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和庄林府门前,怜花被小桃轻搀着下了马车,身后带了两名佩剑的随从。
怜花本不想带,敌不过小桃的劝说,原来这是管长生去银城前就安排好了的,若是他能赶回来一定陪她前来,若是赶不回就带两个暗卫贴身保护。
管长生不是该记恨她让他背负惧内之名的吗?她不怎么相信这是管长生的安排,只觉是小桃这个贴心的丫头自作主张的安排。
放眼整个管府,唯小桃最为贴心,就是说话有些无厘头了些,却是一心向着她的。
怜花也越来越依赖她了,一边踏入林府,一边听着小桃诉说着林府的阔气与张灯结彩,小桃虽有赞美之词,不过言下之意却是不及她家少公子娶怜花时的盛景与隆重。
听闻是怜花到来,林逸农急步出府相迎。
林逸农想上前拉怜花的手,却被小桃挡了一把,小桃微笑着朝林逸农行了礼道:“恭喜林大公子大婚之喜,我家少夫人足足赶了半日的路程,虽累但见婶娘之心却切,还请林大公子差人领路。”
林逸农看了看许久未见的怜花,再看其身后的两名随从,苦笑了一声,他堂堂管府少公子何以惧内?想必管长生待她是百般宠爱吧?
“多日未见,怜花倒是清减了不少,一路辛苦了,姑姑就在后院厢房,我这就领你过去。”林逸农对着怜花柔声说道。
“怜花恭喜逸农哥哥了,婶娘她可还好?”怜花欠了欠身子问道。
“一切安好,这几日一直在念叨你,还以为你会提前几日过来小住呢!”
“怜花已嫁作人妇,管府事务繁多,长生又忙碌在外,我一时走不开,只得是提前一日过来了。”
“明白,都明白,明日喝完喜酒,怜花可随姑姑去她那里小住几日,姑姑总说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奈何我又忙,虽是住得近,却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她。”林逸农领着怜花一边走一边闲话道。
“嗯,好。”
林逸农将怜花领到了厢房,陪坐着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明日就是迎亲的大日子,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直到入夜,管府的两名暗卫已悄悄隐到了暗处,小桃也去隔壁睡下了,怜花与婶娘还在难舍难分的促膝交谈。
怜花话不多,多是听着婶娘的嘱咐之语,自己心里却在黯然神伤。
许是管长生没有能陪她来赴宴的缘故,婶娘总担心她在管府受欺,可她心里更难受的是红姨的无心之言。
她想起了那年寒冬,堂妹病重,婶娘向林府求救,却被林逸农的娘亲拒之门外。
林逸农的父亲是孟娇娇的亲哥哥,却是个吃软饭的窝囊之辈,入赘合和庄林府,所以林逸农随了母亲姓林,林夫人为人刻薄寡恩,兄长又爱莫能助,孟娇娇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将她卖到了怡红院。
婶娘拿到了银子却也没能救下重疾的女儿,林逸农得知姑姑将怜花卖到了妓院,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怡红院,闹了个鸡犬不宁,最终以四倍的赔偿将怜花赎了出来。
孟娇娇失女之心生痛,当着林逸农的面打骂怜花,可怜花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也不听林逸农的劝,硬是不肯离开将她养大的婶娘。
最后婶侄俩抱头痛苦,孟娇娇终是将她留在了身边,还总是早出晚归的在外忙碌。
再后来婶娘还请了先生来家里教怜花念书,她眼睛看不见,先生就念给她听,给她讲四书五经,讲天下奇闻。
怜花现在想来心中纠痛,婶娘骗她是在外习医挣得的银钱,可是她的医术都还是从怜花那里听得一二的呢!
现在想来,婶娘为了她也是不惜生命的。
“怜花,你怎么了?”婶娘见怜花发呆,关切的拉过她的手问道。
“没什么,怜花只是觉得婶娘变了。”
“傻孩子,年纪大了看透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就变了,从前婶娘恨你,打你骂你,你可有怪过婶娘?”孟娇娇眼里噙着泪,怜爱看着怜花问道。
“没有,怜花怪自己,婶娘不惜一切为怜花寻得良人,唯恐怜花的后半生受人欺凌,而我,却不能承欢婶娘膝下,也不得伺奉婶娘左右。”怜花越想越难过,泪眼朦朦道。
“好了,不哭了,听闻少公子待你极好,婶娘可算是放心了,可怜花你得记住婶娘的话,色衰而爱驰,你年长了他三岁,女人的容颜最易老。他是个男人,是你的良人,是你的天,况且他还是习过武的人,堂堂七尺热血男儿何以惧内啊?以后千万不可任性妄为了,你要学得讨他欢心,让他对你放心才好,往后若是掌好了管府的财权,才能真正的让自己的后半生无忧呢!至于情爱,真亦是假,假亦是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他若真心待你,你也不妨对他好些。他若无心与你,切莫去争,伤人伤己得不偿失啊,婶娘说的你可明白?”孟娇娇抚摸着怜花的头柔声问道。
“怜花谨记于心。”
“好,那就好,对了,婶娘给你个锦囊,你可要好生收好。”孟娇娇从怀里掏出一个略显有点大的锦囊,递到了怜花的手上。
“婶娘,这是什么?”怜花摸了摸手里的布袋问道。
“咳咳咳,”孟娇娇忍不住的猛咳了几声道:“这是少公子娶你时给的聘礼,婶娘将它们都兑换成了银票,你一定要贴身收好,若是有朝一日管府待不下去了,这便是一条生路。”
“婶娘,怜花不要,那是怜花留下孝敬你的。”
孟娇娇推着怜花的手道:“管长生虽待你好,可你也不可全信,人心隔肚皮,婶娘恐时日无多了,这么多银钱我也花不完,倒是你,此次若一别,婶娘几时能再见你呀?”
“婶娘,不会的,你不会走的,婶娘不要吓怜花好吗?怜花不舍得你啊!”怜花跪地扑到孟娇娇怀里痛哭道。
门外伺候孟娇娇的一个小丫头雨葵,听着屋顶上的一丝动静,不动声色的端着茶水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