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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拍酒大会(上)


八月十五,中秋节。宜安葬、出行,忌嫁娶、入宅。

扬州,烟花繁华之地,街道上,行人车辆络绎不绝,贩夫走卒叫卖声不断,讨价还价,孩童哭啼,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燕春楼,扬州成最大的酒楼,平常生意就极好的燕春楼,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不同的是,今天燕春楼里大多都是江湖人,他们当中,三五成群,见到相识的老友,就拼座一起,聊天叙旧,大谈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不论这些人聊南说北还是自吹自擂,所有人都会聊到的话题就是晚上即将开始的拍酒大会。

拍酒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由江湖无人不知的酒王杜安主持。

酒王杜安,江湖第一酿酒师,有人这样说过,如果能得酒王杜安的一坛珍藏佳酿,愿意花尽千金,甚至用自家的独门武功或者稀有宝物来换。

酒王杜安也放出过这样的话,如果能拿出他想要的东西,他也愿意交换,可酒王想要的东西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寻得,不是千年人参就是万年灵芝,或者是灵丹妙药,纵使有人拥有这些东西,又岂肯真拿出来换一坛酒,酒终有喝完的一天,而这些都是稀世珍品,关键时刻,甚至能保身家性命。

能拿自己性命来换酒喝的不多,阳乐乐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阳乐乐就坐在燕春楼的二楼,他已经来扬州五天了,就是为了等待酒王的美酒。看到眼前桌子上的这壶酒,阳乐乐不自觉的暗自摇头叹息,这壶陈年女儿红虽也不错,但与酒王的随便一坛酒相比,就是天上与地上之别了。

“平常以快乐自居的阳乐乐,何故一人独自叹息?是没有美女还是没有美酒呢?”说话的人是梅子风,江湖状元郎梅子风。

梅子风不等阳乐乐开口,已替阳乐乐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酒自然是桌子上的这壶陈年女儿红。

接着他又为他自己斟了一杯。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一碰,杯酒下肚。

阳乐乐还是没有开口,梅子风又道:“如此美酒,世间已是稀有,你却好不珍惜,枉你也好说自己是爱酒之人。”说完,又为自己和阳乐乐满上了一杯。

阳乐乐道:“若每个人都满足于现有之物,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江湖英雄聚集于此了。”

梅子风道:“若每个人都如你般对酒挑剔,酒王就算有十个脑袋十双手也应付不过来。”

阳乐乐道:“有的时候,酒不一定要好酒,和谁喝才是最重要!”

梅子风道:“两个老朋友一起喝酒,却又没有好酒,未尝也不是一种遗憾。”

阳乐乐笑道:“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你,看来今天我是好酒还没捞到,就要先出血了。”

阳乐乐解下腰间酒葫芦,为两人各自倒满一杯,一滴都未溅出。

梅子风:“别人不知道,我却一定知道,阳乐乐的酒葫芦里不可能没有酒,而且能装进阳乐乐葫芦里的酒无一不是绝世美酒。”

空气中飘散着的酒香已经证明了梅子风所言非虚,就连邻桌的人都被酒香吸引,努力的用鼻子吸着酒香。

阳乐乐道:“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惦记我这酒葫芦里的酒,恐怕我早已遭人抢劫了。”

梅子风道:“世间能打劫阳乐乐的人恐怕还没有几个,而为了酒来打劫恐怕更是没有。”

阳乐乐有些心痛的说道:“我眼前不就坐着一位吗!”

他心痛的自然是他就葫芦里的美酒,这时他也已经将酒葫芦收了起来,阳乐乐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特别是对朋友,可他的朋友很多,乐意和他喝酒,想喝他酒葫芦里的酒的人也绝不少。

梅子风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润滑香醇的口感,不禁让梅子风双眼放出了亮光。

梅子风叹道:“好酒,难得的好酒,如此好酒,只怕只有酒王才能酿的出来!”

阳乐乐道:“没错,此酒就是出自杜安之手,去年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我换来了一坛酒。”

两人正在享受美酒之时,楼下突然响起了一阵轰动。

只听有人喊道:“银面大盗来了。”

燕春楼门口站着一人,身着银色装束,脸戴银色面具,手拿银色扇子。虽然江湖人都知道银面大盗,但却没有人见过银面大盗的真面目,因为每次银面大盗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都会戴着银色面具。

银面大盗朝阳乐乐这里多看了几眼,然后就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酒楼里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谈论声中都会涉及到几句关于银面大盗的,并且不时的有人侧目看向银面大盗,而银面大盗好像全然不觉,自顾自的喝酒。

梅子风对于银面大盗所知并不多,他只能向阳乐乐问道:“不知这银面大盗何人,好像大家都对他挺有兴趣的,还有他这个面具,难道是因为遮丑而戴上?”

阳乐乐道:“银面大盗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没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而他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戴着这个银色面具。”

梅子风又道:“大盗一名又是从何得来,难道他干的都是打家劫舍、偷人掳掠的活。”

阳乐乐道:“没错,这半年来,他的确干了不少大案子,半年前康王府里发生过一起失窃案,四个月前白羽山庄也遭偷窃,一个月前苏州一大户人家也同样被偷,传闻这些都与银面大盗有关,但是事后却又无人追究。”

梅子风道:“哦……没人追究,看来被偷之人肯定是有所惧怕,看来被偷之物都是见不得人的,说不定这银面大盗还是个侠盗呢!”

阳乐乐道:“听完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梅子风没说话,等着阳乐乐继续说下去。

阳乐乐接着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最耻辱的是什么?”

梅子风虽不清楚阳乐乐卖的什么关子,但还是很配合的说道:“应该是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偷情跑了。”

阳乐乐道:“没错,银面大盗就是这样一个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人。”

梅子风道:“说不定是这些女人的男人太没本事,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阳乐乐摇头道:“相反,这些女人的男人都很有本事,或者是他们都有了不起的家世,银面大盗看上的女人都很漂亮,漂亮女人当然是那些大户人家才最多。”

梅子风道:“有意思,原来他还是个采花大盗。”

阳乐乐道:“听说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

梅子风道:“要么他人长的英俊倜傥,要么就是他的床上功夫了得。”

阳乐乐道:“我也想不出去有其他的解释了!”

话刚一说完,楼下又有变故,只见一人闯了进来,大声吼道:“银面大盗在哪儿?”

其实自他一进来,他就已经看到了银面大盗,这店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身着银装脸戴银面具的人了。他这一吼,是对着银面大盗吼的,也是给他自己增加点底气。

“这人又是谁?”

“山西第一富贾郭大通的独子郭胜。”

问的是梅子风,答话的却不是阳乐乐。

梅子风阳乐乐的这张桌子又坐下个人,此人年龄约三十出头,一身粗布麻衣不做修饰,让人看来格外豪爽,腰间悬挂着一对爪子,利爪寒芒逼人,若谁要是被这利爪挠到,就算不死也得掉块肉。

“没想到沙漠飞鹰沙恨天也来到了扬州。”这一次说话的是阳乐乐,沙恨天是他的朋友,他自然也拿出了酒葫芦里的酒给他斟满。

沙恨天大爽道:“你阳乐乐能来,就不许我来了呀,哟……还有这等好酒,看来真是没白来!”

“今天真是托了沙兄的福,让我有幸连续第二杯喝到阳乐乐的私藏美酒。”梅子风笑着说道,又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

沙恨天笑着回道:“想必这位就是状元郎梅子风。”

梅子风道:“沙兄真是好眼力,在下正是梅子风。”

沙恨天道:“能和阳乐乐一起喝酒的人有很多,但这个人要玉面临风,才气横溢,身上充满儒雅之气的人却只有梅子风,我早已听阳乐乐说有你这么个朋友,今日总算见识了。”

梅子风谦虚的道:“沙兄太过谬赞了!”

阳乐乐看银面大盗和郭胜两人很久了,他在想郭胜一来,沙恨天也来了,似乎沙恨天对郭胜还很了解一样,据阳乐乐了解,沙恨天并没有郭胜这一号朋友。

郭胜怒视着银面大盗,那眼神恨不得把银面大盗给剥皮割肉。

银面大盗却依旧是平静如常的喝着酒,好像眼前根本就没有郭胜这人一样。

被无视了的郭胜拳头握的更紧了,他拿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刀很华丽,精致的翡翠吊坠,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发出耀眼的光泽,可以看出这把刀是经过精心打造的,刀主人为这把刀必定花了不少心思和钱财。

刀在颤抖,却没有出鞘,握刀的手心已被汗水浸透,如果郭胜此时此刻的怒火可以燃烧起来的话,整个燕春楼的人恐怕早已奔走逃离出去。

可没有人离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这两人,异常愤怒的郭胜和平静异常的银面大盗。

银面大盗越是表现平静,郭胜越是愤怒紧张。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说话的是郭胜,声音低沉,像是在咬牙切齿的克制自己。

“你想动手,我也没有阻拦你!”银面大盗答道,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样,又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艰难的挤出沙哑的声音。

没有人喜欢这声音,沙哑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召唤,郭胜退了半步,他的气势早已衰,现在更弱。

银面大盗虽然戴着面具,但镇定的语气告诉了别人他的自信。

楼下暗流涌动,楼上的阳乐乐三人却依旧是杯酒交错,谈笑有声。

“你们难道不好奇这郭胜是谁,为何要来找银面大盗的麻烦!”沙恨天神秘的笑着说道。

他原本是在等阳乐乐问的,可等了半天,阳乐乐好像只对酒感兴趣,平常爱管闲事的阳乐乐这回变得这么镇定,他倒是先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