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一路上不动声色的听着三三两两的下人们,聚集一齐议论着少公子近日有多宠这个侍寝的婢女,日日把酒言欢,夜夜秉烛畅谈。
她命小桃打来了热水,自己在里面泡了足有大半个时辰。
她将自己关在了望心阁里,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她真的太累了。
晚膳时分小桃来敲门,她也只淡声应着自己已躺下了,不想吃等等。
管长生今日心情倒是出奇的好,早早的就回来了,回来前还特意去厨房晃悠了一圈,嘱咐厨子多加几道菜后才离去。
管荣当然是心照不宣,今天少夫人回来了,少公子方才加的那几道菜显然是精心点的。虽然这个冷若冰山的少夫人,极少同他们一起用膳,可这几道菜都是平时小桃在厨房常点的,想必是少夫人喜欢吃的。
他家这个不解风情的闷葫芦少公子,对这个少夫人还真真是上心得很。
管荣跟在管长生身后遐想连篇,冷不丁撞在了突然驻足的管长生身上。
还未来及开口,就被管长生反手捂住了嘴巴。
不得不陪着少公子一起听起了下人们的墙角根,原来下人们嘴里传的,是画竹在院中训斥家丁的事,当然说得更多的是少夫人如何不如一个低贱侍妾,也有夸赞少夫人涵养与大度的。
管长生当然明白缘由,这是画竹公然向怜花叫嚣吗?就算他与她没有夫妻之实,那也不许别人欺负她。
他二话没说的转身去了画竹的别院,因画竹是侍寝婢女,尽管少公子从来不会来这里,她住的还是下人房,不过却也是独间。
他平日里也知道画竹娇纵跋扈,以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他没有娶亲。
可怜花回门的那天,画竹耍的那些小伎俩,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她这是在少夫人面前给自己立威,管长生哪里会继续纵容她胡闹。
警告过她还冷落了她那么久,不曾想怜花才回府她又开始闹腾了。
管长生一脚踢开了房门,正对镜梳妆的画竹吓了一大跳。
她定定的看着少公子黑着的脸,连忙奔过来跪在他脚边颤声道:“少,少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管荣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逐个房门稍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退守到了院子外面。
管长生往后退了两步,尽量不让自己接触到画竹,掷地有声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她是管府的少夫人,是我管长生的妻子,连我都敬着她,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惹她呢?”
“少公子,冤枉,奴婢真的没有惹她。奴婢知道少公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所以让福才去备些你这几日常喝的酒。奴婢真的不知道少夫人今日回府,是福才,福才不小心冲撞了她还砸了酒,可少夫人她并没有生气呀!她还训斥奴婢作为少公子的侍妾,要注意德行谨言慎行,还嘱咐奴婢要照顾少公子呢!”画竹伏地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管长生握拳的手紧了紧,沉声问道:“她真这么说?”
“奴婢不敢说谎,少公子若是不信,可以找福才来对质。”
“起来吧,马上要用晚腾了,收拾的得体一些。”管长生冷冷的说完,抬步走了出去。
伏在地上的画竹等了片刻后,才冷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屑的抹去了脸上几泪不情愿的泪珠,望着那个已经走远的身影,自语道:“管长生,三年多了,我在你心里竟还敌不过才认识三日的她是吧?”
管长生等一行人都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了,满旧的菜肴都已渐凉,来来回回传话的人都去了两拔了,望心阁那边都只是冷冷的回复,少夫人累了已经歇下了,晚膳就不用了。
“生哥哥,要不然我们就先吃吧,看老爷和夫人也都还饿着呢?”说话的是瑶瑶。
管长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说完管长生便起身走了,身后无奈双手一摊的管荣急忙跟上。
剩下在桌上的人面面相嘘,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不吱声,只静静的支起手中的筷子吃了起来。
望心阁外管长生不说话,只是大力的敲着门,小桃在一边诺诺的说道:“少公子,少夫人她这些天都没有睡好,真的是太累了,眼下都已经睡下了,您就别再敲了。”
怜花的寝殿里没有点蜡烛,她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可管长生连这分宁静都不愿给她。
敲门声终于是停下了,管长生也累了,他想向她解释,他不是没有去接她,他气她对林逸农温柔的笑,他还想解释这些天来自己醉酒不过是在生她的气而已。
他突然苦笑了两声,何时起他竟因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了?是他对她过于怜惜了些吧?
“管荣,叫厨房送些酒菜去令水阁,传画竹过去陪侍,稍后你去收拾行装,明日我们去银城。”
管长生厉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管荣和小桃大眼瞪着小眼。
“不是吧,去银城那么远啊?”管荣对着管长生的背影挠了挠头道。
随即瞪了小桃一眼小声嘀咕道:“你怎么当丫头的,不知道劝着少夫人一点吗?她气性这么大,这管府迟早有一天她是待不下去的。”
小桃苦着脸无辜的看着管荣,又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少夫人的寝殿,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瘫坐在了台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