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吴邪他妈正在炒菜，锅铲叮咣响。
“去，把你小哥叫过来，等会开饭。”吴妈妈说。
“顺便把小羽也叫上来吧，我看他家车不在，他家大人应该没回来”
“小羽不在家。”吴邪踩着拖鞋出门，上对门敲门。
门开了条缝。
吴邪:“……？”
“你等会，我梳头……”
“梳什么梳你光头啥样我都见过这会儿开始矫情了。”吴邪握着门把手一拽——
卧槽，张起灵，你不是刚起来吧？这屋里乱的……
张起灵面色微红:“我等下收拾……”
“拉倒吧你，明天我帮你。先过来吃饭，我娘下厨哦。”
张起灵被吴邪拽着走了，还光着脚。
饭桌上，吴家爹妈围着张起灵问个不亦乐乎，什么校长男的女的啦，学生会有没有黑幕啦，班里人际关系啦……吴邪觉着，要是全天下警察都失业了，家里这俩绝对能改行当八卦小报记者。
“有没有女生追你呀？”吴妈妈笑眯眯道。
“不知道……”
要是把你底细扒个干净，全世界也没有哪个女的贱到来追你了。吴邪腹诽道。那些现在追他的都是无知少女啊无知少女。我靠，就他这样的，居然被不少女生叫王子，我呸，外面一副高冷学霸样，回到家就四脚朝天五谷不分，要不是这些年老子我劳苦功高，你能出来见人嘛？
“那男生呢男生呢？”
眼瞅着这话题朝着诡异的方向拐过去了，吴邪连忙夹起一块排骨，“来老张吃这排骨……”
吴妈妈一筷子拍过去，“没大没小！什么老张，大你三岁就成老张了？好好叫人家起灵哥哥！”
……起灵哥哥。
起灵哥哥！
卧槽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啥啊不行了受不了了好想拍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哥。”吴邪别别扭扭。
“多说俩字能累死你！给妈夹块排骨！”
吴邪狗腿地赶紧给老妈夹。
吴妈妈又叨咕一阵，“看咱家小邪，也是收不到情书。”
吴邪:“……”
妈你不要逼我早恋！看老子分分钟领小姑娘回家给你看！
吴妈妈继续，“要是你俩将来都打光棍没人要，我做主！把你俩送荷兰去！”
吴邪:“……妈，送荷兰干啥。”
“结婚呀！”
吴邪噗地把啤酒喷了一地。
“擦干净！”另外仨人齐齐吼道。
吴邪用脚推个抹布，左蹭又踩擦干净了，坐下。
“咋样？不嫌弃小邪吧？”吴妈妈看向张起灵，“这孩子脾气不好还爱打人学习也不怎么地……”
吴一穷干咳两声。
张起灵状似腼腆一笑，“怕小邪嫌弃我。”
卧槽！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吴邪悲愤地开始狂吃。减重？那是什么玩意？去他妈的。
吴妈妈貌似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哎，你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正好，女大三抱金砖……”
张起灵又笑笑。
吴邪只觉脚被人踢了一下，然后左脚的拖鞋飞了出去，之后他的左脚被夹在了两腿之间。
吴邪:“……”
卧槽！我妈刚说你是女孩子啊！怎么变成西门起灵了！
曾经，吴邪的愿望是，如果将来自己和张起灵的孩子都是男的，那就让他们搞基，如果都是女的，那就让她们搞百合，如果一男一女……那就让他们当兄妹吧……
现在他只有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饭。
“别不信，咱两家还割过亲家呢，我怀你那时候一见到起灵你就用踢的跟他打招呼……”
……那一定是因为同性相斥啊老妈！我嫉妒他长得帅所以想揍他行不！
吴邪无语凝噎，只有猛扒饭。
吃完饭回屋，吴邪那屋的地热管不知怎么堵了，整间屋冷嗖嗖。无奈俩人只好卷着铺盖去书房睡。老张家太乱，所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书房是日式房间，空地不大，只够勉强挤下两个人。吴邪嫌挤，收拾了一下准备上壁橱里猫着。
反正壁橱里有盏小灯，也不黑，不至于撞着。
张起灵看他一眼，“你进去躺一会儿壁橱就塌了，还是我去吧。”
吴邪:“……”
妈的我不就比你沉了二十斤吗！你是在嘲讽我吧？是在嘲讽我吧！
吴邪捂着被伤到的玻璃心从壁橱里滚了出来。
关灯睡觉。
大概快到十一点，吴邪还没睡着。
这时壁橱的灯亮了。
“吴邪？”
“……”
“你睡了吗？”
“……”吴邪没吱声，专心地盯着张起灵的剪影看。
只见张起灵坐起来，把挂在壁橱里的香袋拿下来打开，一只手从中捏了什么东西出来，另一只手扶上壁橱门。
吴邪赶紧闭上眼睛。
壁橱门被拉开了。
一些粉末被撒下来了，然后被吴邪吸进了鼻子里，有些呛人地香，吴邪顿时泪流满面，连打了三个喷嚏。
“冷？我下去睡。”张起灵说。
吴邪:“……”
妈蛋！你以为你是《武将观察日记》里的吕布啊！你是不是还在感谢母鸡大大的技术支持啊混蛋！
你怎么不叫我上去睡！
吴邪没戳穿他，心说不就是挤一被窝，能怎么的？又不是外人。他要是敢学吕布接下来的动作看老子干不死他，反正老子屌比他大，看谁吃亏。
他就“嗯”了一声。张起灵拱进被窝，然后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吴邪缩了缩。书房是北屋，多少也有些凉。本来想着怕在客厅打地铺太热，这会儿他倒后悔了。
张起灵的身子很热，他又不想直接贴上去。
白天的事情还盘踞在心头，老大一块阴影挥之不去。
倒是张起灵先问了。
“齐羽怎么了？”
吴邪有些绷不住了，说话也带了鼻音。
“住院了呗。”
张起灵没再问下去，他伸出胳膊环住吴邪，“不冷了吧。”
“冷。”吴邪违心道，“就这么抱着睡吧。”
“好。”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他的后背就贴在了张起灵胸前。
“像抱着冰块，真凉。”
“那就别抱。”吴邪不耐烦道。
“把你捂化了就不凉了。”
“卧槽你丫能不能不这么恶心？”
“过两天你们就放假了吧。”
吴邪只觉头疼牙疼肚子疼，“嗯嗯对啊好了快睡吧。”
“王盟今年过年来么？”
“他去大花家。”
“哦。……齐……”
“张起灵，你瓶盖拧不上了是吧？”
“……”
张起灵默默闭嘴，盯着吴邪的后脑勺看。
***
农历二十九那天，王盟去了解雨臣家。王盟爹妈跟张起灵爹妈算同行，不过没有那么忙。
忙完这忙完那，解雨臣就趴在沙发上拒绝移动了。等下午东西也买好了，叫了吴邪和张起灵在花园小聚一下。
吴邪觉得，王盟就像最游记里的八戒，特有家长范，老照顾别人，任君揉搓，偶尔黑化。大花就是悟净，一副花花公子的样，然后是奴役王盟的人之一。
等吴邪发表完看法，解雨臣来了一句：“那你和老张一个是三藏一个是悟空，互为三藏互为悟空。”
“什么意思？”张起灵看他一眼。
王盟秒懂，笑的高深莫测，“张小哥你自己理解吧。”
“也是家长和小孩的感觉？”吴邪囧了一下。
“那是金蝉和悟空，我说三藏。”解雨臣呵呵一笑，“慢慢理解，总有一天你们能明白。”
吴邪：“……”
几个人又扯皮了一会儿，吴邪道：“明天三十，上午去看看齐羽吧，我开车。”
“老大你会开？”王盟喷果汁。
“无照老手。”解雨臣拐了王盟一下。
“我开。”张起灵看吴邪一眼。
“喂！”
“你明显未满十八，老张的意思是他长得着急一看就满十八了。”解雨臣道。
“他十五岁的时候就长这样，再说他早满十八了。”
“那不就是长得着急么。”
张起灵：“……”
次日张起灵被吴邪放倒捆在副驾驶上，吴邪开车，吴爹爹的车。
“我练的时候是用我家那个破金杯练的，结果练成了那车也报废了。”等红灯的时候吴邪来了一句。
“啊，的亏你没拿这车练，要不你就报废了。”王盟欠欠地加上一句。
吴邪往后瞄了一眼，王盟搜地把自己瞬移到解雨臣身后。
惹不起啊QAQ
齐羽住院在区医院，一间四人病房却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
“你爸妈呢？”吴邪皱着眉，把过年礼放在窗台上。
齐羽冲他们笑笑，“他们回家拿东西了，顺便收拾收拾家，晚上过来。”
几个人随便说了些话，胡侃一通给齐羽讲他住院之后学校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等到要走时，齐羽叫住了吴邪。
“你们先走吧，小邪你陪我到医院后山走走。”
后山没什么雪，地上久积的落叶有的站在地上腐烂着，有的却是蓬松地堆着。两个人踩着覆盖着落叶的台阶往上走，台阶两侧都长满了光秃秃的树木，衬着微微有些灰白的天空。这里有些背阴，灰黑色的石板台阶上结着浓霜，当然霜是不滑的，但是吴邪仍神经质地走得很慢。
齐羽哭笑不得地站在前面，他想了想，说，“我累了，坐一会儿，你别着急慢慢走。”
吴邪:“……”
吴邪上来之后就跟齐羽一块坐着发呆。
齐羽往吴邪身边蹭了蹭，“小邪，往想跟我对象分手。”
“小羽，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对人家认真过？”
齐羽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是为了她好，万一我死在她眼前了她多难过？得不得记我一辈子？我要是甩了她她顶多记恨我一年。”
吴邪：“……”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你，我也知道你想分手是真的，但是你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要和人家姑娘分手吗？
齐羽站起身，往上走了一段，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吴邪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不想，不想听见这么残忍的事情，但是尽管如此，吴邪还是忍不住去看，纯属找虐一般。
齐羽拨通了号码。，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书上残叶晃动的声音里。被凛冽的寒风吹起的枯叶几乎完全遮蔽了吴邪的视线，吴邪透过枯叶与枯叶间的罅隙却看不见齐羽的脸。那些声音仿佛是什么征兆，却又那么平均寻常。枯叶不甘般地飞扬满天，像虚张声势的劫。
吴邪看不到齐羽，他不知道他是否在流泪。
也看不见齐羽脸上的微笑。
吴邪听见两个人在吵，好大声。
齐羽挂了电话，望着树枝上休息的麻雀。
哈，终于不用那么累了。
其实根本不可能让吴邪因为自己谈对象而难受吧……
其实吴邪就是把自己当哥们吧……
可是吴邪那么宠自己。
齐羽保持着拿着电话的姿势，给张起灵打了个电话。
“……齐羽。”
“你还在吗？”
张起灵微怔，“我在医院门口。”
齐羽眼神微黯，“嗯。等会小邪出去，你们一起回去。”
“知道了。”
齐羽挂了电话，冲吴邪挥挥手，“小邪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回病房就行了！”
吴邪本来不放心，但是齐羽一再坚持，只好走了，并交代他十分钟之内必须回去。
齐羽敷衍着点点头，看吴邪下山，看他的背影渐渐变小，看吴邪好像很惊讶地遇到张起灵。
他看着张起灵带着吴邪回去了。
真好，小邪。
你有一个可以这样爱你的人。
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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