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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杂种 纯种 犟种 21 群殴(下)


“嘿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愣是充当好人呢!”胡桂花冷笑。r

“白香衣,抓紧还俺宅子钱,要不俺跟你没完!”孔树林家的张牙舞爪,看样子只要白香衣说一个不字,就要上前撕扯白香衣。r

“你们有完没完?”人群里传来一声怒吼,春生扒拉开挡在前面的人,走了出来。“人家白老师说得很明白了,你们还这样胡搅蛮缠,就不知道害臊吗?”r

胡桂花撒泼说:“你算哪门子好汉?也不看看这里说话的人是谁,轮得着你说话吗?”r

春生大义凛然:“俺管你是谁?俺就管不讲理的!”r

胡桂花就阴阴地笑:“大侄子,你还是操操自己的心吧,早给俺娶个侄媳妇。”r

春生怒目而视,“你……”r

“你什么你?你还想打你婶子不成?”胡桂花倚老卖老。r

春生早就怒火中烧,经她这一激,怒吼一声:“今天就要打你了。”一步步逼了过去。r

胡桂花心里害怕,却硬是梗着脖子迎上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有种,就打老娘!啥玩意啊,破光棍子,是哪个的裤腰带没扎紧,跑出你来了!”r

眼看春生和胡桂花就凑到一块了,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撞到春生身上,却是宝橱家小三。他嘴里骂:“奶奶的,破光棍欺负到俺家头上了。”r

春生嘴皮子上的工夫有限,便用拳头说话。打胡桂花他是真顾忌,打小三却是真不客气,一拳捣在了小三的鼻梁上,小三的鼻筒里立时钻出了两条红色的蚯蚓,弯弯曲曲往下爬。人们一声惊呼,哗啦啦散开,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见了血,两个人都红了眼,拳来脚往,打在了一处,明显的小三单薄些,吃了亏。宝橱家老二,看见兄弟吃了亏,冲上去助拳,三个人打着打着就进了白香衣的菜园子,滚到了一处。可惜了那些长势喜人的白菜,被践踏得一塌糊涂。r

三个女人忘了斗嘴,都被这场撕打吸引了注意力。白香衣紧跟在战团外围,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是没有人听她的。r

玉翠听到信有些晚了,她带着春宝和春来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见宝橱家的两个儿子打春生一个,就厉声吆喝一声:“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孩们们摸家伙,打这起下三滥的!”她这一吆喝不要紧,不但她的两个儿子加入了战团,一些和她家血缘近的晚辈们,也纷纷摩拳擦掌,冲上去助拳。一些和宝橱家近的,也跃跃欲试,但是白香衣作为孔宝柜的遗孀,他们和她的亲缘关系也远不到哪里去,顾忌白香衣的情面,拿不定主意动不动手。r

胡桂花眼看自己的儿子们被一群人围着打,吃了大亏,冲着犹豫不决的人们嘶叫:“咱们家的人还没有死绝吧,由着人家欺负!”r

她这一喊,提醒了那些观望中的人们,现在针对的是春生家的人,并不是白香衣,哄叫着加入了战团,扭转了一边倒的局面,打了个旗鼓相当。玉翠在人群中看到了胡桂花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不由地生气,悄悄绕到胡桂花的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没头没脸的就给了她几巴掌,嘴里骂:“打你个黑心烂肠子的畜类!”r

胡桂花杀猪似的嚎叫,跳跶着反击,因为个子瘦小,给玉翠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却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玉翠的巴掌。本来袖手旁观的女人们从她们的身上受到了启发,也都挽袖子撸胳膊,上阵助战。r

白香衣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一个皆大欢喜的举动,会造成这么个不可收拾的局面。任她喊破了嗓子,声音却沉入纷乱嘈杂中,没一点效果。茫然中她抬头瞥见,一轮血一样的夕阳正在西沉。r

平空里,忽然一声霹雳般的响声,震得人们的耳膜嗡嗡作响,大伙不约而同住了手。r

孔怀玉放下枪管里冒着青烟的土枪,咒骂道:“奶奶的,吃饱了撑的,谁敢再动,我就给他一家伙,让他知道锅是不是铁打的!”r

刚才孔怀玉就来过,处理这种事情他有经验,一看混乱的局面,就知道凭嗓子喊不起作用,就回家拖来了土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r

孔怀玉的出现,让斗志昂扬的人们噤若寒蝉,都哑巴了,他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威严地说:“都他娘的给我滚回去,谁敢磨蹭,我让他吃枪药!”r

人们开始陆续离开学校。胡桂花被玉翠薅下了几缕头发,头皮火辣辣的疼,她委屈地走到孔怀玉面前,哭啼啼地讨要公道:“书记,您可得替俺做主,平白受人家的欺负!”r

“活该!搅屎棍子!”孔怀玉骂道:“你也给我滚!你和树林家整得那点子破事,我明白得很,只是懒得理你们,不想你们蹬鼻子上脸,越闹越不像话!”r

胡桂花碰了一鼻子灰,眼神哀怨得像挨了一闷棍的狗,垂头丧气地溜走了。r

白香衣对孔怀玉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书记,快请屋里坐。”r

孔怀玉微笑着说:“不了,剩下这烂摊子,你还得收拾。白老师,尽管放心,我会稳妥处理这档子事的。”r

孔怀玉走后,白香衣左右看看,玉翠母子几个的脸上都挂了彩。她离春生近些,看见春生满脸血污,掏出手帕,爱惜地给他擦,春生忙躲开了。白香衣没想别的,她对春生的爱惜是出于长辈关心晚辈的自然流露,春生的拒绝,让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r

玉翠的脸上被胡桂花挠了几道血口子,却赶着问白香衣:“白老师,他们没伤着你哪儿吧?”r

白香衣心里感动,眼里含了泪,由衷地说:“嫂子,我没事,都是我拖累了你们。”r

“净说废话!”玉翠走到春生跟前,点着头笑着说:“老二,有种!这才像俺跟你爹的种!”r

春生没被娘训斥,反而得到了褒奖,憨憨地笑了笑。r

送走了玉翠一家,白香衣回到屋里,发现春晖瑟缩在炕的一个角落里,张大着惊恐的眼睛,腮上挂的泪珠儿在暮光中闪闪发亮。白香衣忽然气馁,春晖也有十四五岁了,还是懦弱得像个小姑娘,都说养儿防老,儿子倒是养了,却恐怕指望不上他能为妈撑起一片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