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这些人就是没有把那种异样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
淡淡的看了一眼电梯门口的数字,将手上的皮包挂回肩上。随着人流一起走进窄小的电梯里。
她特地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只因她实在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成为大家侧目的焦点。刻意的将头微微低下,半敛眉眼看着脚下的红色印花地毯。
“她到底是少董——?”有人将声音放得轻而又轻,悄声问着身旁的同事,却被同事用眼神示意,顿然止住未完的问句。
几道异样的目光仍旧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瞟了一回,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面色微僵,黛眉再次轻蹙。
一路上到二十二层,便只剩下方才说悄悄话的两个女人和她了。
踏出电梯,那股沉重又压抑的感觉顿时扑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看着另外两名同事走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的踏出电梯门。开始了她一星期的第一天忙碌。
“总裁,江南广场的建设是政府近年来最为重视的一个项目,迟迟不动工是因为他们不想把这个挽救政府形象的重要工程随便交出去,集团上个月递交的材料仍旧没有批下来。我已找人打探过政府方面的消息,他们似乎不能完全放心将这么浩大的工程交给任氏来做。”刘经理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神色忧虑的看着他的老板。
任煜言慵懒的靠在落地窗前的造型墙上,半眯的凤眼遥遥的望着远处的楼海。
“你的建议是什么?”他习惯/性地用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下巴,一如往常地问着他的业务部经理。
刘经理欣羡的望着西装革履的老板,俊挺的脸在浅浅阳光照射下泛着亮眼的光彩,再配上立体深刻的五官,深邃如潭的眼眸,那宛如天神一般完美的脸忽然让他有几秒钟的怔忡。
任煜言不见他回复,微蹙眉心,冷冷地道,
“你打算退休了吗?”
刘经理立刻回神,心虚的红了脸。
他犯了一个大错误!任煜言最恨不称职的下属了!
“对不起,呃,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合作伙伴,毕竟建筑不是任氏的最强项,如果可以找到一个以专业建筑闻名的合作伙伴,那么无疑会让政府对任氏的信任度至少提高五成。金怡然小姐父亲的公司也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建筑公司,业界的口碑,嗯,也还不错。”刘经理立即专业地分析报告,直到最后一句建议才显得有一点迟疑。
“刘经理,如果你再不拿出你的专业,我会立刻请你走路!”冷厉的脸,一如冬日的霜雪。
在商言商,尽管金怡然算是他“目前”的女伴,但他不会因此而主动与她家的公司谈合作,除非它值得!
“对不起!总裁。”刘经理胆寒地一颤,不敢再看他阴沉危险的目光。
“下面,你再说说收购天涯科技的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转开话题,将重心拉到另一件大事上来。
“由于天涯上一次高层的决策失误,股价已经快要跌到底线,精算师估计这两天就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最佳时机,另外有两个大股东也已经主动跟我们联系,想尽快将手中的股权脱手,以便让套进去的资金尽快的回收。”刘经理认真的报告着最新的进展情况,对于这一仗,他打得是信心百倍,精神十足。
“好,你说的那两位股东,是谁?”
“是付家两兄弟。”
任煜言挑了挑眉,唇内逸出一声轻笑。付家两兄弟吗?典型的胆小怕事之人,看来他可以轻松一下了。
“你马上联络这两个人,由你出面,去将他们手中的股权全部买下来,记住,该值什么价就值什么价,我不希望有一分钱的浪费。”
刘经理神色一凛,点头道,
“是。”
他话里的暗示,无非是提醒自已不可动任何的歪脑筋。其实他也不敢,若是他有一丝一毫的异心,总裁也也不会让他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了。
“出去吧。”任煜言淡淡的说了一句,刘经理便点头,轻步退出门外。
任煜言慢慢将目光从闭合的门上移开,再次将目光投入一望无边的都市丽景,一声沉沉的叹息逸出薄唇。
真的好寂寞啊!空荡的心房似乎从来都没有填满过。即使在他谈成过亿的案子,收购了一家又一家的公司,他也不曾感到满足,反而心里那块空缺像是滚雪球一般的越来越大,怎么都填不满。
他换了个姿势,依旧靠在墙上,眼角瞄到一抹人影在玻璃墙的另一端闪动。他下意识的望过去,有些茫然的,他竟看到一抹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影子。
任煜言身子一僵,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抹身影转过来。朝他微笑点头,面孔渐渐模糊,变幻为一张清秀的脸。
他陡然一松,长出了一口气。对玻璃墙那边的人微微点了下头,径自坐回办公桌前。
手里握着笔,面前放着公文,可他却有一点点恍惚,那种错觉为什么还会发生?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吗?有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他有点不能确定。
拉开抽屉,放在最面上的那一方礼盒,已经在里面躺了三年,他伸出手,想要将它拿出来,指尖一触到盒面上那朵丝缎的粉色玫瑰,又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啪的一声,抽屉回到原位。
“铃——”电话发出清脆悦耳的响铃,他皱了皱眉,将手探向资料下面,摸索着将话筒拉出来。
“喂?”
“儿子,是你老爸我。听说你最近遇到摆不平的麻烦了,有没有这回事啊?”电话那边的声音是极轻松愉快的,半点听不出焦虑的意思,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任煜言抿紧唇,无声的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你就这么想我遇到麻烦吗?你不怕我把你几十年的心血败光搞垮?”
“嘿嘿,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把我的家产败光,那下辈子我做你儿子,败你的!”嘻笑的话让任煜言一阵无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这个老顽童似的父亲,他只能用深感无力四个字来形容。
“你们现在在哪儿?妈呢?”
“在哪儿,哦——!我们在台湾呢。”
“嗯?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任煜言倏的直起身子,有些难以相信。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叽叽咕咕的悄声谈话。他静静等着,知道那对活宝父母又在商量什么对付他的办法了。头痛的拧着眉,将牙关慢慢咬紧。
“不说话?那我挂了。”他作势要挂电话,果然,那边又传来一道欢快的女声。
“喂,儿子,你别挂啦。你爸知道你遇到麻烦了,我们专程从加拿大赶回来的呢。”
专程赶回来?他倒还不知道他那件棘手的案子有麻烦到如此地步。
“是吗?”他挑高浓眉,淡淡反问,明显的不信。
“嘿,真的真的。”话里有着包不住的心虚。
“那你们打算怎么帮我?”他才不信他那个从不管事的老爸会替他想办法。
“我们找一家公司合作啦!”
任煜言讶异的扬高浓眉,将话筒换到另一边,饶有兴味的问,
“哦?说说看,是哪家公司?”
“费氏建筑。我跟你说哦,他们公司是专门——”那边开始噼哩啪啦的像放鞭炮似的说起话来,任煜言下意识的蹙眉。费氏,费氏的费继光是他很排斥的一个人,也从不与他接触,甚至连他费氏的消息,他都没有兴趣知道。
“妈,我自已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们就别操心了。”他略微沉下声音,带着一丝生硬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电话突然又被另一个人截过去。
“煜言,费氏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是很有实力的专业建筑公司,台湾有多少知名建筑出自他们手下,你不会不知道吧。可以这么说,如果你能拉拢费氏,任氏在建筑这一领域将会有飞跃/性的发展,对于多元化发展的企业来说,这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煜言,你要考虑好!”
父亲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很严肃犀利的分析,字字如锤一般敲在他心上。不可否认,费氏的确是最佳的合作伙伴,可是他,真的要与他们合作吗?心思一转,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名,那是他的对手,一个令他从未轻视过的对手。
“我认为白氏的资质比费氏更好!”他笃定的声音带着不容否决的口吻,由这一根细细的电话线,清晰的传进另一人的耳里。
而后,是长长的静默。终于,他听到表示妥协的两个字。
“随你。”
任煜言缓缓扬起唇角,相约晚餐时碰面,又淡淡道了再见才挂断了电话。
是时候打个照面了!任煜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拿起温度未凉的电话,按下内线。
“裴秘书,帮我打电话给白氏的白子浩,就说我邀他明天在丽水一起共进午餐,”
“是,总裁。”轻柔的嗓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带着恭敬与遵从,接下他的指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