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轰炸机编队是被吓跑了，这次紧急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但是对于张士心来说，今天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负责外围警戒的狙击手发现了第十九路军的一个团部队，从闸北方向向这里赶来。
“……”张士心对于这个情况，反倒是有点预料之中，但是对于他来说，不跟十九路军进行冲突，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
事实上，张士心这次防止了复旦大学校园区没有经受太严重的轰炸破坏，但是却无法避免被击毁的日军轰炸机落到上海市区以及一些地方所造成的连带破坏。
有些被击落的日本飞机甚至是连炸弹都没有投下，他们燃烧起来的机身掉落到各个地方，也造成了航空炸弹的殉爆。
没有使用完的燃油，没有投下的500KG级航空炸弹，再加上飞机坠毁是所产生的猛烈冲击力，让以复旦大学为中心点辐射开去的一段距离，不断出现了猛烈地火灾。
张士心看着一道道升腾起滚滚浓烟的火柱，心中很是无奈。
他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这就是战争，不是吗？”在张士心旁边露出身影的希妮雅，好一会才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跟对方聊一下，要是谈不拢的话，就算是不想打也不得不打。”
张士心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希妮雅没有接过张士心的话头，而是说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张士心知道，希妮雅说的她，是指沈洁莹，张士心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情况再算吧，现在让对方离开的话，反倒是一个不安全的事情。”
最后，张士心看着越发混乱的情况，响起了一句话：
“喜欢战争的没脑子，忘记战争的没良心。”
在这个时候的上海，几架轰炸机坠毁，带来的杀伤破坏效果，同样相当惊人。
但是张士心在经历过这一段日子的战斗之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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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路军赶来的一个营，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营长指挥的，但是他很快就被张士心部队所表现出来的装备，所惊吓到。
在外围跟他们对峙的军队，人手一挺汤姆森冲锋枪，甚至还有几辆看起来相当先进的坦克在对着他们轻轻的摆动炮口。
入口处的大量机枪阵地，说明了对方不介意跟他们进行战斗。
他不得不将自己看到的情况，用电报报告给蒋光鼐以及蔡廷锴。
……
电报很快就传到了正在龙华的蔡廷锴手上。而这个时候，蒋光鼐也到达了他的家中。
在经过短暂的交流，蒋光鼐看着蔡廷锴，说出了一句话：“贤初老弟，南京那些人根本就不支持我们的行动，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为此，我们根本不需要跟对方交恶。愚兄在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一支部队在昨天晚上做得事情吧，可以说，这是一次合则两利，战则两伤的事情。”
蒋光鼐的意见，蔡廷锴听得很清楚，他也知道对方说的话，是事实。
但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憬然兄，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尤其是……对方的行动实在是太过于张扬，南京的那些人甚至已经要求我让部下消灭那支部队，以慰日寇之心。”
“是谁做出这样愚蠢无比的指示？”蒋光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说道：“对方明显跟我们没有敌对之意，甚至是明确的将日寇作为目标，可以说，他们做了我们想做，但是无法轻松做到的事情。”
蔡廷锴看了一眼蒋光鼐，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愤怒：“是何应钦。”
“那个该死的日本走狗？”蒋光鼐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混蛋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你打算……？”
“报告！上海的电报！”
一个传令兵在书房门外大声说出了这句话，两个人在对视一眼之后，蔡廷锴迅速点了点头：“进来！”
通信员在将电报递给蔡廷锴之后，敬了一个军礼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而蔡廷锴则是看完了这份电报之后，将电报递给蒋光鼐，他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一小会，将电报烧毁的蒋光鼐看着烟灰缸里面渐渐熄灭的黑色纸渣，说出了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我们可以跟对方合作。”蔡廷锴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稍微沉默一下：“对方要求的是我们在四天之内，不得干涉对方的行动。而对方作出一个交换条件，就是用相当优惠的价格，给我们提供相当数量的美式装备。”
蔡廷锴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条件很诱人，尽管对方的来历我们根本就说不清楚，但是，这不妨碍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无论在哪方面而言。憬然兄，钱财方面我们有一定的压力，但是有些时候，这样的机会不多。”
蒋光鼐看着蔡廷锴，好一会才说道：“贤初老弟，你说的话，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吗？”
“是的，因为现在我们第十九路军承担着的并不是个人耻辱，也不是一丝一缕的骂名，而是这个民族的骨气，憬然兄，你知道吗？有些事情，要去改变的话，只有依靠自己的实力。”蔡廷锴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唱出了一首歌：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蒋光鼐听到了这首歌之后，陷入了深思当中……
……
张士心派了几个召唤兵跟那个营长进行接触。当然，张士心不是去下战书，而是让对方作为一个沟通渠道，然后进行一些事情的交流。
事实上，假如张士心打算武力突围，那么这一个营的十九路军官兵，估计还不够他塞牙缝。
而且对方就算想要拦截都难以做到。
张士心跟对方交流的，最主要是想到了一个方式。那就是他完全可以跟第十九路军进行合作。
合作的方面比较简单，那就是张士心用成本价稍高一点的价格，将大量的武器卖给第十九路军。
作为一支半军阀性质的部队，第十九路军可以说不算太缺钱，毕竟作为上海以及附近地区的卫戍部队，有些事情，张士心也不愿意说太多，总言而之，十九路军不算完全缺钱，因为说他们缺钱的话，现在中国都没有几支部队算是有钱了。
后世说的第十九路军装备比较差，补给不足，并不是说十九路军缺钱，而是在这个年代，有钱你都不一定能够买得到大量的武器以及弹药物资。因为你根本找不到有大量武器装备的卖方。
一些小洋行也许会承接几十条几百条枪械之类的订单，但是大型洋行是不太可能会一次性提供数量几千甚至是更多的枪支火炮。
张士心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他才会跟第十九路军有合作的可能性。
正如张士心所预计的一样，这个封锁住复旦大学正门出口的第十九路军，在十多分钟之后，迅速的后撤。
张士心很清楚，蔡廷锴以及蒋光鼐对于他的建议，动心了。
这对于张士心以及第十九路军而言，是不折不扣的好事情。
当然，有好事情的话，当然也有倒霉的是情况。最起码，日本人以及福建事变的蒋志清，会不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这就轮不到张士心来管了。
那几个召唤兵被张士心留在对方的部队里面，作为联络人员。
张士心知道，这样是要冒着一定风险的，但是对于他而言，有什么风险会比愿意跟日本人死磕的军队（不管真实目的如何……第十九路军抗日，说得直白一点，不可能完全真心）更大？
所以，这样的事情张士心是愿意接受的，而且，他跟第十九路军之间的合作，对于他而言，也有好处。
先不管之后的战斗会演变成怎么一个局面，光是支出能够收回本钱而且说不定还有些小赚头，这个情况对于张士心而言，就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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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心的部队是向南面驶去，但是几辆远远跟踪的小汽车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情况，那就是他们看到了这支不可能躲藏的部队，硬生生的消失在一个树林里面。
张士心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犯不着跟跟踪的人进行一次小规模的交战。
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而他则是带着法蕾雅以及沈洁莹，走在一条回到两姐妹的家的道路上。
脱下了墨镜，穿上了一身普通的男式长袍的张士心，看上去就是一个相当标准的三十年代男子。
而他也很清楚，沈洁莹正在不时的偷偷打量着他。他觉得很好笑，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方不感觉到奇怪，反倒是一件怪事了。
不过，三个人之间的平静，被远处的一群不知道是什么学校的抗议游行学生，给打断了。
张士心看着这一幕，脸色流露出一丝不屑。
“先生，你不认为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吗？”
沈洁莹说出了这句让张士心错愕了一下的话。
张士心看着眼前那些举着横额，手中拿着一面面小旗帜，高叫着口号的学生人群，他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有什么意义。”
“起码让普通人都知道，我们国家是在被人侵略。”沈洁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倔强的嘟起了小嘴。
张士心没有说话，而是打量了一下附近，看到了一间还在开门营业的小茶馆，对沈洁莹说道：“我们进去坐一下吧。”
沈洁莹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士心，然后点了点头。
三个人在小茶馆内的一个角落做了下来，在给法蕾雅叫了几款小吃之后，张士心默默地泡着一壶茶，然后将两个人的茶杯倒满之后，缓缓说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沈洁莹不解的看着张士心。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张士心说出八个字。
他看着沈洁莹的脸色变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你不觉得，这样的话，很迂腐吗？”
“可那是圣人之言！”沈洁莹听到了张士心的话，不满的稍微提高了说话声音。
张士心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是啊，一个是孔圣人，一个是孟亚圣。但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就好比，你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张士心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想，两位圣人不要说现在，甚至连始皇帝都不可能想到过，更不要说现在。所以，他们说的话，在当时很有道理，但是在现在……你能够看到真正能够做到这两点的人？”
“这……有很多人都愿意为国家奉献一切的！”沈洁莹说出了他认为的事实。
“这无法否认，但是，这些人能够改变什么？”张士心微微一笑。
“呃……”沈洁莹无言以对。
张士心轻轻地拿起一杯茶，他看着褚红色的茶水，说出一句话：“就好比是沏茶一样，你不可能用放置了好几天的水，来泡一壶好茶，同样也不能用质量不好的茶叶，来泡上一杯让人回甘的茶水。就好比是刚才的事情，你不可能用这样的行动来打动每一个人，同样也不可能让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出现太大的变化。每个人的观念都不一样，有好人自然就有坏人，你根本不知道在一腔热情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进行运作。”
“先生，这不可能的吧……”沈洁莹呆愣好一会才将张士心的话消化完，然后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谁知道呢……不在其位则不谋其事，这样的事情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你自己都很清楚一些事情，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而已。很多人的出发点以及动机是好的，但是，他们没有思考过，也没有体会过，更加没有理解过其他人的想法。而且，你不认为这些事情很危险，而且浪费时间吗？”
张士心说完这些话，他的眼神很是冷淡：“现在不是十三年前的五月四日，有些事情，是不可复制的。”
“先生，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呢？”沈洁莹不满的说道。
看着鼓起了腮帮子的沈洁莹，张士心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而是说出了一句话：“有些事情，你就算是倾尽全力去做，永远只会是瞎操心。但是这些事情，你让一些能够做好的人来做，反而会轻而易举。就好比你们游行，事实上影响到的人不多，但是假如南京的人做出了一些表态，比起你们哪怕是绝食静坐，都要有效果。而且，作为一个学生进行罢课，作为一个工人进行罢工，有很多时候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你们很有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与其在这里瞎操心，还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士心说道这里，轻轻地品尝了一下自己泡的茶。
“先生，什么叫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沈洁莹看着张士心，然后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疑问。
张士心因为茶水的苦涩而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放下茶杯，说出了一句话：“战争不可能让平民参与，因为基本只会添乱，但是，平民能够做的事情很多。而一个学生，他可以成为一个军人，也可以成为一个医生，同样也可以成为生产物资的工人。”
“所以，与其说在这里进行没有什么意义的游行抗议，你还不如多学点东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有更好的实力，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张士心说到这里，轻轻的从口袋里面抽出一方手帕，然后擦拭了一下法蕾雅的嘴角。
看着这一幕的沈洁莹，虽然还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眼前的张士心，对于一些事情，不会有什么好感。
……
当三个人回到两姐妹的家，沈碧莹正在做饭。她看到了张士心之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先生，我本来想追上你，因为那些钱我真的不能接受。”沈碧莹说完这句话之后，本来想转身回房间里面。
但是张士心却拉住她：“沈小姐，听我说，有可能的话，你还是离开上海吧。那些钱，就算是我这个朋友借你的……毕竟，上海已经变得更加不安全。”
张士心说出了这句话，主要是担心他的出现会导致一二八事变会有可能变成一场大战，因为他不敢担保日本人会不会把心一横，扩大战争规模。
被张士心抓住了手腕的沈碧莹，脸色微红的说道：“我还有一点积蓄……”
“那洁莹小姐也需要读书吧，这是你的愿望吧？”张士心说出了让沈碧莹无法无视的现实。
她回过头，看着张士心，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而在后面的沈洁莹，根本就不知道张士心与她的姐姐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隐约能够感到，她的姐姐，似乎很相信张士心这个相当神秘的人……
“至于用打哑谜的方式来进行交流吗？”沈洁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
但是，张士心不会想到，他今天的一时意起，在接下来的日子，让日本人吃足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