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轻易感伤,最好永远积极向上。女人为男人喝下的那些含着酒精的液体时,其实并不值得同情,因为她还没有学会爱自己。r
03别为男人买醉r
“太过分了,居然动了手,这次要就这么算了,以后挨打就成了你的家常便饭了。”齐齐用毛巾给我敷脸,咬牙切齿地说。r
“当然,这次若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一辈子不回家。绝不回!”我觉得很委屈。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对我动手,这一次,我是不会原谅他了。“如果一天……,好,三天吧,三天以内不来跟我道歉,哼,我……,就和他离婚。”r
“离婚倒不至于,说不定他肠子早悔青了,放心吧,明天他就该来接你回家了。”齐齐把睡衣扔给我,“别把离婚挂在嘴上。”r
我洗了澡,进了齐齐的卧室。r
“需要我陪聊么?”齐齐取下耳机,问道。r
她电脑上三个四QQ对话框,右下角还有QQ头像在扑腾扑腾地闪,我知道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她陪。“不用,我没事,你玩吧。”r
她关了灯,只留下电脑旁的一个小台灯,继续和她的老公们聊天去了。屋子里只听见她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还有极力压抑着的吃吃的笑声,大概怕吵醒了我,但又确实忍不住想笑。r
单身女人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我想。r
按道理,他晚上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吧?可电话在我手里早已沉沉地睡去,根本就没有要响起来的意思。r
行,看谁拗得过谁。我关了电话,感觉自己站在悬崖峭壁。r
一大早,人力资源部的包子告诉我,上次竞聘上岗的分数已经出来了,我排在第一,酒店将对排在前三名的人员进行民主评议。他附在我耳边说:“要加油哦,别让冷玲抢了。”r
我对着他微微隆起的啤酒肚狠狠一拳,说:“别把我跟她一块儿提!”r
他捂住肚子,假意发出唉哟一声的惨叫声,“我这么着急给你透露情报,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还打我,至少也要报答下我嘛。”r
“怎么报答?陪你睡一觉吧?”我说完咯咯地笑。r
他摇着头,痛苦不堪地说:“莫依依,现在你整个就一大嫂味儿了。原先挺内敛的啊。”r
“你找一个结了婚还内敛的我看看。”r
“不过,你聘不聘得上都无所谓,你和她不同,买双袜子都顶她一个月工资呢。”包子说。r
“行了行了,你闭嘴。”我笑着白了他一眼,心里起了一丝失落。整整一天,林小伟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以为,他今天一定会接我回家的。其实我的怨气早没有了,小乖乖也好,甩耳光也罢,我都不想计较了。可他总该给我一个台阶下吧?他却稳坐钓鱼台,打不死烧不燃。这几次都想给他去个电话,探探到底他是怎么想的。r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先给他电话呢?都动手打人了我还主动妥协?太没用了吧?我关了电话以防止自己一时脆弱把电话拨出去了。r
从卫生间出来,前台一个同事喊我接电话。r
一定是林小伟!“哼,还知道联系我?”我忍住笑,慢吞吞地迈着步子,有点胜利者的得意。r
“依依,快点!”同事再一喊,我急了,马上加快了步子,差点崴了一脚。r
“关机干什么啊?今晚不用去我那儿了吧?我们单位晚上会餐,会很晚回来。”原来是齐齐,我失望透顶,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令我讨厌,我说:“你去吧,我今天回家。”r
“真不用?”她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很不舒服。r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我不耐烦地挂了电话。r
我呆呆地往办公室走,上电梯的时候我开了机,林小伟依然不曾联系我。r
“妈的!”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之后便觉得心里被什么扎了一下,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我想都没想就拨通了齐齐的电话。r
“我今晚还是得去你那儿。”我声音很小,像缺了气的皮球。r
“没问题,……你晚上在哪儿吃饭?”r
她怎么不计较我刚才冲她发火呢?我心里一暖,鼻子顿时酸起来,“不想吃。”r
“算了,我不去会餐了。你下班了打个车到桑干河等我,我一会儿到。”齐齐说完,怕我不去,又叮嘱我说:“别放我鸽子。”r
齐齐是我的发小,我俩的友谊可用八个字概括,——臭味相投,形影不离。r
每年暑假我俩都会在一起玩比武的游戏。我用我妈的丝巾蒙住嘴巴,脑后还挂着一条。她则用一块床单裹住全身,还拖半截在地上。我俩的头发一定要披散着,额头一定要挂一根项链,最大的那颗珠子一定要贴在额头上,这样才像武侠中的女人。如果那天时间比较充裕,我们还会用印泥把十个指甲都涂成红色,然后用齐齐从她姑姑那里偷来的口红和眉笔化妆。比武之前一定要开电风扇的,这样我脑后的丝巾和她的头发才会飘动起来。齐齐说,好多武侠片都是这么拍的。r
造型和场地都准备好后,电视剧就开拍了,我们的情节一般都是这样的:r
她原地转一圈,甩甩头发uff08一定要对着风扇,不然头发不能飞起来uff09,挥挥她手里用泡沫做成的“夺命斧”,大笑着说:“哈哈哈,灭绝师太,我们又见面了。”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要齐齐做出很蔑视的样子,可她每次都爱扭身子,声音也不够凶狠,让我以为站在眼前的是白骨精。r
我轻轻地提了提捂在嘴上的丝巾,比划着用另一块泡沫做成的“消魂刀”,面目狰狞地说:“哼哼,白发魔女,你的死期到了!”r
接着,一场刀光剑影的搏斗就开始了,我俩各自挥舞着一块泡沫,嘴里发出“霹霹啪”或“炯炯炯”声音。往往最后人没杀死,唾沫倒是先喷了一脸。r
故事的结尾我们是这样安排的,双号我赢她,单号她赢我,输了的那个要躺在地上,赢了的仰天长笑几声,说道,“自古江湖正邪不两立!”可齐齐每到双号的时候就喜欢耍赖,总说她的泡沫比我的更有威力,倒在地上的应该是我,我自然不肯,说明明今天是双号,这样争执一番我,自然是我让了她。所以,每次倒地上装死的都是我。直到那些低年级的弟弟妹妹们也加入到了我们的游戏中后,齐齐把结尾改了一下,她让所有的小屁虫全躺地上,由我俩统治了整个武林界。齐齐说,这是她最喜欢的结局。r
小学毕业后,他舅舅把她转到县城读书去了。临走前,我俩偷偷举行了一个仪式。——喝血酒。r
我们跪在靠窗户的地方,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然后砰砰砰磕了三个头uff08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磕头uff09,之后,齐齐找来一个碗和一根缝衣针,碗里盛了半碗水,她拿出针,把手指挑破,挤出几点血到碗里,完了她把针递给我,说:“你也弄几滴出来。”我吓得哆嗦,说,“我有点怕疼,你反正挤了,能不能借我几滴?”r
“那怎么行,那就不灵验了。”说完,捏起我的手指就是一针。r
因为她接的是自来水,我俩喝完后都拉肚子。血酒只是穿肠而过,但不管怎么样,我俩已经成为真正的姐妹了。r
很多年以后想想当时的情形,虽然觉得好笑,但心里还是暖暖的。r
童年在我的记忆里,总是清澈透明,轻轻一掐就能滴下水来。我坐在“桑干河”回忆着这些事情,心情舒畅了许多。我想,为什么朋友之间就能做到的相互包容,夫妻间却无法做到呢?难道是因为我和林小伟之间不仅没有爱情,连友情都稀缺?这样一想,直觉的汗毛倒竖。r
齐齐从马路对面过来了,穿了一件鹅黄色露脐吊带,一条勉强包住屁股的牛仔短裤,大大的墨镜遮住了脸,蓬松的卷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像从国外归来的华侨。我常说,齐齐属于那种放哪儿都容易被揪出来的女人。从小就喜欢跳舞的她,身材匀称饱满,穿着也很前卫,她的出现,往往容易让别人眼前一亮,让周围的女人黯然失色。r
我俩都只念了个中专,但她比我幸运多了,因为他舅舅是市卫生局局长,所以齐齐一毕业,就分在市二医院,只待了一年就转正了。为此,我妒忌了好长时间。r
齐齐的电话从楼下一直打到现在。她坐在我对面,对着电话一口一个哥哥喊得甜蜜,连我听了都浑身酥软,也难怪人家院长哥哥都愿意购她推销的药。r
药品推销是她的第二职业。她是个不安分的人,工作没多长时间就悟出了一条生财之道,打着他舅舅的旗号做起了药品销售。所谓销售,就是把制药公司的药推销到医院。这对普通的业务员来说,需要费很大周折来打通人际关系,有时可能砸了钱别人还不会买账,但是对齐齐来讲,只需打个电话就能搞定,加上她与生俱来的公关天赋,每月的提成让我咂舌。我曾问她怎么搞好人际关系,她说,女人搞社交,只要能喝就行,再不好接近的人,几杯酒灌下去,就成忘年之交了。r
收了线,她优雅地把散到脸颊的头发往后甩了甩,一副老大姐的样子问,“怎么样,民主测评不顺利?”说完明白我要问什么,接着回答,“刚打电话时听总台说的。”r
“没不顺利啊,结果还没出来呢。”r
“你人缘这么好,一定没问题。对了,当上总助之后,带我认识认识你们头儿,以后你们的福利就全发药吧。”她来了劲儿,两眼冒着绿光。r
“没事儿发什么药啊,你卖药卖疯了吧?”r
“浅薄!保健品也是药,没病也可以吃的。”r
我没心情跟她侃,叹了口气不想说话。r
“还因为那事儿?”她有点不敢相信,可能在她看来,我跟林小伟早该和好了。r
我没做声。r
“没来电话?”她盯着我,语气里最后一个字被划了很大一个问号。r
“没。”我干脆地说,语气里有点责备她先前的失算。r
“邪了还!”她有点气愤,横着眼睛盯着手里的杯子,“太不是男人了吧?”r
我摆摆手说:“算了,不说这个了,吃什么,咱俩喝点吧。”r
她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大姨妈来了,刚到。”她这么快拒绝,我知道是故意的,她怕我买醉,到时候收不住场,不好给林小伟交代。r
“怕什么,外国人坐月子都游泳。人生失意须尽欢哪。再说了,在静姐这儿,醉了又没人劫色。”我说。r
“不行,晚上去陪那院长打麻将的。”齐齐坚决不肯就范。r
“你是不是女人啊?”r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第一,喝到十点,准时回家;第二,不准大哭大闹;第三,一切安排得听我的;第四,以上三条如有违背,我咒你一辈子上厕所没手纸。”r
我看着她一副将军指挥作战的严肃劲儿,忍不住想笑,但还是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r
她松了一口气,说:“其实也不是不愿意陪你喝,关键是人有时候,借酒消愁愁更愁。……喝什么啤酒?”r
“今天不喝啤酒,俗,我俩喝洋酒。”我从包里拿出钱包,啪的往桌上一摔,喊服务员点单。r
“收着收着。”她皱着眉头说,“别在我面前砸钱包。”r
洋酒上来的时候,我瞅瞅其他卡位的客人,说:“还是去包房吧,醉了让人笑话。”r
我俩找了间包房。刚坐下齐齐便说:“咱俩像不像断臂约会啊?”我看着屋子里暗淡的灯光,还真觉得有点像。r
“幸亏有你,不然我真没法活。”我抿了一口酒,想一口喝完,但还是忍住了。r
“别这么悲观,既然是出来喝酒,就快乐点,不就是个男人吗?”齐齐点了根烟,说:“你自己想清楚吧,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你不想离婚,以后他的所作所为你就当是空气,一心只过自己的有钱人生活;如果你忍受不了,就离婚,总之,要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让自己迅速地平静下来。你这样现在天天不回家,林小伟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人呢,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可不能让他抓住任何把柄为自己开脱。”r
在这个问题上,我很是束手无策,我能离婚吗?肯定不能。可我又怎么忍受得了他对我的态度,矛盾好像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我和他之间,或许早就没有了感情,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夫妻关系,剩下的时间里,林小伟可能在等着我开口,开口提出离婚,他真是这样想的吗?我想应该是,不然他为什么打了我还这么无动于衷,难道他早已经看到了我们之间最终的结局,认为其中的环节都可有可无?r
“有烟吗?给我一根。”我不想再分析下去了,越想越怕。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有所准备,以防到时候林小伟等不及,先提出来,把我打个措手不及。r
我没吸几口,眼泪一起被呛出来,齐齐一把夺过烟,说:“扔了吧,熊样儿。”说完,她摆摆手,“好了好了,别这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天下男人又没死光,大不了再弄一个。”r
齐齐的话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层涟漪,我一仰头,杯子里橙色的液体全流进了我的嘴里,然后,到喉咙,到胃,最后散到全身。r
静姐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太清楚。当时我俩已经干掉了整瓶洋酒,正恍恍惚惚地,四仰八叉地歪在沙发上唱《浪花一朵朵》。r
她关了音响,指着我俩说:“以后再喝成这样,我的酒不卖给你们!死丫头,喝酒没一点儿轻重!”说完招呼服务员给我们倒两杯牛奶。r
我和齐齐对望了一眼,纷纷扔掉手里的话筒,闷闷不乐地倒进沙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