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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健康会所”并非完全挂羊头卖狗肉,因为什么招牌都不挂,只叫了幸福西里56号,在楼林密布中一个极不起眼、毫不张扬的平房建筑,无论从高楼往下俯视还是正面迎看,会让人以为是建筑工地收尾工程的仓库。岂知里面像皇宫,确实也从美国进口了整套的最先进的体检和理疗保健仪器,老爸总说跟比尔·盖茨家里的一样,尖端医疗设备。当人有一百万的时候开始在意营养了,有一千万的时候格外关注健康,一个亿的时候生怕早早谢世,十个亿的时候天天都是保命哲学了。天下任何事物最终都是哲学问题。生有活的哲学,死有魂的哲学。我那hold不住升值的墓地就结合了生死哲学,这是老爸对我唯一肯定的地方,他从不提及我是北大的,我和老爸只有一个共识就是北大算个屁!

  小黑子对唐启光敬仰地让人欲哭无泪,把他视为“美女之神”,唐启光虽每俩仨月来京一回,却识得京城几乎所有容易上错床的美女。唐爷相信美女没有一个没上错过床,无论影视明星还是公务员或国企女干。如果没上,就是诱惑不够。如果诱惑够了还没上,就是正在上的路上。

  唐启光早已成为人人口中的魔头和心中的偶像。他五十出头,脸上总是放着豪光,基因好,又因去瑞士做了一次羊胎保养术,看上去也就四十,听说他爷爷曾是皇宫太医,父亲自然成为江南名医,他在江城所辖的一个县从政起步,从江城大学毕业任了县长秘书,后为农委主任,再赴京成为江城驻京办主任,按唐爷的话说,国务院一咬牙咬掉小城大府伸向北京的鸡巴,驻京办被撤以后他回江城出任农业金融投资总公司老板,就是帮着市政府合法洗钱,后来就出任了副市长。他的弟弟到内蒙古开了煤矿,说玩房地产的有钱,他弟弟笑得西长安都颤了。每天千百万的收入就是印钞票的机器也得累吐血,他弟弟却不知血为何物。

  唐启光知道我的雨婷和我的墓地,但还不知道两年零二百一十六天后我找到了爱,雨婷复活了,她根本就没有死,只是穿越了。

  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四个女大学生,手舞足蹈地说:“小老弟,我叫来四个都是去年、今年各种选美大赛的冠军!我最看好王小却,了却的却,见一眼就让人无法了却,成了麻雀的雀,被圈里的丫头们封为雀儿一姐!你要是能相中她就都省心了,树你的美女品牌,我集中精力拆,你集中精力推,我拆房子你推美女,雀儿一姐可以帮你组建京城红粉兵团,攻城略地,固守城池,你就真的战无不胜了!”

  王小却美得很惊艳,唯一的缺憾就是胸小了些,我想唐启光一定会给这位叫了“雀儿一姐”投巨资去做天下最好的丰胸术。她和另外三个女生开始跳舞,跳得激情四射。我看出雀儿一姐的兴奋,也许她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一排帅哥,个个干净透亮,强力的肌肉,撅在头顶喷了胶的乱发,洁净的眼神(都戴了美瞳),统一的一米八五身高,真真地迷倒了她和另外三朵花。也许她们习惯了在权贵的老男人世界起舞,惊慌于媒体老大装孙子似的威胁加诱惑,在主要是品牌部使用的水星坊,彻底醒悟或迷惑人生到底是TMD什么!

  她跟我对视了一下,然后就紧紧粘住,一串放电,没有定律的人三五下就会被她给电死。

  我走出水星坊,一回头,雀儿一姐也出来了。

  我看见她跳出了一身汗,全身加起来不足二两衣物的她亮片晶晶点点地闪,我很难接受裸体,她下身的一根丫字绳和胸前的一根一字带整个就是一祼体。她不知道这里所有地方都是有监控的,她软软地扑靠着我、柔柔地向下滑倒,煞是好看。

  我不会去扶住她,那就中计了。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计,女人就是喜欢做出让人怜的样儿才是女人,想怜就怜,可我不想怜,再说她演绎的形势一看就不会弄伤自己的,我就退半步看着她如何柔软地倒在脚下。她不知道当一个男人有了心爱的女人时,就是仙女来了自会打量几眼却动不了心的,正如一个女人能真正爱上一个男人时,视王子也不过是骑在白马上的二逼。

  五秒钟内,我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出现了,雀儿一姐感觉到了轻沙的脚步而抬头,我摆了一下手,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她就冒出来一句让我难以忘怀的话:“我是不是穿越了?四阿哥,是你吗?”

  我差点吐了。

  唐启光出来了,他像只快要成精的老猫,闻着味儿一直盯着雀儿一姐,把她当成了一只乖乖鸟,可人疼的小麻雀,弯下腰,伸出保养精致的手肉麻地说:“小麻雀是怎么啦?快起来,我都看见你的两颗草莓啦!”

  真受不了他,幸亏小黑子来了,表情怪怪的。唐启光拉着雀儿一姐的手进了水星坊。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小黑子看着我说:“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你自个儿留着吧!”我说:“听听你的好消息。”

  “她经受住了考验,没拿那一万块钱,我又放你车里了。”

  “我不会看走眼的!”果然就是个好消息,我拍了他一下,“下一个。”

  “想听啊?”他看着我,“老大,别听了,我收着吧!”

  “说!”

  “得,你别急!”他把目光移向别处,还做了一个要喝水的手势,十秒钟之内就会有人送到。“我跟白狼打了一架,丫缠着我嫂子不放,说要用她的腿,丫跟我哥的心头肉起腻还他妈说腿,那还成?”

  “你就动手了?”

  “丫先拉出找打的架势,”他接过服务生送过来的依云矿泉水,喝了一大口,说:“我跟他说三年前我还上公共厕所蹲坑呢,丫也敢跟我玩骑马蹲裆式?我飞起一脚就踢丫老二上了,想当太监还不容易?出来的时候我跟丫说了,赶紧找表填去!”

  “出来?”我没明白,“从哪儿出来?”

  “派出所啊!”他又喝了一大口水,“那个刘思雨不是什么好鸟儿,故意让我难堪,报警了,是杜海大哥把我弄出来的。”

  “你让白狼填什么表?”

  “加入中国残联呀?”他说:“我估计丫废了!”

  “黑子,你出手也太狠了吧?”

  “你错了,大哥,我没出手,用的是脚。”他说:“他去医院了,我赶紧过去看看他,要不派出所的也不干。”

  “你小子从来都是好事就一件,坏事必成双!”

  “大哥,你先深呼吸,把气儿喘匀了。”

  “说吧!”

  “那个女孩有男朋友了!”他有些紧张地说:“我坐上警车的时候,看见她男朋友开车来接她,挂的是军牌。”

  我怔了一下。

  “大哥别急,唐爷在北京办事处混了那些年,丫除了不认识上帝,军界肯定也有人,我非把那小子查个底儿掉,告丫的不好好保家卫国勾搭调戏女大学生,让唐爷出手肯定给丫扒了帽徽押送还乡挖沙坑去!”

  “你看清了?”

  “真真切切坐上军车走的,丫还超了我的专车呢!”小黑子叹口气,“刘思雨那小娘儿们亲切地摇着手送呢!不信你去问她好了。”

  我承认,我的心情一下变坏了。小黑子后退几步,看着我必是他意料之中的表情,怕惊动我似的转身走了。

  不能够啊!怎么还没开始就到了结局?

  这个世界太小了,

  小到一转身就遇见了你。

  这个世界太大了,

  大到再转身就丢失了你。

  雀儿一姐出来了,现在她穿上了衣服,尽管依然袒胸露背,比起十分钟前身上只有的两根布条,按新闻联播的话说是已经取得了长足进步。

  “今晚走出这个花舍会所,”她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就没想再见你,真的方哥。”

  我琢磨着她这句话的含义和分量,笑了一下。

  “你的笑很迷人,大叔。”

  她拍了我一下,故意的,真是韩剧看多了,居然叫我大叔。

  “我没那么老吧?”我不想跟她逗闷子,再逗下去就变成调情了。“王小却,你们学校有模特专业吗?”

  她把手放到唇上,示意我别出声,拿起手机。

  “槿熙,回去了吗?”她小声说:“我?不知道,你没事就行了!这年头骗子多,你应付不了的,那个臭男人也不想想在什么地方跟你显摆起腻,以为是在泰坦尼克号上呢!就那条全是卖臭豆腐和糖葫芦的街,那汪池塘里蹦不出三条腿的蛤蟆来!叫你来你不来,我这边可个个都是没长尾巴的猴精,先挂了吧槿熙,等我回去再说!”

  她合上了手机,笑笑。

  我看着她,她这一串信息我没能构成一幅画卷,其实足够了,只是没多想,要不可以早一天知道我的天使的名字,她叫槿熙。

  “方哥刚才说什么?”她眨着戴了假睫毛的眼睛,“模特专业?没有,你能送我回学校吗?”

  我跟王小却,这个雀儿一姐就这样相识了。雀儿一姐,她没有辜负这个响亮的绰号。还谈不上认识,她就提出了要求,听见了刚才杜海打电话催我,要我赶紧过去,望族董事长高阳急着见我。哪是要见我,估计那董事长是想剁了我,比唐启光先一步加入残联吧!一想起我开着望族汽车在公路上追击望族董事长,杜海又跟他是哥们儿,这事儿就不再好笑了。

  “方哥,你不会就这么把我扔下吧?”

  服务生已经把我的宝马开过来,停住。

  “方老板,”她上前一步,不准备再套近乎了,面对面地跟我说:“你到江城盖房子,唐副市长要拆出一个新江城,你还没利用完我就要走了?”

  “可你们并不是我叫来的呀?”我有点难堪,“我不认识你们,又何必说利用呢?难听不说,也不是这事儿呀!”

  “就是利用!”她紧逼地说:“方老板敢说不是?”

  我不想争辩,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最怕被别人说“利用”,这是我的死穴,她好像一下就抓住了。

  “你送我回学校吧,那个马行长太缺德,想让我和那个女孩俩人一起陪他,太恶心了!”雀儿一姐把口香糖吐了,说:“他还给了我一样东西,亲手放进我包里的。”

  “上车吧!”我说。

  她走向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坐进车里,服务生关上了车门,我挂上挡,让宝马像飞一样地蹿起来,驶过五十米的专用甬道,一把轮右转冲向了公路。

  她很受用,欢快地说:“我说有钱人怎么都开宝马呢!”

  “你错了,”我晃了一眼正在享受的她,“真有钱的人都在家里骑自行车啃老玉米!”

  她的手机响了,震耳欲聋,总有人把手机铃声设置得好像妈要死了一样,还是名妈,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见那巨响的追魂声。

  “马哥?”她拉开包,拿出口香糖放进嘴里,“对,我走了,方哥哥带着我兜风呢!明天?不行,我有课,是星期天,有讲座啊!我手机没电了,信号也不好,什么?马哥说什么?”

  她放下手机,利索地掀开后盖取下电池又安回去,“方哥想看看姓马的送给我什么放包里了吗?”

  “肯定不是钻戒。”

  “你猜?”

  “我有病啊,猜它干吗?”

  她从包里拿出杜蕾斯,带颗粒的避孕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汗颜,“快扔了!”

  她没有马上扔出车窗,很是惊愕地看着我,“没想到方哥反应这么大!”

  “太恶心了!”我恼怒地说。

  她很庄重地盯着我,笑了一下,按下车窗开关,把杜蕾斯伸出窗外,慢慢地松开手。

  我尽管减了速,风还是吹散了她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