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下游艇,黎谦就找了个借口,“晚上咖啡屋还有重要的事,我就先过去了。”双手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冒着冷汗。
单楚航墨如黑潭的眼眸,深深凝注着黎谦一张因撒谎而冷漠的脸,削薄的樱唇,轻启,“谦,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麻木,变得冷血,什么谎话,张开就来。”
黎谦脸色微僵,垂下双手,逃开他的注视,她抬起手,烦躁的抚过自己飘逸的流海,缄默不语。
游艇向着海岸靠稳,黎谦是那个背对着单楚航的姿势,脚下就像生了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她沉思的半刻钟里,单楚航没有上前,也没有说半句话。
最后,黎谦右手的拳心拳紧,“我先走了。”
单楚航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晶亮的酒液流泻入杯子中,他端起杯子,优雅的轻摇了几下,那片紧抿在一起的冷唇,益发冷冽。
黎谦沉下眸子,侧开脚步,下了游艇,身后,那个人没有追过来,也没有说声挽留的话,仿佛过去的,早已过去,仿佛那一夜,也随之逝去。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嘛,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排斥吗?为什么一颗心,宛若从高空坠落低谷里?
甲板上,单楚航站起那里,眼睁睁的望着那个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于视野,眼睁睁的看她走掉,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仰头一口饮尽杯子中的烈酒。
他好想醉了,永远都不要醒,她也不要醒。
那样,他就可以和她永远纠缠在一起,谁也分不开。
刚回到市区,城市大楼上的电视广告板上,播放着一条轰动TT市的新闻:最新消息,昨天由连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春天家园’严重倒塌事故,现任董事长连司陌也被拘留进警察局。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两三个警察押着连司陌上了警车,周围围满了记者,他的手,还包着纱布,看样子有点严重,才几天不见,他的面容略带些憔悴,下巴泛着青色的胡渣。
她的报复行动,才刚刚开始,可他这么快就倒下了。
黎谦漠漠的收回视线,尽管曾经,她暗暗发誓要让连司陌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她并没有预期中的喜悦?
回到咖啡屋,黎谦一直坐在电脑发呆。
第二天下午,一位身穿黑色短裙的中年妇人找了来。
“黎经理,外面有个女人找你。”咖啡屋里的服务员,找到黎谦,这样汇报着。
“哦,她在哪里?”黎谦没多想会是谁,直当是一般的客人。
“在那。”服务员摇手指向那边,黎谦循着方向看去,怔了一下。
没想到她会找来?
“aunt.”第一次,黎谦站在一个慈祥的母亲面前,内心揪起了愧疚。
“黎谦,我们能换个地方谈谈吗?”妇人贵气十足,大而凛冽的凤眸中,隐涌着一股怒火,却仍能够冷静自持。
黎谦愣愣的点了个头。
两个女人,走到咖啡屋的不远处,妇人遽然顿步。“司陌,那么爱你,你非要他死,你才会开心吗?”
黎谦皱起眉头,
于是不解的问,“我不懂您在说什么,难不成夫人是认为那栋大楼倒塌了,还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司陌做的一切事,我都知道,都是因为你,他才变成那样的,你想一想,如果不是你一再的辜负,他会那样吗?他有多爱你,受得伤就有多重,难道你都不知道吗?他真的快要死了。”连司陌的母亲激忿的说完话,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掉落了下来,对于儿子所遭受的一切,她比谁都心疼。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做任何事,从来都是顺心顺意的,却往黎谦这直钻牛角尖。
回忆里,他们也曾有过快乐的,他是她的良师益友,她恨他不惜毁掉一切的爱,不管他做了什么坏事,任何人都有理由恨他,唯独她没有。
七年前,若不是连司陌,恐怕早就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黎谦的人。
恩怨,她向来分明对待的,她跟连司陌的恩怨也是属于个人的,所以她不会牵涉到任何无辜的人。
可是比起连司陌心里的伤害,她所受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尽管他是拿她的儿子逼她,却仍然给了她一纸婚姻,他是身为她的丈夫的。
一次次的,她将他拒之门外;一次次的,她视他的感情为负累的空气;一次次的,她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利用他,忽略他,无视他,伤害他……而他,一直都是包容她,纵容她,呵护她……
不管那些他的报复,他的掠夺,至少,他是她的恩人!
黎谦咬着唇,眼里盈上了一层泪雾。
送走了连司陌的母亲,黎谦坐车子,回到单家。
三个老人正陪着黎希颜玩游戏,欢乐的笑声,飘逸四里。
黎谦站在门外,脚步迟疑在那里,黎希颜一见到她,就大喊了一声“妈妈。”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黎谦牵起一个笑意,“先生,兰姨,爸。”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兰姨诧异的问,这个时间段,她应该在咖啡屋的。
黎希颜小手里抓着小跑车,兴奋的飞进黎谦的怀里,黎谦一把捞起他,“黎希颜,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啊?”
“我很听话的。”
她抱着黎希颜,走向他们,“嗯,我的宝贝,这么乖,妈妈奖励一个。”黎谦在他的小脸蛋上打了响亮的吻。
黎希颜学着她,也高兴的吻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