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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咫尺


清晨时分,屋檐下的竹风铃叮铃铃叮铃铃的奏着清脆的歌儿,微润的晨风吹拂脸颊,丝丝凉意沁润心头。叶无痕坐在半山腰的一栋废弃宅院的屋顶上,手里捏着重彩朱漆的妖冶面具,从此地远眺,能够看见天风城高耸的灰白城楼。

烟岚如薄纱,屋顶的黑瓦,露水浸润。山鸟不知疲倦的在瓦蓝的空中来回飞梭,叶无痕倚靠着屋顶阁楼的栏杆,眼里露出疲态。“才几日时间,就感觉累了吗?叶无痕,你的耐性不止如此啊!”她勉强扬起嘴角,为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希望能借此让心情好起来,可心头总是有挥之不去的烦闷之感。

风,又轻轻吹,吹起萧萧落叶,吹乱一头短发,吹动缀着血红珠玉的衣摆。金丝勾边的黑色锦冠早已不知落在何处,叶无痕轻轻抚摸着鲜艳的面具,面具上左边眼角的一粒猩红珠玉好似一滴血泪,华丽中又带着伤感。

不想让人看清自己,于是戴上了面具,渐渐地,她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或许是时候去找武罗侯了,有一件事做,有一个目标,会暂时忘却所有挂碍。

叶无痕收起面具,然后起身跳下屋檐,只在风中留下一抹落寞的影,人便已身在天风城下。

十丈高的城楼,黑色的砖瓦,灰白的城墙。叶无痕紧了紧玄黑的衣袍,徐徐向城门走去。一名背着竹篓的小生意人恰好从城内出来,与叶无痕擦身的瞬间,一张硬质白纸金字的通行证令,就从那人身上无声无息的落入叶无痕之手。

“站住!你的通行证?”守门士兵拦路例行检查。

叶无痕将刚到手的白纸金字通行证令递了上去,守门士兵检查之后,略微看了叶无痕一眼,就将通行证还给叶无痕,然后放行。

天风族内等级森严,唯有贵族和一等族民才能进入天风城,其他族民则散居于天风城之外的二线城市,尤其是最低等的贱民,连入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住在疆界边缘的荒芜森林里。叶无痕厌恶这样的等级制度,出生在城里的就一定比出生在荒野的人高贵吗?凭一张小小的通行证,就能稳固贵族阶层的绝对利益吗?天风族掌权者的手段也不过尔尔!

进入天风城后,叶无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一身衣裳,做好伪装,去找武罗侯怎么能穿着孤影专属的莲华玄衣去呢,只能是叶无痕去找武罗侯相杀才对呀!

叶无痕经过一个买衣裳的小摊,随手拿了一件青灰布衣,然后寻了一个偏僻的废弃院落,再出来时,就不再是孤影,而是一名最最普通的不起眼的小城民。她在城中随意而行,不知不觉,就来到天外飞天之外的繁华街道。

日已中天,叶无痕口里叼一根发黄的野草,坐在天风城最嘈杂的酒肆里,一边听着酒肆里的闲言碎语,一边盯着大街尽头的天外飞天的正南门。

“听说了吗,阴月国的阴后快不行了了!”

“嗯?上半月阴月国不是才放出消息说阴后的病情已经稳定?”

“你懂什么,那叫欲盖弥彰,我可是听从阴月国回来的朋友说的,据说阴后的灵体已开始虚化,是真的不行了!”

“这么严重!”

“真的,阴月国,唉……恐怕就此式微了!”

……

近日来阴月国之事是茶寮酒肆里最重要的谈资,叶无痕漫不经心的听着,这些事虽然现在与她无关,但不保证以后牵扯不上关系。

“再过三天就是天风族一年一度的风月祭典,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武罗侯主持祭祀?”

“不知道,如果不是武罗侯主持,那定然落到静公主身上,唉!”

“皇族之间的斗争不是你我这等小平民能够理解的,继续饮酒吧!”

叶无痕盯着青瓷酒杯里浑浊的黄酒,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关于武罗侯和风静宜的事情,叶无痕曾经听爱八卦的邪少说过,两个人明明是在意对方的,却偏偏用一颗冷漠的心将近在咫尺的距离阻隔成天涯!这样的人,叶无痕所给予的评价只有——活该!

斜阳残照,西风愁起,黑瓦白墙的西风馆渐渐被夕阳的金色光影包围。架子上的蔷薇凋落净了,微风中又飘来淡淡的栀子花香,一对蝴蝶从玫瑰丛里翩翩跹跹飞到小池塘的柳梢上。

武罗侯穿着一身金丝勾边的素净白衣,默然立在风中,静静地看着池塘边的蝴蝶和柳。脑中又不自觉的回想起风静宜曾说过的话——“我是自由的风,站在天风城的最顶端,我就能自由的飞起来!”

呵,多么矛盾的一句话啊!既然是自由的风,又为何非要站在最顶端才能飞翔呢?

“清都哥哥,你伤势还未痊愈,你怎么出来了?小心吹风着凉!”风若华带着薄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唯有对武罗侯,她才难得露出女儿家的温柔媚态。

武罗侯微微转身,嘴角扬起一抹灿若莲花的微笑,道:“我真有这么柔弱吗,我们信仰的可就是风啊,还怕着凉?”

风若华快步走到武罗侯身旁,撅着小嘴,不悦道:“你说过,在伤势痊愈之前都会听我的,现在就要反悔了吗?”

武罗侯拗不过风若华,无奈道:“好吧,我这就回去。”

正当武罗侯与风若华欲离开花园之际,镂空的花墙外,却传来淡淡的丁香味道。武罗侯身子一僵,蓦地停步,他挣扎稍许,最终还是抬头望向回廊深处。

回廊外站着一名女子,穿着粉白的细纱罗裙,头发半绾着,一半青丝合着细碎珍珠串成的流苏垂到胸前,秀气的眉眼,却透出非凡气度,她便是天风族精明睿智的静公主风静宜了。

已经有多少年了,武罗侯不曾看过风静宜这般素颜轻装的模样,他不敢确定,这还是那个自由的风吗?

武罗侯微微欠身,含笑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真真令清都受宠若惊!”

风若华的态度就没这么好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风静宜涵养很好,不计较风若华的无礼,但武罗侯的冷淡却令她不是滋味。“清都……”

“在。”武罗侯颔首道,恭敬态度拒人千里。

风静宜深吸一口气,放下心底最渺茫的一点希望,恢复公主的尊贵气度,问候道:“武罗侯伤势是否痊愈?”

“一点小伤,不劳公主费心。”

小伤?被重黎之剑斩断手臂算是小伤吗?风静宜略显怒态,冷冷道:“三日后就是天风族至高无上的风月祭典,你伤势未愈,本宫只是忧心祭典是否能顺利进行。”

武罗侯说道:“让公主忧心是清都的罪过,至于风月祭典,就请公主放心好了,只要清都一息尚在,就不会允许有一丝差池!”

“清都你……你就不能不这么倔强?”风静宜又是愠怒,又是心疼,这个男人真是不要命了吗?

武罗侯微微欠身,提醒道:“请公主称呼我为武罗侯!”

“武罗侯,好!很好!”风静宜恨恨说道,而后长袖一甩,愤愤然离开西风馆。

待风静宜走远之后,风若华扶着武罗侯忿忿不平说道:“明明就是觊觎清都哥哥手中之权,还冠冕堂皇的来西风馆探视,清都哥哥,我们不要理她!”

武罗侯微微一笑,笑容却突然剧烈的疼痛扭曲,他皱紧眉头,左手紧紧按住右臂的伤口续接处。风若华切切忧心道:“清都哥哥,你怎么了?可有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