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长生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了,怜花虽也起了个大早,却还是没能赶上去送他。
回望心阁路过小花园时,听到了几个婢女的攀谈。
大致内容如是: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少夫人没嫁过来时,画竹可没这么得宠过呢?”
“可不是吗?以前少公子虽也唤她去令水阁陪侍,可那都是有次数的。现在倒好,这阵子她都跟住进了令水阁似的。”
“少夫人人这么好,可到现在与少公子都未圆房呢!”
“呸呸呸,这种事你也敢说出来啊,让人听了去可要遭祸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画竹姐姐到现在都还没起呢!少公子临走时嘱咐,说她昨夜累着了,让我们晚点再过去收拾。都散了去干活儿吧。”
一行人说着说着便散开了,小桃揪心的看着被自己搀扶着的,脸色已经变得的煞白的少夫人。
怜花终是撑不住了,胸口涌上一股腥腻,一口鲜血喷出来后,人便倒了下去。
收到管府飞鸽传书已是五日后了,管长生远在千里之外的银城,这里突然有紧要的事要处理,他立在窗边看着幽蓝夜空里的半弦弯月,将那字条拽得生紧。
“少公子不必过于担心,肖大夫医术精湛,他都说了,少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咳了点血而已,稍作调养便会无碍的。”管荣安慰道。
“若是如此,为何整整五日了都还不见好?”管长生闻言焦急问道。
“这,少公子要是实在不放心,快马回去看看喽,日夜兼程的话两日就可到。”管荣突然气急的怼道,“平日在府上时,也没见你怎么对少夫人殷勤过,少夫人自嫁你到现在起,也一月有余了吧?你可曾在人家床榻上坐足过半个时辰?倒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妾丫环被你传唤得欢,我若是少夫人早就一头撞死了,还要活着让整个管府上百号人看笑话吗?”
“管荣,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原本怒吼的管长生,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
“我有没有胡说少公子自己想吧,管荣累了,先去睡了。”管荣悻悻的看了管长生一眼,抬腿就走了。
管长生细细思索着管荣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可是他却也是有苦难言。
无数个日子里他的心里都崩着一根弦,只到半月后,收到了管府的飞鸽传书,说怜花病愈了,还去了镇上自家药铺里帮忙。
当然这个差事是管长生悄悄让人给她安排的,他知道她会闻香识药,也精通医理。
从前他只觉她眼盲,以为什么也不让她做,好吃好喝供养起来便是疼受。
可越是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越孤寂,她是个不愿依附任何人的女子,她要的也许不是管府里的伪尊重,而是自由而充实的生活。
再次收到府上传书已是三月后,传书上说林逸农的请柬送到了管府,请的是他和怜花同去赴宴。
林逸农居然要成亲了,管长生的心情莫名的大好,当即让管荣改马车为快马,二人快马加鞭仅仅两日时间便赶回了管府。
因是提前传过书信的,那日黄昏,他终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怜花。
她与府上众人一起,立于府门前迎他。
她似是着重装扮过,一惯朴素的她穿了件明黄色的广袖衣裙,肌肤胜雪面若桃花,盈盈晚风下衣袂翩跹,她扑闪着空灵的眼睛,跟随着管长生的声音,流转着祥和恬静的双眸。
管长生满目的柔情只落在了她一人身上,他上前无声的接过她手里的手杖,递给了小桃,温柔的牵起她的手,陪她一路漫步回到了望心阁。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手心里的涔着少许汗,管长生侧颜无声痴笑的着看她。
她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目,不自觉的脸上泛起一抹红霞,将脸别向了别处。
那一晚管长生宿在了望心阁,他沐浴完走到床前时,看到身着中衣局促不安的怜花,她静静的坐在床上拽着半边被角,尽量的把身子靠向了最里侧。
“你看够了吗?”怜花突然开口道。
管长生此时也发觉了自己的失礼,他是真的看得入了神。
他走向烛台一一吹灭了蜡烛,轻声道:“睡吧,我有些累了。”
“好。”怜花吐出一个好字后,乖乖的背对着管长生躺了下去。
管长生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床里侧的身影,轻轻的钻进了被窝,他也是尽量的靠着最外侧躺下的。
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彼此僵硬着身子都不带动一下的躺着。
里侧的怜花眨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她知道管长生是不会碰她的。
他说过他已有心仪之人,只能给她夫妻之名,今晚他的所作,不过是让她在管府颜面上能好看些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在管家的药铺里帮忙,着实有些累了,这样想着想着竟沉沉的睡着了。
管长生听着身后逐渐均匀平缓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
他转过身来,将她轻轻揽到了怀里,她似是感觉到了温暖,竟温顺的往自己怀里蹭了蹭,随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没再动了。
管长生抬手抚去了她额前的碎发,低头印上一个轻柔的吻,紧紧的搂着她睡了,他也是真的累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