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他一纵身,已坐在门上,向远方眺望。他看见秋天的空气,寒冷像件不保暖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还有绿色点缀在城郊,可惜比不过满眼晕黄的枯萎景象。星星点点的房屋在三里地之外的夕光中沐浴,看得清孩童以白瓷片击水。他的母亲扯着嗓子带着乡野之气的尾音呼唤,吃饭了,回家了。高手在房中居住的时间太久,曾经有一个月没离开房间半步。他被自己的耐心打动,在桌前自斟自饮的光阴就在昨天,在窗前双手合十祈祷就在昨天,在软塌与女子抚慰就在昨天,在,在房间的许多角落高手都留下叹息。“时光正在老去,为什么人可以这么年轻呢?”他自言自语,双手张开,作出翱翔的姿态。 r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听不到啊。我的耳朵被打过该死的秋风,刮得只能听到隔壁夫妻叫床的快乐。你说什么?说大声点好吗?看门人在门下呼喊,在高手眼里他是立体的,一根发出响动的猥琐权杖。高手厌恶的看了一眼,居然有呕吐的冲动。看门人仍在呼喊,叫声越来越大,他对高手刚刚说过的那句话非常感兴趣,拿出笔,在门下等着。高手再望一会天就黑了。 r
倒茶。高手倾泄而下,稳稳的落在看门人面前。“这样吧,我说个谜语,你猜对了,我就进门。”高手说。看门人的头点的快和皮影戏手中的人偶一样急促,他兴奋的搓着手,嘴角流出涎水。高手已经忘记他的长相,每当靠近看门人,他就想揍他。 r
快快快,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多年,今天的解脱已让我对未来满怀憧憬,让我看到前方的希望,你让我放下了思想包袱开动了机器端正了态度。你就是我的引路人,我肯定会逐渐走上康庄大道。看门人无休无止。 r
高手打断他的畅所欲言,丢出问题:“很久很久以后,他看上去和将来没什么变化。这是什么意思呢?”高手迈着儒生的步子,向门里走去,他并不等待看门人的回答。看门人停留在原地,忽而跑进菜园子从卷心菜叶上捉下一只蠕动的肥胖且愚蠢的青虫。 r
进门,就是远离村庄;进门,就是远离溪水落叶。高手进门前回头一望,看见黄昏的斜径上,云彩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庞大的身影遮挡天空。光亮掉到明净的湖里,掉进去的看门人的咳嗽。但没见到看门人在背后的窃笑,而流水围着不知名的村庄,渐渐看不见踪影,似乎可以流到天边。 r
高手在茂密的苜蓿丛逗留良久,他轻轻唱起儿时的歌谣,间隙寻觅一下这片遗址上是否残留未被发现的宝物。一只野兔大摇大摆地从高手眼皮底下经过,在钻入草丛前它看了高手一眼,这个怪物,今天天黑的这么早,是不是这个坐在地上的家伙提早把灯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