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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夜半惊魂


她不知道姬秋白说的有几分真假,但是她敢确信她若真背叛了他,他确实会杀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她放下尊严去讨好他,在他心里竟是一点位置都没有,那他又凭什么会为自己放了秦云荻呢。

正胡思乱想着,姬秋白和项钧突然急急忙忙从外面闯了进来,“皇上,船下被人凿了个洞,进了很多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皇帝立即将书一扔,华凤兰也急忙推着他往外走,才走出房门,便听到一阵兵器从船舷那头传来。

周护杀出一条血路冲了进来,急促的道:“皇上,从船底冒出三十多个刺客,焦统领在前头挡着他们,我们人手不够,只能从后面走了”。

话音一落,前方一名黑衣刺客举剑刺了过来,周护与他纠缠在一块,那刺客武功高强,两人斗了一个来回,周护正要杀掉他时,又冒出来一个刺客,三人缠斗在一块,他只得咬牙叫道:“项钧,你保护皇上先走”。

船上已经进了水,姬秋白在前头杀出一条血路,项钧背着皇帝从二楼跳到小船上,姬秋白也紧随着跳了上去,剩下华凤兰一人留在船头,她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果见姬秋白上了小船后一掌将船推出了几仗远。

“姬秋白,你个混蛋”,她暗骂了一句,后面追来的刺客片刻不发的朝她杀了过来,她狼狈的躲到一边,肩膀还是被划伤了,一阵剧痛。

“秋白,你这是做什么,快去把她救回来”,船上的皇帝盛怒的命令。

“皇上,当时在皇宫里是您说的,如果她背叛了您,您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了她,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除了她之外都是自己人,这些刺客肯定就是她召来的”,姬秋白唇线丝毫不为所动的冷冷一勾,“皇上,您狠不下心那就让那些刺客动手吧,说不定他们不会杀她”。

“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也许不是太后的人,你没看到她现在很危险吗”,皇帝几乎是怒吼而出。

“皇上,臣去救华贵人”,一旁的项钧脚尖在河面上一点,飞剑跳上船横剑一斩,正摔倒在地上的华凤兰溅的满身是血,脸色惨白。

项钧将她扶起来,后面五个刺客朝他围攻过来,他带着她躲到船边上,急声问道:“贵人,你会不会游泳”。

华凤兰一怔,忙点了点头,“会”。

“你快去找皇上,得罪了”,项钧将她扔进河里,华凤兰头晕目眩的从水里游出来,发现皇帝坐的那艘小船上不知从哪儿冒出三个刺客和姬秋白斗在一块,船上进了水,摇摇晃晃,皇帝狼狈的躲避着刺客不想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姬秋白来不及去救他,他在水里挣扎了下便沉了下去。

华凤兰忙游了过去,好在他沉得不深,她吃力的抱着他往河岸边游去,好几次她游得差点断气,不过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游到了河边,身体上了岸的那一刹那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头很痛,胸口很堵。

姬赫遥咳嗽了好几声,慢慢睁开双眼,身边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婶,穿着粗布麻衣应该是个农民,“这是哪儿”?

“这是李家村,我丈夫去河边捕鱼,看到你和你娘子晕倒在河边上”,大婶顿了顿,目光有几分异样,不大确定的问道:“那应该是你娘子吧,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

姬赫遥愣了愣,他记得自己掉入水里几乎快窒息的时候,仿佛看到华凤兰朝她游了过来,忙点了点头,“她在哪,怎么样了”?

“她手受了伤,大夫说她体力耗尽再加上失血过度,还要些日子才能醒过来”,大婶皱眉有几分不放心的问道:“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

姬赫遥知道她的担忧,忙道:“我们是京城人,这次是去云扬洲那边探亲,不想坐船的时候遇到了贼,我娘子也是因此受了伤,大婶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坏人”。

“如今连河上都有贼了”?大婶似乎十分意外。

“这条河是南北来往的主流运河,大部分来往的船都是商贾贵族,那些精通水性的贼从这条河上抢劫并不奇怪”,姬赫遥故作无奈的解释。

大婶相信了他的话,感慨道:“我看你腿脚似乎不方便,这么说来是你娘子背着你游到岸边的,你娘子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那么宽的河,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河边的人都游不到一半,何况你娘子还带着你”。

姬赫遥心头复杂,那河确实极宽,当时昏昏沉沉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是华凤兰拉着他在游,他能够肯定是她救了他,说实话那种情况若换成是他,在生死一刻的时候,也许他会选择放弃她。

可她却没有。

“我想去看看她”?姬赫遥抬头道。

“她在隔壁的屋子,我扶你过去”,大婶扶着他吃力的走到隔壁,简陋的房子里,她躺在一张炕上,面无血色,眼睛轻阖,仿佛熟睡了般。

他坐到炕上,专注安静的看着她的脸。

华凤兰是在第二日清晨苏醒的,屋里很暗,连阳光都照不进来,但依稀可辨是间农房,她穿上鞋子走了出去,一片金灿灿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她闭眼使劲摇了摇头,再次睁开时,看到姬赫遥坐在屋檐下和一名中年大婶有说有笑的剥豆角,他竟然穿着粗布麻衣,脚穿草鞋,她差点没认出来。

“娘子,你醒了”,姬赫遥看到她后,双眸欣喜。

华凤兰不可思议的拧起眉头,在船上他扔下自己先走了不是想让自己死吗,也亏得她鬼迷心窍后来又救了他,她真不该救他的,由着他在水里喂了鱼,到时候天下大乱,她的云荻哥哥也有机会逃出来了,不过他现在又一脸高兴自己还活着究竟什么意思,转念一想,瞧了瞧他腿,暗自冷笑,也是,他这双腿不方便的人要是没个熟人在身边照顾他,估计哪都去不了。

姬赫遥见她不说话,又解释道:“是这位李大婶救了我们,这里是李家村,也是村上的大夫帮你包扎的伤口,对了,李大婶,我娘子的草药是不是煮的差不多了”。

“哦,对,瞧我这记性,我去帮你们端”,大婶忙往厨房里走。

姬赫遥瞧着她背影消失了,这才将凤眸深深的目光投向她,声音微微低哑,“这是你三次救了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这种感觉让华凤兰一阵细微的恍惚,良久,她冷笑,“每次过后我都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救你”。

姬赫遥眸光一黯,苦笑,“在船上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你先走,是秋白将船推得远远的,你知道我腿不方便,我想去救你可是…我无能为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姬秋白早有约定,一旦我背叛了你们,你们会毫不犹豫的在路上杀了我”,华凤兰愤怒的冷笑,“你以为是我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可是我连是谁要刺杀你们我都一点都不清楚,我的死反正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对你们来说无关重要…”。

“不是这样的”,姬赫遥感觉心里被什么钝钝的刺着,他站起身来,只想把她抱进怀里,可是他的腿无法上前,他再次恨透了自己是个瘸子,“凤兰,如今只剩我们两个人,那些刺客可能还会再追杀过来,我们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你的伤还没好,我们得在这里住上几天,我跟大婶说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坐商船遇上劫匪出的事,不能让他们怀疑我的话,否则他们会让我们离开”。

华凤兰皱皱眉,望着他的腿忽然嘲笑道:“我的伤倒无碍,想走可以走,我看真正不方便的是你,人家若是不收留你,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

姬赫遥神色微变,恰好李大婶端着药出来道:“冷会儿可以喝了,我们这些穷苦地方没什么东西吃,你若是觉着苦,吃两粒花生去去苦味”。

“谢谢大婶”,华凤兰感激的用左手接过,她的右手受了伤,剥不了花生,喝下去只觉整个胃都苦了,喉咙里翻江倒海,被气味冲的差点要吐出来时,一只滚烫的大掌将几粒剥好的花生塞进手里,她连忙吃了下去,鼻子、嘴巴、眉毛都皱的挤在一块。

“娘,您看看我打了什么回来了”,门外一个满脸鬓须的粗壮汉子突然扛着一只野猪从外面进来。

大婶一脸惊喜,没好气的道:“你再不回来我都想叫你爹去山上寻你”。

男子嘿嘿笑道:“我在山上守了它两天,总算把这畜生给逮着了…”,他还没说完忽然望着院中的一抹绝色呆呆的,“娘,咱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漂亮姑娘,可真美”。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华凤兰反感的皱起眉头,大婶瞪眼道:“你爹前日在河边救了这位娘子和他相公”,顿了顿,又对华凤兰和姬赫遥歉意的道:“你们别介意,这是我儿子壮天,他经常外出打猎”。

叫“壮天”的男子仿佛没听到李大婶的话,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华凤兰。

姬赫遥眼中掠过丝不悦,大婶忙推了推儿子,“还不快去把野猪处理干净”。

“好,中午做野猪肉”,壮天回过神来,冲华凤兰讨好的一笑,背着野猪往后院去了。

中午的时候,李大叔也回来了,李大婶煮了好一大碗野猪肉,农村里的做法和皇宫里的厨艺自然是不同的,可在李大婶手里一炒,虽然菜色不精致,但是闻着味道又香又辣。

“多吃点,我娘做菜的手艺是村子里最好的”,壮天殷勤的夹了两块大肉到华凤兰碗里。

李大婶夫妇和姬赫遥三人同时一怔。

华凤兰有些不舒服的看着那两块肉,她方才见那壮天是舔了舔筷子才夹的肉,那上面肯定有他的口水,说实话她觉得蛮恶心的。

“你手不是痛吗,我来喂你吃吧”,姬赫遥端起她的碗,挑了块干净的饭喂过去。

她忙张嘴吞了下去,壮天扬眉的问道:“她手受伤了吗”?

“是啊,是给河上的强盗砍伤的”,李大婶暗自给儿子使了个眼色,“你也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