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少了娘、霁月和心琪，多了太子府派来的几个丫头，扯平了应该无异往常才对。r
t但沁兰就是觉得周围多了很多双眼睛，看不见的眼睛。r
t虎视眈眈，不怀好意。r
t她开始明白知春最后留下的笑容为何那么不寻常。r
t眼线。。。。。。但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r
t时间很紧，人太多。r
t事情突然凭空添出不少，闭上眼都觉得头昏脑胀。r
她尽力不想娘，不担心心琪，不去看霁月，不让自己暴躁，避免揪心。r
t就算失控，她也仅仅持续了一天。r
t当晚，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传饭，不许任何人打扰。r
t清澈的月光被隔在窗外，透过薄薄窗纸给房间投下一小块昏黄。r
t屋里只燃一挑油灯，光线也是昏黄色。r
t案前一个清瘦身影，间或思索，间或奋笔疾书。r
t一缕长发垂到额前，未及伸手去理，有人先一步将它别到小巧的耳后。r
t沁兰眼神在来人和床榻之间来回游走，似乎在问：你怎么没从地道里出来？r
t“只要我想，就可以从任何地方出来。”舒玄爽朗的笑声向来都似夏天的风，柔柔懒懒，还有股植物清新茂盛的味道。r
t他在任何地方都是引人注目的人物。r
t就连这么昏暗的环境下看着觉得有些晃眼。r
t沁兰笑笑，笔在手指上一圈圈打转。r
t笔是改良过的，用纸牢牢卷起一根刨圆的硬碳，轻便不需蘸墨，十分好使。r
t舒玄从她手上夺过笔把玩，装作漫不经心问：“你怎么不问我霁月如何？忙什么呢，这么专注？”说着还把脑袋往写满东西的纸上凑凑。r
t沁兰用一根手指抵开他的头，又遮住纸上内容，板起面孔假意道：“啧，这是机密，哪能让你知道。”r
t舒玄拿笔一戳她的额头，宠溺意味分明：“你啊。”r
t沁兰瞧着他，扑扇睫毛：“你今日这么开心，遇见什么好玩事了？”r
t他捻起桌边的点心，连吃了几个，举着手指十分不雅道：“惩罚了一个采花小贼。嗯。。。。。。还是你这边的东西好吃，要是哪一天吃不到还真想呢。”r
t沁兰鼻子一酸，眼里莫名有了泪意。r
t“舒玄，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祖籍何处呢。”她一直不想探究的问题，今天问出了口。r
t舒玄怔了，脸色微苦。他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我。。。。。。沁兰，我现在。。。。。。”r
t她连忙点头：“不碍事。我懂。”心里泛起的不只是酸涩。r
t舒玄突然坐不住了，他焦躁地踱到床边，觉得哪怕再待上一刻都是煎熬。r
t胸口有一股气息剧烈膨胀，急欲破腔而出。r
t“要回去了吗？”沁兰犹豫一下，奔到了他身后。r
t舒玄感觉一股馨香袭来，一双纤细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r
t沁兰头一次主动抱他，埋在他后背的小脑袋低声沉吟：“这些年，有你相陪，沁兰之幸。”r
t她的话让舒玄嗅到了一丝决绝的味道。r
t他反身握住她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有什么要跟我说吗？”r
t“没有。”r
t沁兰笑靥如花。那抹泪早在抱他时就干透了。r
t也许真的是自己多想。r
t她轻轻推了推：“你走吧，不早了。”r
t舒玄蠕动嘴唇，欲言又止。r
t最后，还是进了地道，一点一点消失在沁兰眼前。r
其实他当时很想知道。不管是何出身，如果他问，她是不是就会和自己定白首之约。自此携手看花开花谢、砥足共日落月升。r
多么想说出口，遭遇你，也是我的三生之幸！r
t可惜，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寻觅。r
t每个人都是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苦苦徘徊，在时间中争取命运，在命运中忽略时间。r
t最后在时间和命运联手夹攻下，他们会忽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只余一头白发和满腹沧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