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里出来,黎谦径直往自己的卧室去,因为打算先将她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一推开门,她才想起要敲门,遂退了出去,关上门,叩了两声。
单楚航坐在黎谦的电脑桌前,锁着俊眉,望着她一系列漠离的举动,心内的缺口越拉越大。
不等应声,黎谦兀自推门进去,直直走到单楚航面前,一看那台笔记本是打开的,只是一直保持在输入密码的状态。
直接拔了电源,她面无表情的抱着电脑出去了。
以前,两人所有的东西,只要涉及到密码的问题,黎谦统统将他们设成是单
楚航的生日日期,可是这一次,她的电脑,单楚航进不去,宛如她的心,也锁成了一道的密码,那里成了他的禁区。
在她出门的一霎那,单楚航急急的唤道“谦……”
一瞬,黎谦的步子,像被封住了穴道,没有回头,她静待着他的下文,心跳如战鼓,不可思议的期待,却又害怕。
“做我的女人,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他悠然退椅起身,迈开稳健的步子走向她。
黎谦出现了难堪的袖,是要来羞辱她吗?心口忽地刮进一阵寒风。
“不是。”在他靠过来之前,她倏然转身,嘴角自然地牵起一撇云淡风轻的笑,她说,“不是的,我喜欢少爷,就像妹妹喜欢哥哥那样,我曾经喜欢依赖少爷,却发现我只能依赖自己,所以,我要学会独立,不去依赖任何人。”
“妹妹?哥哥?”单楚航怔忪的重复着,心脏就像被抽走了氧。
什么时候开始,黎谦越发的笑得灿烂,他越觉得痛。
笑得再灿烂,笑得亦梦幻,却没有一丝丝的温暖感觉,像远隔千山万水的黑夜深渊,触到的都是冰冷。
她说她依赖他,往往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他知道那是一种精神寄托。
她曾经一切都以他为中心,而今,她要独立的,与他保持着一种距离,而这种距离,起先,是由他推开的。
想到这可能带有什么越矩,她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打个比方的,我
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并伴随有黎谦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卑躬屈膝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单楚航两汪深幽的潭底隐匿着一抹幽痛,凝凝的注视她良久,才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她问,心里清楚得很,他问指的是她与他保持的这‘距离’。
而她也并不想清楚什么,忽地开朗了一般,“已经很晚了,这房间只能明天再改了,少爷先将就一晚吧。”
过分疏离的语气,就是要告诉他,他真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少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单楚航眉一皱,脸黑成碳底,冲她咆道,“不用改。”顺带上动作,他一把将她推出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重重的摔上门。
摔门的声音,震在心口,震碎了黎谦脸上虚假的笑意。
尤菲儿半个身子靠在门框边,幽黑的星眸,痴痴的望着他们,望着黎谦被赶出来,也看到了黎谦在单楚航面前,那样的卑躬屈膝,为她,心口揪揪的痛。
看见尤菲儿,黎谦顷刻又扯起一个笑容,“菲儿,今晚我跟你睡。”
“不想笑,就别笑了。”尤菲儿撅着嘴,转个身,进房里。
黎谦的笑容,彻底的僵冻了下来,尤菲儿为她敞着门,她默默地跟进去了。
第二天早上,单楚航洗漱好,便见黎谦已经吃好了早餐,尤菲儿拿着装好粥的保温瓶,从厨房里出来,故意有些大声的说道,“黎谦,帮我向连先生问好,愿他早日出院。”
“恩。”黎谦随意的闷声,伸手里提过那只白色的保温瓶,拿起黑包,换上鞋子出门。
自始至终,一个眼角都没有看单楚航。
单楚航凝铸如冰刃的眼神,燃着薄怒,直勾勾的盯在那只保温瓶上。
黎谦走得快,然后单楚航也没来得及吃早餐,也知道尤菲儿并没有准备他的早餐,整间小公寓里,只有两人份的东西,匆匆提了西装外套,疾步跟去。
跟上了公车,黎谦选了个单人的座位,若是以前,他们会坐在最后排,因为不想被上上下下的人打扰。
只是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没有再往后,单楚航就靠在黎谦的身边,直挺挺的站着,高大的身躯,忽然象一座牢实坚固的城墙。
他的大腿带着一点热度,随着车子停停走走,随着人.流挤挤攘攘,一下一下的触碰到她,黎谦第一次觉得,与单楚航坐公车成了一种煎熬,一种对自己心脏的考验……
双手抱着保温瓶,都沁出了些微的薄汗,黎谦恨极了自己的没出息样,遽然,她霍地站起,抬眸迎着她,“少爷,你坐吧。”
“不用。”单楚航蹙了下眉,胸口微堵。
冷漠的望着窗外的建筑物,最痛的感触是:感情,竟随着时间流逝了。
黎谦不再跟他僵持,单臂抱着保温瓶,挤在人群中,往后车门挪移过去。
自然,单楚航的步子,也跟着过去了。
过了三个站后,黎谦下车,往医院去,后面的人,居然寸步不离的跟去。
两个人的电梯里,黎谦咬紫了唇瓣,启涩道,“你不要去,我不想让司陌看到我们在一起。”
单楚航紧抿着薄唇,不吭声,黑眸遽然冷冽得,令人浑身发怵。
黎谦悻悻的噤了口,不再多言。
并没有听黎谦的话,单楚航漠然的随后出现在病房里,脸上的冷霜,稍稍缓和了不少。
看到黎谦又来了,连司陌扬起了笑脸,却在下一秒,那凄薄的笑意,被血淋淋的撕扯下来。
“我带了点粥过来,不是买的,是菲儿做的,菲儿,我的好朋友,她要我代她向你问好。”黎谦没有看到身后的来人,笑着拉起床桌,打开保温瓶,给他盛粥。
终意识到连司陌的脸色变了,皱了眉问道,“怎么了?”
连司陌不说话。
黎谦感觉到背后的冷怵,眉头深蹙成麻结,没有回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司陌,你尝尝,菲儿的手艺绝对顶得上你们家大厨的。”她从容的淡笑着,舀起了一勺送到连司陌的唇边,两眼充满期待的盯着他。
连司陌终于移开了视线,因为这是第一次,黎谦喂他吃东西,第一次觉得生病是件很好的事。
漠漠的看着黎谦喂他吃完了粥,越是碍眼,单楚航冷利的眸子,盯得越是紧迫,好像螺旋的针锥,旋痛进入心窝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