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换一家？”坐下后,我皱着眉头,表示不太喜欢这里。这样其实挺不礼貌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刘明刚应该不会在意,管他在不在意,他要是不换我走人,本来就不太想来。r
他正拿着火机准备点烟,我说完他立马把烟放进烟缸。“行,走。”r
我突然有点陶醉于男人对我百依百顺的感觉,好久没有了!多久没有了？!自从结了婚,就忘了撒娇是什么滋味了。我率先起身,径直走了,他在后面提着我的包,远远地跟上来。r
很好,感觉相当不错。r
“哎呀,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拎包。”走了几步,我还是觉得不妥,转身说。r
“没事。”他挡住我伸过来的手,“我很乐意。”r
我笑了笑,心想,爱提你就提吧。r
车子在市区转了半个多小时,他一点都不心急,等我想好去哪里。我很满意他的耐心,后来实在不忍难为他了,便选了不远的一家西餐厅。r
“是不是后悔出来跟我吃饭？”坐定后,他直直地看着我,然后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啪的一声,一只很精美的打火机机弹出一窜妖娆的火苗。r
“没有啊,就是不喜欢刚才那个地方。”他抽烟的样子很拽,眯着眼睛,没有笑容,像一个沉思者。r
“其实我倒喜欢那里,安静祥和,服务员又都很懂得礼仪,这样我好歹能受点熏陶,不然我一直都得做个粗人。”他使劲吸了口烟,朝一边吐了一口,然后转过来看着我,“不过,我更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挺漂亮,有点像上海卫视的吉雪萍。”r
“呵呵,我有那么好看吗？”这次我笑得有点傻,也不能这么取悦我啊,尽把我往有气质的女人身上靠。狡猾狡猾滴!r
“女人再好看,不也是昙花一现吗？”我佯装低调,免得让他看出我的沾沾自喜。r
“这话说的好。女人的美,最终是来源于内涵,有品味的男人,其实更看重这个。”他笑了笑,拿起服务员送上来的冰柠檬汁,他伸手在杯子上靠了靠,问,“很冰,可以喝吗？”r
我笑了笑,摇摇头。r
热气腾腾的牛排端上来了,我看着他很仔细地灭了烟,然后微笑地对服务员说声谢谢,不像是我最初想象的世故、轻浮,财大气粗。结婚那天,我见到了许多林小伟父母生意上的朋友,个个有钱,可惜都是一堆粗人,让我对商人的印象大打折扣。刘明刚今天给我的感觉与那群人不太一样,应该还算得上一个有修养的人。r
没吃几口,电话响了,我一看,冷玲的,好心情戛然而止。象是可口的饭菜里突然飞进来一只苍蝇。r
“莫依依,新闻稿写好了吗？你以前没写过,写完了最好给叶总看一下哦。”她嗲着声音,俨然以老师的身份提醒我。r
我把手里的刀子往盘子里一扔,说：“不放心你就自己来,我就这么个水平。”r
她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哟,生气啦？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犯得着扔东西？我也不情愿生病,身体差了没办法。”r
她阴阳怪气地调子把我惹火了,我起身走出卡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低下声音说：“喂,你是不是在做人流啊？告诉你啊,孩子打多了坏零件,我有个朋友,以前有一个打一个,现在想生的时候,都生不出来。”r
“莫依依,你什么意思啊？”她在电话里吼起来,“你说话注意点!”r
“我就这么个素质,冷玲,你不要觉得我是新来的好欺负。告诉你,我现在忙里忙外地,全是你那摊子事,你别不识好歹,以为别人都是猪。”r
她大概理亏,沉默了一阵,挂了电话。r
心里真畅快,对付这种小人,一定不能谦让!r
坐下来没吃几口,电话又响了,叶强打来的,他显然知道了刚才事情,有点不悦地说：“小莫,冷玲最近生病了,你多帮她做点,同事之间要相互帮助嘛,听见没……？”r
我拿着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他挂了电话,我几大步冲出去,拨了冷玲了电话,“冷玲,你怎么这么卑鄙啊,老子帮你干活你她妈还告状。”r
“谁告状了？莫依依,你说话干净点。”她冲我吼起来。r
“嗬,挺讲卫生啊,你多干净啊,可我觉得跟你说话很嫌脏。”r
她还想说什么,我使劲挂了电话。回来时经过吧台,恨不得提起一瓶酒喝个底朝天。r
回到桌上,刘明刚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喝点酒吧。我也想喝。”r
我低着头,没说话。r
“不就是工作上的事吗？”他不屑地笑了笑,“犯不着这么大火气,大不了不干了,有什么呀,是不是？”r
“我情商比较差,控制不住自己。”我气还没消,所以笑得挺勉强。r
“结婚了还这么不成熟”。他笑着说,按铃叫服务员。r
“真喝？”我想起那天我喝醉后他说的那番话。r
“今天和那天不同。女人偶然喝一点红酒可以养颜,但洋酒比较伤胃。”他好像明白我心里想些什么,句句切入我的心底。r
“可我……,不想单独跟一个陌生男人喝酒。”r
“你觉得我是个坏人。”r
“不是。”r
“那你就是在欲擒故纵。”他狡猾地看着我笑。r
酒是个奇怪的东西,刚开始不想碰,一旦碰了就上瘾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往天上飘,越飘越高,仙女儿似的。我踩着云朵俯瞰整个世界,怎么什么都看不清楚？太渺小了,原来我每天都是活在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地方!r
“来,喝了这一杯,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就都走了,只剩下开心的记忆。”刘明刚给我斟酒,看我的眼睛像此时流动着的红色的液体,给我一种当以抵抗的魅惑。r
不过,更毒的是他这句话,听见没,“所有的不愉快”,我的不愉快是什么,当然是和林小伟之间的那些事情了。别提这个,一提我的心情很糟糕,我想大声喊叫,想哭,想扔掉手里的红酒杯,泼它一地的红酒……,我想把林小伟一把拽到我面前,大声地质问他：狗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拿钳子撬开他紧闭的嘴巴,我想变成一只虫子钻进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r
我的脑袋要炸了,我已经拿他没辙了,到底该怎么办？离还是不离？离了婚我怎么办,再找一个吗？我妈一定会休克的,亲戚朋友怎么看我,他们可是以我为荣的,还有我的那些同学,她们一直悄悄嫉妒我,我怎么能让他们看到我落魄的样子？r
对了,还有冷玲,这个让我十分十分窝火的女人,她同样嫉妒我,所以处处跟我作对,我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她省心？r
“依依,没事吧？”刘明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旁边,指指我手里的杯子,“别捏了,要碎了。”r
他挪开我捏着杯子的手,轻声说：“没事儿吧？”r
“我想喝酒。”我垂着脑袋,感觉它就要掉下去。r
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摇晃了,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又感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我定了定,在心里说,镇定,一定不能出丑。然后继续往前走。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人突然失去了控制。还好,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我,这只手很有力,几乎固定了我整个身子,我朝后望望,是刘明刚,他正朝我笑。r
我冲他挥挥手,笑着说：“没事,我稳着呢。”r
他很小心地拉着我,一只手搂着我的腰,我的两腿根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就这样被他架上了车。r
车子在郙城的街上穿梭,象一条在海里畅快遨游的鱼,随处可见的霓虹灯张扬着自己五彩斑斓群衫,让人忍不住想跟着音乐的节奏跳跃起舞,车里响起了音乐,谭咏麟沧桑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r
我最不忍看你r
背向我转面r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r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r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r
校长的歌总会让人有种悲壮的伤感,我默默地听着,眼如泉涌,快要浸湿这干燥的空气。我想问问刘明刚,是否厌倦过生活。想了想,还是没问,他这样的人,忙着挣钱,要么不曾厌倦,要么不晓得何为厌倦。r
我打开车窗,让自己融入到这个大胆而奔放的城市,与风进行着神秘而坦诚的对话。风有些魅惑,象一位疯狂的修女。她附在我耳边说,亲爱的,别让你的大脑给你的心贴上封条,更别让它紧绑着你的身子,你就是你,为什么不自由地生活？来吧,试着用另外一种态度对待生活,你看这成片闪烁的霓虹灯,因为追求个性与自我,才能在这个城市尽情地快乐。r
我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r
他的车开得很慢,“去哪儿？”r
“不想回家。”我话音刚落,他突然打转了方向盘,车子在原地转了一个打圈,朝另一个方向驶去。r
我知道他去宾馆了,没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的确需要去宾馆休息一下再回家,不然林小伟会更讨厌我的。该死,我怎么又在想怎么取悦他了？r
宾馆大厅,灯光很刺眼,接着,电梯里的风很大,呼呼呼地吹着,我靠在刘明刚身上,好几次都要滑下去。r
进了门,我一头倒在床上。头很晕,身子早立不起来了。r
突然,我感觉身上压了一个很重的东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天啦!是刘明刚,他怎么可以这样？r
由不得我想了,他象一只猛看见了猎物,跋扈地把我压在床上,低低密密的一层胡子戳得我生疼,还有让我作呕的口臭。r
接着,我听见鞋子和钥匙落到地板的声音,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尖锐,猛地把我从醉意中拉回来,我挣扎着起身,气愤地喊着要他停下来。r
他急了,手忙脚乱地扒着我的衣服,没有头绪,恨不得一手扯掉所有套在我身上的东西。他掀开我的T恤,褪到脖子处就不再理会了,跟手去解我的裤子。他只关心几个重要的地方,就象医生做缝针手术,所有的精力只放在聚光灯下那处被圈起来伤口。r
我急中生智,撑起半截身子,推开他凑上来的脸,讨好地说：“我们是不是先洗个澡,刚吃完饭,身上头发上还有味道呢。”r
他没说话,一把把我我推下去,T恤仍固执地勒在我的脖子上,盖住了我的脸。r
我突然不想挣扎了,在衣服下面闭上眼睛,躺在那儿任他摆弄。r
他很快完了事,筋疲力尽地去了卫生间。我扯下还堆在脖子上的衣服,上面全是他的热汗,混在先前的海鲜味道里,让我愈发想吐。我无法原谅自己,居然以这种光怪陆离的装扮和一个用名牌服饰撑起光鲜外表,实则俗不可耐的男人做了爱。r
“洗洗吧？”他从卫生间出来,用浴巾擦着身子,没事儿一样地同我说话。r
“你滚。”我靠在床头,平静地说,“马上,立刻!”r
他用浴巾裹着身子,缓缓地坐到我对面,之后,点起一根烟,不解地看着我。r
“滚!”我冲他咆哮,顺手拿起一只烟灰缸朝地上扔去。r
他俯身捡起,继续抽烟,一句话也不说。r
之后,他把烟灭掉,开始慢悠悠地穿衣服,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眼神,感觉有失望、有气恼、也有不屑。r
穿戴好衣服,他从钱包拿出3000元钱放到我旁边的柜子上,拍拍我的头,走了。r
我看着他走向房门,回头朝我笑,笑得很甜,一看就知道是装的。r
接着,门关了。r
我靠在床头,不敢从镜子里看我自己。r
这应该算是一夜情吧？妈的,居然是同这种豺狼!我有点恨自己,怎么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了呢？对于一夜情,我是慎重的,首先是排斥!其次,我是不介意与自己钦慕的人偶尔激烈一次,但不是跟这种人,更不是以这种方式和结局。r
我看着一片的钞票,觉得很烫手,我成什么了？妓女吗？r
原来我拿幸福,当成了赌注,输了你,我输了全部。r
08最后的战役r
从酒店出来时,我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除了刘明刚,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只要守口如瓶就行了。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绝对不会。r
只能这样想了,我不能总是责备自己,毕淑敏说了,内疚容易让女人变老的。r
进了小区,我习惯性地抬头,依旧一片漆黑。r
回到家,心里有点不安。林小伟对我动手也好,漠视我也好,让女人送回家也好,都没有原则性的问题,而我今天,是确确实实地背叛他了。以前老觉得自己委屈,今天反倒觉得林小伟可怜了,心里对他的怨恨瞬间少了很多,我甚至想给他电话,关心一下他什么时候回家。难怪有人说,男人如果突然对你好,你一定要当心,因为他笃定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r
林小伟在电话那头有点受宠若惊,大概对我温和的语气不太适应,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你在家？我一会儿回,我在单位,一会儿回,你回了？”r
“嗯,回了。我在家等你。”r
挂了电话,我想,我和林小伟之间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若今晚能重归于好,我也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我俩闹到今天,我自身也有问题,脾气坏、不做家务、自私、不关心人,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老婆？r
再看看我现在的生活,衣食无忧,可以了。我现在应该好好打算一下自己的将来,要么考虑要个孩子来提高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拴住林小伟的心；要么努力工作,干出一番成就,总之,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