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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六章:不老草


  直至夜色中天,山风乍起,小翠对公冶王后道:“小姐,我觉得这只鬼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就在这石头阵的附近。”

  公冶氏道:“我听博涉说,这圣墟与关押贰负神的疏属山一样都乃是开题国的禁地,平时人都不能靠的太近,谁会在这里丢东西?难不成是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

  公冶王后道:“我也是听博涉说的,传说圣墟下面藏有宝藏。这个传说流传了近千年,但没有人敢真正去里面寻找,就连那些去捡发光武器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说不定无名鬼要找的就是那个宝藏。”

  “可宝藏跟药篓又有什么关系?”疾传问。

  公冶王后还没来得及回答,忽见无名鬼迅捷地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疾传,反身又跑回了圣墟。他的速度动如脱兔,只一个闪念就完成前面的动作。

  他将疾传扔在了芃芃的灌木旁,疾传知道这个无名鬼暴杀成性,不禁脸色苍白,感到格外恐惧。

  嗖,嗖,嗖,嗖!

  只见无名鬼提起手中的光剑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刻着,借着剑上的光亮,疾传发现他在地上画出了一朵幽草。

  无名鬼指着地上的幽草,神情阴沉至极,低声发出一阵浑浊的叫喊,又用光剑指着对面的小山,意图很明显:那座山上有这种草,你去给我找来。

  夜色深沉,黝黑的山谷显得异常的幽密。其他的人见疾传被抓也赶了过来,但都站在很远的地方狱户咫尺地观望着。

  疾传朝无名鬼道:“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他们。”

  无名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沉着而坚定的神色,不置可否。

  月光从夜空里洒落,至山顶铺了下来,疾传这才发现那并不是山而是峭壁。

  他在昆仑山也曾经爬过峭壁去掏鸟蛋,但那些山都很矮,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这座山委实太高了。

  疾传盯町地看着峭壁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山下,微微用力攀援了上去。

  但这绝壁确实十分险峻,山座紧紧相连,形成峰林,迤迤逦逦,高高低低,有些地方还遍布岩石。直到天刚拂晓疾传才算安然蹬上了山顶。

  附近的圣墟在朝阳下光彩熠熠,高得几乎接近天空,笔直地向上延伸着,看起来邈若山河。

  山顶上生长着茂密的桤木树、臭椿树和华草,不远处一条小溪汩汩流淌,多种多是些紫色和暗白色的石头,但没有任何鱼类。小溪边几头脊背暗红色,四肢纯白的水牛正在饮水,一边支支吾吾的像是说着人类的话语。

  这种水牛疾传在昆仑山上见过,叫做敏牛,并不珍贵,但它们的肉吃了据说可以解毒。

  他走了过去,靠在敏牛旁边舀了一捧溪水。溪水白澄澄的,仿佛泛着一层冷霜,喝了一口果然寒冽无比。

  敏牛饮饱了,徜徉地沿着溪边闲游着。

  晨雾被朝阳撕成轻薄的片缕,在闪着金光的溪流上缓缓滑过,山间的草叶上的露水也跟着闪耀了起来,彼此辉映。

  疾传跟在敏牛后面,轻轻搭上牛背跃了上去。对此,敏牛并无任何不快,仍旧安闲地漫步着。

  山路并不曲折,却很复杂,疾传骑着敏牛路过了森林,湖泊,沼泽,荒野。疾传不住地扫望着如茵的草地,迫切地希望寻找到他想找到的那种幽草。

  按照无名鬼画上的描述,他记得那种草长着两片树叶,树叶上夹着红彤彤的果实。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种幽草叫什么,但这种长相的草确实很醒目。

  果然,在一片石林附近他看见了这种幽草。不过,与无名鬼画的有所不同,它只有两片叶子。

  疾传从敏牛的身上跃了下来,敏牛却好似没有知觉,逐渐走远了。

  疾传拽住了幽草的两叶,用力一提,只听“哎呦”一声,把疾传吓了一跳。

  他起初以为是敏牛的叫声,因为它们的叫声和人很像,但敏牛已经走远,即便叫了也不可能这样清晰。

  “放开我,你这个无赖!”声音居然是那草发出来的。

  这让疾传大感意外,即便是昆仑神山也不见有会吐人言的草啊!

  忽见那草动了动,跟着一跃而起,竟是个圆滚滚的“小人儿”。他浑身圆溜溜的,通体粉白,像是婴儿的皮肤,如果按照人的样子估算也就三、四岁的样子。

  “你是草精!”疾传怔了一下,看着眼前憨态可掬的“小人儿”说。

  “我是‘不老草’!”不老草桀骜地说道,他只有一只眼睛,小嘴永远嘟嘟着,看起来很固执。

  “‘不老草’是什么玩意?”

  “居然连不老草的大名都没听过。”不老草兀自走到一处小河边,腾地跳了进去,然后圆滚滚的身体仰浮在水面上,一对粗短的小胳膊吃力地抱着脑袋(其实他的身体出了胳膊和腿以外都是脑袋)。

  疾传道:“我在昆仑山长大的,什么仙草没见过,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怪草!”

  “怪草?我们不老草就是仙根,你知道我有多大了吗?”

  “三,四岁吧!”

  不老草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就能看出来,乳臭未干。”

  不老草不以为然:“虽然我只有三岁,但是过了几百年后我还会像现在这样可爱。”

  “你长不大吗?”

  “是啊!要不怎么叫不老草呢!”不老草很得意,反问他道:“你来阳夹山干什么?”

  “这山叫阳夹山啊?我来这里采一种幽草,那种幽草根你长得很像,不过多了片叶子。”

  “笨蛋,那是‘天心草’。‘天心草’不过一般的药草,你居然拿它跟我比,真是气死我了。”不老草好似在河里放了个屁,就把他崩上了岸。

  “走,我带你去摘‘天心草’,你采到了要仔细看看,它哪里有我翠绿,哪里有我灵秀!”不老草说着,迈开圆溜溜的一对小腿儿,逛游逛游地慢吞吞走着。

  他边走边问:“哎!笨蛋,你为什么要采‘天心草’啊?”

  “我不叫笨蛋,我有名字。我叫疾传。”疾传更正道:“是无名鬼叫我采的,不然他就会杀了我的朋友。”

  不老草吓了一哆嗦,问:“你怎么会得罪了那个怪东西的?这家伙还不如一般的动物有脑子呢,只知道杀戮。那天若若就差点被他给杀了。”

  “若若是谁?”

  “也是不老草,过去是我女朋友。”

  “那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哼,都怪那个死聪聪,他来了,若若就不理我了。”

  “聪聪又是谁?”

  “是北面山上的不老草,最坏了,整天欺负我。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教训他?”不老草邪恶地看着疾传,又阴险地挑唆他道:“聪聪已经七百岁了,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疾传残忍地看着,咋舌道:“不老草既然是仙根,不能随便吃吧!应该有大神们看守。”

  “没关系!我们不老草并不是在天地间觉醒的自然仙,而是涓子爷爷摘种的。”不老草说:“其实不老草不是永远不死,最多只能活九千岁。你看到我头顶上的叶子了吗?一旦我长到三千岁叶子就会开花,再过三千岁红果就会成熟,再过三千年如果没有人吃我们,我们就得僵死。”

  涓子是上古十大神之一,又叫做广成子,住在崆峒山金谷的三十六洞天中的小清虚洞天里。据说,他是天帝的老师,曾传授天帝成仙之法。天帝为了感谢他,在崆峒山顶造了通天祭坛,名曰“天坛”。除此以外,天帝还有另一位老师名曰华盖,天帝为了纪念他将自己所乘坐五色云车顶端的花葩车罩命名为“华盖”。

  不过,华盖与涓子不同。涓子乐山好水,喜欢遨游鸿蒙,超凡脱俗,虽对天帝有所指点却并不籍此彰显身份。华盖则喜沽名钓誉,最后竟做了学生的属下,成为了紫微垣星官。

  不老草继续说道:“至于看守我们的也是个大笨蛋,叫镇元子。他是涓子爷爷的道童,在他手下学道了上千年啥都没学会。涓子爷爷不在的时候我们经常戏弄他。”

  “那你叫什么啊?”疾传继续问。

  “我么?笨笨。”不老草弱弱地声音回答道。

  果然疾传笑了:“你还总说别人是笨蛋呢!原来你自己叫笨笨。”

  笨笨不开心地嘟着嘴,强辩道:“我们不老草的名字都是涓子爷爷给起的,他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是个肉咕噜球,没开启蒙昧,所以根本不是我真的笨。”

  “哦,那你一定是不老草里最圆的。”

  “谁说的?所有不老草都像我这样圆。”他说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样子有些疲惫。

  “你走的太慢了。”疾传说。

  “是吗?那我不走了。”

  “不要,不要。”疾传焦急道:“你还要带我去找天心草呢!”

  笨笨道:“我说我不走又没说我不动,我可以跳。”

  他说着,胖墩墩的身体一跃三尺。甚是灵敏,跳起来的样子活像个肉球从山坡上滚下来,速度奇快,连疾传都差点追不上了。。

  混了一阵子,笨笨停了下来,此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峭壁的下面。

  笨笨开朗地指着峭壁顶部裂开的缝隙道:“看,那就是‘天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