都这幅德性,闭只眼过吧,古代的皇后都能认,你为什么不能认啊？话说回来,你要和他离了,就是二手货了,能保证还会找到有钱的主吗？男人没钱你跟他干嘛？如今这个社会对于女人来说,与其找个穷酸的挨饿,还不如找个有钱的受气!”r
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我曾一个劲儿地给她灌输拜金主义婚姻,现在她倒反过来开导我了。r
“你该不会是找好下家了吧？”她突然嘻嘻笑着,诡异地问。r
“这个根本不需要,我莫依依不管怎么说,也是属于天生丽质型的,难自弃啊——。当初,追我的林小伟起码有一个连,我结婚,他们撤退,我离婚后,那还不得立即归队!”我说完,觉得缺氧,没有底气。r
从咖啡厅出来,凌晨两点。我有些后悔来这里。r
到了楼下,习惯性地抬了抬头,发现家里的灯亮着——我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关了灯的。r
狐疑着进了屋,还没来的及换鞋子,见一个女孩从卧室出来。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我蒙了,有些恍惚,是我走错门了？r
我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心惊胆战地给我解释清楚。r
“喝醉了,给你送回来。”她说完,平静地接住我冷漠的眼神,反显得我心胸狭窄了。r
她说完,没等我说话,也不等我让道,从我身边侧着身子出去了。实话实说,这女孩长得很漂亮,怎么说呢？有点上海女人的精致和脱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见了我,丝毫没有一丝恐慌和心虚。我眼巴巴地看她出去,才觉得有气无处发,便重重地关上门。r
我冲进卧室,林小伟躺在床上,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满身酒气,我气疯了,摇着林小伟,大声说：“为什么关机？”r
“没电了。”他翻了声,又打起了呼噜。r
我不罢休,抓着他的胳膊,没命地猛推猛搡,说：“你少给老子装!说,刚才那个女的是谁!”r
“一个朋友。”他把头吊在床头,朝我摆摆手,示意他很难受。r
“你晚上和她在一起吧？为什么骗我,你明明没和汪科长一起吃饭!”我扯过盖在他身上的毛巾,使劲朝他身上扇去。r
他呕了几下,便排山倒海地吐起来,屋子里瞬间弥漫着臭味,地板上,床单上处都是。r
“你吐死算了。”我咆哮着出了门。r
整整一夜未眠。一个女人送她回家,还送到卧室,这算怎么一回事？我我一定要查清楚。早上起床,林小伟已经走了。我洗了把脸,拨通了他电话。r
“昨天为什么不按时回家,你知道我在家等你的。”我压着火说。r
“喝多了。”他满不在乎地说,似乎这是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解释,“再说,我就是喝死了你也不会管我的。”r
我深吸了口气,问,“行,我不够关心你,但是你告诉我,昨天送你回家的那个女人是谁？”r
“说了是朋友,你有完没完？”他硬梆梆地挂了电话。r
我再打过去,占线,再打过去,关机。r
“砰!”我把电话狠狠地扔到桌子上。r
任何时候都不要第一个撕破脸。即便是很委屈,但发疯和竭斯底里往往让对方占了优势。有时候,冷静也是一种承受的涵养。r
06有人给你穿小鞋r
包子拿着我交的作业,很严肃地看着我说：“依依,你调戏我是吧？”r
“怎么了？”我心虚地看着他,昨天为完成任务,只是胡乱地拼凑了一下而已。r
“你争点气行不行？”包子四处瞅瞅,然后低声说,“就是这么个工作态度,还没上岗就被封杀了.告诉你,很多人现在都看着你,等着给你下药呢……,你还笑,我可不是开玩笑的。”r
“你刚才的意思是,有人要给我穿小鞋？是不是冷玲？”我问。r
“你猪脑子啊？”包子的表情很痛苦,“先用本领武装自己吧。”r
他说完把材料递给我,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拿回去重写,。”r
我接过材料,上面被他修改了很多地方。我的确是没用心完成,连公司的股份分配都弄错了,真是该打板子!美好的开始我若不认真面对,恐怕只是昙花一现了,都是林小伟闹的,该死的林小伟,若不是他,我哪儿能像现在这样？r
晚上回家,林小伟在书房,我们之间因为前天那个神秘女人的出现,关系已经上升到了更高端的冷漠。r
我假装要找一本杂志,去了书房,我必须和他交谈一下,这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r
刚一进去我就火了。妈的,他居然穿了条沙滩裤,光着上身,和一女人搞视频!他见我进来,匆忙关了窗口。他对我的擅自闯入很不满,表情由两秒钟前的笑容可掬瞬间变成了此时的反感,他那张脸可真够冷的,眉毛上都结了霜。r
我像是吞了满嘴的苦胆,先前想好的话瞬间没了。见他把我的那本杂志当成鼠标垫子,顿时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理由。我走过去,一把扯过了我要的书,——咣!鼠标发出一声惨痛,底朝天地翻在一边。r
我拿着杂志,扇着风往外走,我的后脑勺看见他直勾勾地盯着电脑,象是一堆干枯的稻草,一着火就要燃烧。“砰”!我的后脚刚跨出书房,身后传来一声巨响。r
我躺在沙发上,脑子里尽是他和那女人视频的情景,不停地在我脑子里定格、回放,回放,再定格。我想起齐齐给我发的短信,想起那晚送他回家的女人,r
好几次都想再次冲进去质问他。可每次走到门口,我又折了回来,我担心撞上他那双鄙夷的眼神——那是两把刀,泛着寒光,嗖嗖地会向我飞来。r
话说回来,不管我和他闹得有多凶,但我毕竟是他老婆,自然有权利过问这些事情。宰相肚里再能撑船,也得看看船有多大,总不能由着船把肚子撑破吧。我是亲眼看他同别的女人视频聊天,——是视频!这和普通的QQ聊天是有本质区别的,这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能靠文字来表达,得看着彼此的眼睛说话,关注他uff08她uff09的一举一动。齐齐就说过,和一个人若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聊天一定要开视频,否则解不了渴!林小伟对这个女人也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他们过面吗,有过一夜情吗？我不敢再想。r
有人在我脑子里喊,不好了,鬼子进村了!r
我对自己说,为这件事情去找他说话不叫低架子,和妥协是两码事。两人的争吵再狰狞,那也是内部矛盾,而当外敌入侵的时候,当然有责任一致对外。r
我想,我应该采取一个很好的方式,冷静型或是撒娇型。比如,我可以我站在他身后,心平气和地问,我们,可不可以谈谈？或者,索性伤心欲绝地蹲在他身边,满脸泪水地问,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理我了？记住,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歇斯底里。r
从客厅到书房只有几步,在我的脚下,却如同二万五千里,我走的漫长。r
我给自己打打气,为了新中国,冲啊!r
推了推门,锁了。我敲着门,轻声地说：“林小伟,你能不能出来一下。”r
他很久才开门,问,“什么事。”r
“我们,能不能谈一谈。”r
“改天吧,我现在没时间。”砰,门关了,我满脸都是灰。r
我怔在了门口,没想到他是各种态度,一扭头,从对面的镜子前瞥见了自己,这是怎样的一副邋遢踌躇的样子——披散着头发,穿着吊到脚跟的睡裤,脸色蜡黄,眉头拧成一团,我浑身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象撞了冰山,骨头结成冰块。这是我吗？r
我一脚踢在门上,脚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大声地哭起来,两手把门捶得震天响。r
“林小伟,你给老子出来,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是恨我,也要有个理由,你不能这么没有根据地冷落我!”r
门很固执,没有开的意思。我有种变态的渴望,渴望他因我气的瑟瑟发抖,然后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这样,好歹也算是交流,可他始终沉默,把我当成一个死人。r
我忘记了之前还演习过的漂亮的开头,开始发疯了,心里有一股强烈直冲到脑门,我从厨房找来刀,狠狠地砍在门板上,我号叫着说：“林小伟,你他妈的今天要是不出来,我就一刀废了你。”我边哭边用力地砍,我要把门劈开,看着他的眼镜问他,到底想怎么样!r
门突然开了,他敏捷地闪到一边,我栽倒在地上,手里的刀差点伤到自己。r
“闹够了没有？”他站在一旁,也不拉我起来,冷冷地说。r
我披散着头发,趴在地上呜呜地哭,“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打我,半夜让女人回家,还同别的女人聊天,我都不怪你……,我低三下四地和你讲和,你为什么这么对我？”r
“你为什么要同我讲和?”他悠然地走到客厅,点了根烟。r
“难道你喜欢过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坐在地上,发疯地朝他喊。r
“受够了你就走吧,我也不想这样。”他说完,看都没看我一眼,起身出去了。r
屋子突然静得可怕,象一座坟墓。我躺在地上,看到天花板在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坍塌下来把我死死压住。r
齐齐赶过来的时候,我象个傻子一样瘫在沙发上,她惊愕地看着被我砍得面目全非的门,跳起来指着我骂,“你脑子有病是吧,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死样子我都跟着你害臊!姑奶奶,我拜托你理智一点,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哪个男人见了都头大!”r
“我只差没给他磕头请安了,他心太硬了,我象是一只被栓着的狗,主人不给吃的,又不松开链子,冷冷地看着我如何死。”我盯着茶几上的一只杯子,幽幽地说,眼泪鼻涕流到嘴里。r
齐齐扔给我一张纸,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去找林小伟谈谈。你省省吧,再这么下去,你迟早得疯。”r
这件事情之后,离婚似乎成了必须的事情了,但我又不敢去想离婚以后怎么办。r
那天我妈打来电话,说想在镇上开个蛋糕房,要我给五万块钱。r
“你又不懂这些,再说,哪有这么多钱。”r
“小伟有啊,你叫他帮忙想办法,或者我直接跟他说。”r
我在电话里就火了,“你能不能消停几天,又不是没有钱用,都老了还瞎操这些闲心干嘛？林小伟出差了,外地,你别打他电话。”r
挂了电话,心里特烦,我烦我妈整天把我当摇钱树似的摇个没完,唉,我要真离了婚,我妈可能比我疯的更快。r
那个刘明刚好像对我很感兴趣,一天到晚给我发短信,貌似很关心我,不过我懒得理他,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四十多岁的人了,枕边女人成了黄脸婆,想找个人寄托一下感情又怕遭受拒绝,见我婚姻不幸便试探一下我,看能不能和我发生点什么。r
我想,男人这一辈子都很可悲,因为他们把一半的心思全用在女人身上。r
不过,我有暮色,自然不会理这种快要秃顶的男人,我问暮色,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