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鬼啊!”他被她吓得直跳,连扇子都差点给扔了,“我说小雪妹妹,你这样神出鬼没的是不对的,还好你家蔺晨哥哥不是一般人,这又是大白天,这要是晚上,还不得被吓出病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那日苏哲看着他们俩道:“其实你们两个挺配的,考虑一下?”
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的人突然脸红,“喂喂喂……梅良心,你改名梅婆了吗?你这个小表妹经常说话噎人的你知不知道?而且本少阁主原本就是寻她到江左给你治病的,结果她二话不说就把本少阁主迷昏了,不然你的病早好了……”
在她为苏哲行针时,他捏着的银针忽然掉了,她瞟了他一眼,他赶紧将银针捡起来放药水里,随后为她擦汗,为她倒茶……她被刺杀之时,他突然出现帮忙并送她回府……
“到底是缘浅,”萧景宁一声叹息,看着在火光中眼神逐渐涣散却依然笑着的人,“……真傻。”
一滴泪滴滴落,却在半空便失去了影踪,于此同时,火中的林夙眼角亦是两行珠泪,很快被火光淹没。萧景宁静静的看着火焰将沈羡和林夙连同祭台一起烧成了灰,待火熄尽后,一阵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灰,洒落在山上各处,甚至更远的地方,在地上灰烬被吹净后,萧景宁亦化作几缕青烟随风散去,这山上的花在风中更显娇艳。
在蔺晨与晏大夫进宫之时,几缕青烟相聚成型,渐渐清晰,萧景宁的身形显了出来,闭上的双眸缓缓睁开,眼里还有些懵,“这里又是哪里……我不是在山顶吗?”
“沈羡?”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即萧景宁看到旁边的林殊霓凰以及晏大夫,“蔺晨?”
“回来了啊……”将几人焦急的神情看在眼中,萧景宁有些疑惑,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方想开口问,蔺晨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他毫无阻碍的从她身上穿了过去,他们……看不见她。萧景宁将手放在眼前细观,眼前有些虚幻,也对,她已经是孤魂野鬼了,他们如何看得见。摇摇头,萧景宁这才看向四处,这才看清这里是迎凤楼,那蔺晨和晏大夫怎会入宫呢?她跟着飘了进去,而后便看到了焦急在那里的梁帝、萧景禹等一众亲人,再飘进里间,便见到静贵妃、晏大夫以及一众太医候在一旁等待蔺晨的诊断,而床上的人,便是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目不暇接,她都看在眼里,蔺晨做主将短刀拔了出来,他用刀割了自己的手以身试毒；他口述中毒的感觉,结合脉搏面色等等让晏大夫记录；他不停的试着各种药,第十四日时,他握着她的手,问她们是不是很有缘分,中同一种毒,在同一天死去,再一同美下去；他觉得不能活开始交代后事,不忘她的嘱托,将为林殊施针的事交给晏大夫；他忽然灵光一闪,让飞流将她留下的药箱带进宫,以给林殊诊治的法子解了沉痼之毒。
或许是那祭台的缘故,萧景宁回来后只能跟在蔺晨身边,离得不能太远,所以在蔺晨被移到苏宅后她也跟着去了,她经常坐在蔺晨的床边定定的看着他,在他几日还未醒时还想要动手为他切脉,结果自然是她的手直接穿过了蔺晨的手臂落到床单上,萧景宁一愣,这才想起她还是只鬼,而后她摇摇头,轻声道:“真傻。”也不知说的是他还是她。
回苏宅的第七日,蔺晨醒了过来,林殊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还未等他说话,蔺晨便一把抓住他,“长苏,雪女怎么样了?”
林殊道:“你都醒了,想必她也快了。”
站在旁边的萧景宁摇摇头,她的鬼魂还在这里呢,也不知有没有再回到身体的机会,只怕他们都要失望了。蔺晨算是江湖中人,没有宫里来召便不能随意入宫,即便是林殊恢复了身份,也是不好常入后宫的,更别提带外男了,倒是萧景禹和霓凰郡主常常入宫探望萧景宁。蔺晨每日都去踩穆王府的房顶找霓凰郡主询问萧景宁的情况,可一日日过去,萧景宁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整个金陵的天空好似都变得阴沉了,蔺晨由初见的嬉皮笑脸变成了现在这个皱眉沉默的样子,点点变化都落进了她的眼里,萧景宁有时会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的眉,自然……是不成的。
这日林殊回来准备出征事宜,蔺晨突然收起了先前低落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将萧景宁留给他的药箱打开,数着还剩下的几个装有冰续草药水的瓷瓶,良久他道:“也不知这药水能不能撑到你醒过来……小雪妹妹……景宁……琅琊阁现在在寻冰续草,闻着这药水,我都无法分辨出你是怎么熬制的,要是用完了你还不醒,那长苏的针灸只有断了啊……”
那一日,蔺晨与林殊在院中谈话,林殊看了看听了他说的话后一言不发的蔺晨,道:“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阻止你?你做好了的决定,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了?”蔺晨瞥他一眼道,“依我看来你就该在金陵好好养身体,但既然连雪女都这么说,那必然有她的道理。”
“蔺晨,”林殊看着蔺晨良久,“你是何时欢上景宁的?”
“我也不知道……”蔺晨眼前迷蒙,忆着与雪女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大概……是前世的缘分吧……”
“前世的缘分……”萧景宁摇摇头,一声细细的叹息,“倒也说不清楚……”
林殊道:“你想好了,贵妃娘娘说,即便景宁醒来,恐怕也是子嗣艰难,你能否接受?”
“我才不要臭小子来打扰我和她呢……”蔺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的盯着林殊的脸,“是不是……她醒了?”
“还没,”林殊摇摇头,“贵妃娘娘说她是以前太累,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调养。”
蔺晨忽然向外走去,林殊连忙叫住他,“你去哪里?”
“外头的募兵处大概还没关吧,我去报名,”蔺晨只是略停了停脚步,头也不回地道,“曾经我们都以为让你活下去太艰难,是以答应过要陪你到最后,现在……你也不需我陪了,但我接过了雪女的药箱,身负为你针灸的重任,她说过,你的针灸三月一次,绝不能断,我是不会失信的。等有了军职,请梅……咳咳……林大人召我去当个亲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