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因为寂寞错爱,是对别人的伤害;一个人可以放弃很多的东西,但唯一不能放弃的,是自己的爱。r
52原谅我不够爱你r
吴总去了大连,临走时给我发了条短信:帮我照顾好吴越,哄她吃东西。谢谢。r
我每天晚上七点去医院看她。有了上次那次对话以后,我俩都变得很敏感,谁也不肯提吴总。r
冷玲的死对我触动很大。她把自己的一生的爱只归于一个男人。她爱得彻底,爱得大无畏,爱得如此执著。r
可是我呢,爱情对于我来讲是什么?似乎更多的是索取。r
“你有没有好好想过我的话?”临走时,吴越终于忍不住开了口。r
“不用想。跟你说实话吧。”我看着她,深吸一口气。r
“我确实爱他。我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包括照顾你。我爱他,所以希望你尽快康复,回到他身边,给他一个温暖的家。我爱他,所以不舍得占有,不忍心触碰,甚至连爱的念头都是小心翼翼的。很多时候我都会幻想着你早早地好起来,然后你们牵着儿子,在余晖下散步。那时候的他,一定无比幸福,头发不会像现在这么凌乱,眼里不会有红血丝,衣服不会穿的邋里邋遢,心里更不会有悲凉。当幸福的感觉溢满他的心里,我也便觉得幸福了。这就是我对他的爱。r
真爱一个人,想到的不是索取和占有,而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在属于自己的幸福里甜甜地微笑。吴越,你大概也是这样的理解吧?”r
吴越哽咽了,拼命点头,r
“但你比我更值得拥有它。因为你们曾经相爱过,你是他的妻子。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不要觉得现在拥有他是一种霸占和自私,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只能说明你爱他很深。”r
“依依……,你是个好女人。”r
向丰收给我打来电话,说晚上大学同学聚会,让我跟他一起去。我说你去吧,我不想去。r
“去吧,你去了一定给我撑面子。”他在电话里央求我。r
“你怎么这么虚荣啊。”r
福山酒店。我们去的时候,房间已经有七八个人在那里了,只是主角还没到。r
向丰收进去后,大家齐刷刷地看着我,有个男的摸着滚圆的肚子说:“还是你小子命好啊,就你老婆最漂亮呢。”r
正说着,门开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进来,大家顿时把注意力从向丰收身上转过去,拍着巴掌道,角儿来了。r
向丰收悄悄告诉我,这个高个子角儿是本地人,现在在加拿大留学,他的父亲是郙城的副市长。请客的人叫胖子,也是本地人,毕业后考了公务员,现在是郙城的团市委副书记。其他的同学,都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r
我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同学聚会,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全冲这留学生的爸爸来的,我们都只是一配角。r
留学生之前已经喝了很多酒,赶场过来的。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但还是坚持着,同在座的大家一一握手,伸到向丰收面前时,看了我一眼,冲他说:“老婆?还是……”r
“还没结婚呢,即将成为老婆。”向丰收笑着道。r
“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艳福啊。”他说着,手已经伸到了旁边。r
那副书记见人到齐后,马上招呼服务员开了红酒,接着,他把红酒递给向丰收,道,“兄弟,靠你了,我现在的酒量啊,太不行了。”向丰收二话没说,立马接过酒,一杯接一杯地敬,我心里一遍接一遍地骂他猪、芍货、歪脑子。r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聊天,留学生说揽着向丰收的肩说:“兄弟,你酒量可是一点没减啊。什么时候结婚,记得通知我。”r
另一男的问,“房子买在哪里呢?”r
“还没呢,”向丰收推推眼镜,“太高了,买不起啊,光一个首付就够我挣几年。”r
“都是这样的,也不一定要新房子,二手房一样住。”刚才看我还冷飕飕的一个女的,现在突然满脸热情,笑吟吟地说。她说完望了望其他几个女的,她们也跟着点头,表示认同。女人们顿时热闹起来,“房子大了真麻烦,做个清洁让人累半天。”“就是就是,装潢太复杂了也不好,容易过时,等几年又得重装。”“我们买房全靠父母,不然哪儿能一次性付清。”r
假意埋怨,但话语里的优越感谁都能听出来。我坐在一旁懒得理会,静静地听着她们在那里卖弄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倒是向丰收挂不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尴尬。r
这时,一男的起身对另一男的说:“来,我敬你一杯酒吧。”那男的老婆瞅见了,忙挡住杯子,“别别别,他血压高,又是脂肪肝,不能再喝了,”说着看看向丰收,“要不让向老师帮你代喝一杯吧,你身体比他棒。”r
这回我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向丰收手里的杯子,直盯盯地看着她说:“过分了点了吧?我们家男人就不是人了?身体好就该多喝酒了?我看你长这么肥身体一定更好,你怎么不喝啊?”r
这一出闹的大家都挺尴尬,尤其那女的,笑容僵在脸上,头上冒着火星子。r
那团干部见状,忙打圆场说:“来来来,咱兄弟几个唱首歌儿,《同桌的你》!”r
聚会结束,大家纷纷开着车,回的回宾馆,回的回家。送走了他的这些同学,向丰收说:“都是同学,你较什么劲儿啊?”r
“你有没有脑子,人家叫你喝你就喝?看你喝得那瑟样儿。你以为人家真记得你,念及和你的同学感情?你就是他叫去的一陪客!平时怎么没见他们叫你啊,哦,要陪酒了想起你来了,那是他们自己为了讨好领导把你当工具用!还同学,你还真感动了你。”r
“说够了没有?”向丰收冲我吼道。r
我一怔,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火,那一刻,我看到他心底的痛苦,很重的痛,淹没了他平日里所有的快乐。r
已是凌晨一点了,街上有点冷清,我俩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乘公汽,下车,上楼。r
回到家,我定定地看着他说:“向丰收,你若选择闵文,也能有房有车……,你不该找我的,咱俩都穷,太门当户对了。”r
“说这个干什么?”r
“向丰收,我们……,分了吧。”r
“你脑子发热吧?”他摸摸我的额头,被我打开。r
我扭过头,“我是说真的,分了吧。”r
“为什么?”r
“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r
“洗澡去吧。”他没理我说什么,进卫生间烧水。r
“向丰收,我不爱你,我俩不能在一起了。”我朝他的背影说。r
他怔了一下,转过来,盯着我看。r
“我愿意等你。”r
“不需要。等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死拧,凭什么把时间耗在我身上?我早就说了,不可能了。我不爱你!”r
是的,吴越的病,冷玲的死,让我向他摊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无耻。明明不爱他,却霸占着他的爱,因为我害怕一个人承受生活,我担心自己已经输不起。这对向丰收公平吗?他要赔上一辈子的时间为一个并不爱他的女人付出。r
“如果我有房子,有众人追捧的社会地位,有四通八达的人际关系,即便我不冷不热地待你,你也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吧?可能你并不稀罕我现在对你的感情,可能你要的,只是伴随着婚姻而诞生出来的物质生活。”r
“不是的。”我理不清头绪,百口莫辩。r
“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时,她说过一句话,现在想起来,太有道理了。她说在深圳,女人择偶的标准是很奇怪的,往往一个有责任心和真爱她的男人终究抵不过一个有房子的大爷或是土著。”r
“向丰收,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哭起来,心里一阵阵刺痛。r
“床单和被套都换下来洗了,晾在阳台,明天记得自己收,水果买了放在厨房,三天之内要吃完,免得坏了……”他边说边收拾东西。r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我问。r
“回学校。”他提起收拾好的旅行包,朝我惨笑,然后拉开门,像个没有家的孤儿,低垂着头,可怜得让人心疼。r
我怔在那里,心里很痛,眼泪像决堤的水一般涌出来。r
“回来!”我冲他吼道。他立在那里,背对着我。r
“还待最后一晚,好么?”我接过他手里的包,他被我拉着,木然地往房间里走。r
烧开水,洗澡,这些平日里凝聚着他无数快乐的事情里,此时显得很凄凉。我们都没说话,直到躺下来。r
那张床,是唯一个可以将我俩一并容纳的地方。r
“向丰收。”我背过身,不敢看他。我完全可以勾勒出的他此时的样子,没看一眼,心就会痛一次。r
“嗯?”r
“恨我吗?”r
“在爱还没有消失之前,恨是不会介入进来的。我喜欢你,只想让你快乐。好比上钩的鱼,不是他贪吃,是因为鱼爱上了渔夫,它愿用生命来博渔夫一笑。”r
“向丰收……”我开始抽泣。r
“别难过。我就不难过。”他从背后抱着我,“说真的,我还有点为你高兴。因为这一次,你在做自己。我宁愿你今天让我心痛也不希望你欺骗自己的感情。”r
“别损我了。你忘记我吧,我不值得。”r
“我知道你是一个不喜欢将就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你装不出来,这才是真正的你。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说跟我结婚是发自内心的渴望,那样我才会踏实。”r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样的感情。很多时候就觉得很无奈。”r
“这种感觉,应该叫迷茫吧,我也有这种感觉,那种淡淡的失落感。”r
“向丰收,万一不行,你去找闵文吧。”我说。r
他笑了笑,“我也不会将就自己的。”r
“向丰收,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我哽咽着说。r
他抱着我,“成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有人说,我们的青春是一眨眼的瞬间,匆匆过往,美丽而忧伤,只是暖暖痛痛了一下就没有了。黄滔的诗里说,流年五十前,朝朝倚少年。流年五十后,日日侵皓首。我想,迷茫是因为我们不懂珍惜吧。放心吧,总是会好起来的……”r
“可我还是担心你恨我。”r
他轻轻一笑,安慰似的拍拍我,“大事难事看担当,临喜临怒看涵养。放心吧,我修养挺好的,懂得不若恩仇之俱泯。只是你流泪了,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r
我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仍泪水在我脸上流成河,流进脖子里,越来越泛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