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燕京十分之单调,特别是下完雪之后。
现在是清晨的七点半,隆冬中的燕京正在沉睡。
但谢某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伸手摸了一下枕头底下的那个牛皮文件档,确定它在那里并且是完好无损的之后。他长舒一口气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摸向右边的床头柜第三隔,拉开抽屉从最底下拿出了《论语》。
今日是11月8日,借着柜上的烛光翻动书本,谢某人确定了他等一下的名字叫谢千乘。
确定好名字之后,他走向洗手间开始洗漱。
这一切都是在漆黑中完成的。
谢千乘对这个房间十分之熟悉,甚至熟悉过他的家。
“世界上只有一家如家客栈”,这是如家客栈的广告词,这家客栈很好的践行了这个广告词,中华本土和海外殖民地上的每一家如家客栈的样式布局乃至朝向都是一模一样的。
长时间的作为一名“兴隆票号出差职员”,谢千乘现在已经习惯了从天字二十一号醒过来,习惯了从下床到洗手间的哪一段路,习惯了从洗漱完之后走到窗边,习惯了从窗外的街景判断出自己身处哪个城市了。
“燕京是吗?”
站在窗边细细的思索和确定自己今天的行程,确定完毕之后,哼着一个简单的旋律,他转过身从行囊内拿出一套衣服穿好。在枕头下拿出那个牛皮文件档,把它放好在自己公文包的最里层。提起公文包走到门口,再次确定自己有无落下东西后,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微笑的跟走廊里的保安和一楼的前台服务员打着招呼,他走出了如家客栈。
在街上拍醒一个在自己车上裹着被子瞌睡着的黄包车夫,谢千乘拿出一个大唐银圆对他说道:“载我去文道街的那里的燕京楼。”
文道街的燕京楼里这里不是一般的远,但眼前有一枚闪着亮光的银圆。车夫迷迷糊糊的咧开嘴笑着说道:“先生先上车,我去清醒一下。”
车夫走到旁边的一棵行道树旁,在被压低的枝芽上刮下一掌雪,把雪糊在脸上紧搓了几下。冰雪刺骨,黄包车夫的动作让他迅速的清醒过来。他走回车边,看见那名敲醒他的客人已经抱着公文包在车上坐好了。他再次咧开嘴摆出精神抖擞的样子说道:“先生可以把被子裹上盅一下,你也知道燕京楼离这有点远。”
“快一点。”黑灯瞎火的环境令谢千乘看不清楚眼前车夫的表演,他直接用严厉的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车夫应该是听懂了不满,在沉默下车子很快的动了起来,这一动就便没有停下来,车夫拉着马车在燕京的街道上穿行着,等到达燕京楼时,天已经亮了。
把车夫的一个银圆给他之后,谢千乘静静的站在街边打量着眼前这栋燕京楼,此时的世界最高楼。
红墙白瓦的燕京楼带着一股皇家的气派,这里也的确实燕国皇室的产业。燕国的李里女王为了将南边唐朝王室兴建的文成楼比下去建造了此楼,她想借此向南边示威。很可惜这是一次完全失败的行动,在大部分中国人眼里世界最高楼是在燕国没错,但他们还认为燕国只是唐王朝中的一个独立性较强的附属国,于是一切的荣耀最终还是归属于大唐。
再次哼起那个简单的旋律,他走进了燕京楼。
他走向前台对服务员说道:“帮我查一下,林孝悌先生住在那一个房间。”
“好的。”服务员翻动着登记册,翻动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那个名字。“林孝悌先生在丁字四十一号房。”
“谢谢。”
甲、乙、丙、丁,丁代表着四楼。谢千乘很快的上到了四楼,他走到丁字四十一号房面前,轻轻的叩动着木门说道:“你好,林孝悌先生在吗,我是谢千乘。”
木门很快就被一个壮汉打开了,可是林孝悌没有这么壮,这个人不是林孝悌。
正当谢千乘准备拔出公文包里的手枪质问他真正的林孝悌在哪里时。那个壮汉飞快的把一张纸条塞给他然后大声喊道:“我都跟楼下的服务员说了多少次了,他们登记错名字了。”
说完壮汉狠狠的把木门关上,门关上而扇动的风吹醒了搞不清楚状态的谢千乘,他展开了手上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两个数字,二十二。
谢千乘立刻转过身敲响了二十二号房的门,这次他一句话都没说,但门也很快的被打开了,打开门的这个人笑着对他说道:“谢千乘,你来的可真够晚。”
“知命老哥我们好久不见啊。”谢千乘见到是他后直接抱了上去。
打开门的这个人也不是林孝悌,但谢千乘认识他,因为他是谢千乘进入组织的介绍人,他今天应该叫何知命。
“千乘老弟知道今天是因何事让委员长把我们唤过来吗?”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人进来门关好,何知命把他领到了餐桌前。餐桌边已经坐着两个人,主座上坐着的正是海外军组织的委员长林孝悌。
海外军这组织的成员十分之复杂,上到内阁部府之内的高官,下到街边的贩夫走卒都有。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以激进的手段使现在的大唐皇帝下台或死亡进而迫使政府改变现在懦弱的海外殖民政策。这个组织几年内的几次刺杀都处于几乎成功的边缘,由此他们声名大盛。但同样是这些几乎成功的行动令内卫部队以及公安机关们警觉起来,在他们的着力打击下,海外军组织主导的刺杀行动进入了低潮期。
但他们上个月的一次行动再次到达了成功的边缘,这启发了谢千乘,他直接递条子给委员长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委员长同意了他的想法,这就是这次会面的主要原因。
两人坐好在凳子上后。林孝悌主动的开了口,他笑着说道:“你是第一次见到大锤吧,刚才大锤没吓到你吧?”
谢千乘先是点了点头,再忽然抬起头猛烈的摇了两下。
看着谢千乘的表演,林孝悌笑得弧度更大了,他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带着他吗?因为我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我需要他争取一点时间好让我自杀。”
委员长的开起玩笑时一向如此,他没有感到奇怪,令他奇怪的桌上的另一个人,那个他不认识的人,他不知道名字的人。
那个人注意到他的奇怪,他回应着谢千乘的目光说道:“我叫无名,你只用知道这两个字就行了。开始说正事吧。”
“正事得我来先说。”委员长已经恢复正常了,他目光在眼前的三人之间扫了几下继续说道:“十七人执行委员会中出了叛徒,大家都想到了吧。”
眼前的三人有两个是执行委员会中的委员,剩下一个谢千乘则是委员长的直接下属,他们都点了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三年过来,我们这个组织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虽然由着他变大让我们取得了很多很大的成绩,但不可否认,这让组织混进了十分之多的内奸。”
“而且随着变大,我们组织的控制力稍有下降,这也是无可辩驳的。就像上个月的那次刺杀,十七人委员会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那次刺杀。”
“不过那次刺杀启发了谢千乘同志,他提出了一种方案,在我看来现在只有那个方案能起作用。”
桌上另外的两个人迅速的抬头来看向谢千乘,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享受一会儿安静,谢千乘开口说起他的计划。
“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之糟糕,我们组织内任何一个可以可能杀死那个人的同志都被走狗们严密的盯死着,如果他们在国内一露面可以想象,不经靖安司们会把他们当成小白兔一样围猎,还会被组织内的叛徒和内奸告密。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外人。”
认真的聆听的二人开始是一脸的迷惑,慢慢的也领悟过来。
“你是对的。”无名说道,他示意谢千乘继续说下去。
“我们需要一个外人,一个不属于海外军组织和其他准备刺杀那个皇帝的组织的人。帝国的警察没都不认识他,他没有上过大陆上任何一个王朝的黑名单。在他们的认识中压根就不存在这么一号人。他把那个狗皇帝杀了之后就可以离开了。他的能力都不必要很强,只要他能轻松的出没在帝国境内就可以了。”
“我们需要一个杀手,一个替钱卖命的职业杀手。”林孝悌总结着
按照描述,二人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也符合这个条件。”无名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孝悌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同志了,我们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了。”
“我同意。”何知命插嘴说道。“我们的血不能再流了。”
“很好,千乘把名单拿出来吧。”
谢千乘笑着从公文包的牛皮文件档里拿出三份材料,将三份分给三个人,他一边分眼前的林孝悌一边说道:“这是我让他找的三个备选人物,不过我现在仍要重点说明一件事情。”
“这件事执行到最后仍将知道的只有我们四人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不是说委员会里其他人都是叛徒和内奸,只是现在来看这种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人多嘴杂。”
“你们三个人都是和那个狗家伙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所以我信任你们。而且这个计划也需要你们知道。谢千乘是这个计划的提出着自然不用说。何知命,这个计划需要一大笔钱所以需要你跑几趟腿。无名,那个杀手或多或少仍需要一点帮助,你是我们唯一张敌人不了解的王牌了,所以你可能要协助他。”
“总之,我们四个人组成一个独立的委员会,甩开十七人执行委员会,来负责整个计划的策划和执行以及经费。”
何知命沉思了一下,但他最终抬头说道:“避开另外两名财务执委搞来一大笔钱有点困难,但没有问题。”
“那就开始讨论细节吧。”
三人拿起材料开始阅读起来,材料中的三个人物分别被按国籍简称为朝鲜人、泰国人和日本人。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的争论中,他们判断出他们应选择的目标的。与选中的目标短暂的接触后,那个杀手也同意了加入这个计划。四人委员会给这个杀手赋予了一种动物做代号:豺狼。
五个月后,四人委员会收到了豺狼给出的第一条信息:豺狼的日子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