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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蓝桉跑过少年时 1(10)


  Memory 26:过了十二点的灰姑娘

  事实上,我从没认真地看过梁子静,也许是因为她太普通,尤其和谢欣语比起来,她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她只有在弹琴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一点儿清越的灵性。所以,谢欣语第一次和我说起她的时候,我直觉反应,是谢欣语小题大做了。因为我想不出梁子静身上,有什么可以超越谢欣语。

  我在人群里,挤到谢欣语身边。她的目光寸步不离地缠绕在唐叶繁身上。这一次,我才多少明白谢欣语对唐叶繁的怀疑。那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唐叶繁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舞台上的梁子静,沉稳安静中,却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雀跃。

  忽然,唐叶繁走到舞台的另一边,拿起管弦乐队的小提琴,以一脉清亮音色,插进古典温婉的古筝中。

  梁子静侧过头,露出满面的惊喜。她大概不会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唐叶繁,于是音乐转瞬灵动起来了,小提琴与古筝呼应着,像羽化成蝶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我从没听过唐叶繁的小提琴有这样轻巧的灵性,完全没有了从前如锯木头般的生涩。

  站在台下的谢欣语,黯然地望着舞台上的两个人,说:“小一,我是不是该学一门乐器了?”

  我愤愤不平地说:“她也就是会弹古筝而已!其他的,比起你,差远了。”

  谢欣语没等表演结束,就早早地走了。我陪着她一起离开了会场,她无比安静地回了房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欣语,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说:“小一,唐叶繁要是来了,你帮我挡住他。”

  “这事逃避不是办法,你要和他说清楚。”

  “我不是逃避,只是现在不想看见他。”

  说话间,唐叶繁就找来了。我把他挡在门外,说:“你来干吗?二重奏演完了?”

  “我来找欣语,小一,你让开。”

  “你想看就看啊?现在没人想看到你。你刚才太过分了,有想过欣语的感受吗?”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情不自禁。”

  不知什么时候,谢欣语走了出来,她站在我身后说:“唐叶繁,明天再见吧,给我一点儿时间。其实……情不自禁才可怕。”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唐叶繁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接着,露出了身后排队的卓涛。他愁眉苦脸地说:“你今天答应蓝桉跳舞,也是情不自禁吗?”

  我连忙否认:“不是,你别胡思乱想。那只是我们小时候的一个约定,穿蓝裙子,和他跳一支舞。”

  “真的吗?”

  “当然了。他还说我穿这身,其实不好看。”

  “啊?他也太没眼光了吧。我觉得很漂亮。”

  “呵呵,还是你好。对了,你问这些干吗?吃醋了?”我明知故问地说。

  “没有。”卓涛装起一脸的大度,“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卓涛终于乐颠颠地走了。

  我关起门,爬回到床上,默默陪着谢欣语。

  她从冰箱里拿了小瓶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却被辛辣的酒液呛得一阵猛咳。

  我拿过她手里的几乎空掉的酒瓶,说:“欣语,不要折磨自己啊。”

  她却把头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地抖。

  她也许、大概、可能是哭了吧。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难过了。肯定是梁子静自己喜欢唐叶繁,我哥没这么负心。”

  谢欣语爬起来,眼睛带着哭过的红。她说:“小一,你信吗,其实我不恨梁子静。这不是她的错,她很好。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女生可以爱得很幸福,一种像你,有一个永远不变心的男朋友;一种像小缇,不在乎爱的是什么人,只在乎自己爱得毫无保留;最后一种就是爱得很傻,即便被骗,也永远相信自己的男朋友。可惜我哪个也不是。我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爱得比较傻一点儿,爱得不在乎一点儿,可我做不到。我每次看着唐叶繁,就会感觉他一点点离开我的脚步。有时只是一个表情,就可以泄露他的内心。他开始厌烦我了,开始讨厌我。我好无力。他就像一只要飞走的风筝,我怎么也拉不住。”

  谢欣语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那样聪明,聪明得知道我要说的每一句话。可是聪明的女孩子,总是爱得很辛苦。男生在她们眼里,几乎是透明的。所有异动她们都会察觉。两个人大概谁都受不了。

  那天谢欣语一直和我絮絮地说着,直至沉沉地睡去。而洛小缇又醉醺醺地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顿狂吐。我过去扶她,她却用力拉着我坐在地上说:“告诉我。”

  “什么?”

  “告诉我蓝桉为什么要请你跳舞,告诉我你和他说什么了,他会笑得那么开心。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没什么了,都是些小时候的玩笑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和他有过那么多的记忆?这不公平,比赛还没有开始,你就比我多跑了一圈!我觉得我要输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有卓涛了,我又不喜欢他。”

  “撒谎!”洛小缇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我,“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想骗过自己真的好难。看着你和蓝桉开心地跳舞,我的心好疼。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揪住,因为太过用力,而疼得要滴下血来。小一,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改!”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小缇,别哭了。我和蓝桉有的,也只是小时候的记忆。现在的他,我根本不懂,也不明白。他背着一身的秘密让人捉摸不透。其实他那样古怪的人,不喜欢你是不会同意你做他女朋友的。”

  洛小缇却拼命摇着头,说:“你不懂的,你什么也不明白。”

  “是,我是不懂你们,但我懂我自己。我越了解他的过去,越不会和他在一起。”

  “真的吗?”洛小缇迷迷糊糊地问我,“那他邀你跳舞的时候,你为什么脸红呢?”

  我拉她起来说:“他邀请我的时候,我是脸红了。可他那么帅,有几个女孩儿面对他会拒绝,会不脸红呢?”

  洛小缇终于破涕为笑了,她说:“你说得也对啊。我这么好,都没办法拒绝他。”

  我扶着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屋,她一下摔在谢欣语身边就睡着了。她们两个的眉头都轻轻地锁着,大概各自的烦恼,都侵袭进了梦里。

  我去了浴室,放满一池热水。

  水汽氤氲的镜子里,映着盛装的自己。

  那是我吗?

  蓝裙子,蓝舞鞋,依然孩子气的眼睛,藏着悄然成长的光芒。

  尽管我就这样仓促繁乱地度过了人生里的第一场舞会,但那些怦然心动的片段,永远地刻进我的记忆。

  是他吧?

  牵着我的手,踏进舞池。世界都变得无声而不真实,只有我轰然作响的心跳,真切地响在耳边。

  其实,我很怕这种感觉。我有自己的男朋友,而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我不应该和他产生任何“怦然”与“震撼”,可是这种感觉,偏偏不受控地在我心里发酵蔓延。

  浴缸里的水已经满溢。

  我拆散头发,脱去裙子,然后把身体完全浸泡进水里,那些漂亮的妆容,也跟着浮散开了。我就像是过了十二点的灰姑娘,一个人在盛大的舞会之后,悄然变回了平凡的自己。

  Memory 27:夜晚的卓尔亚湖

  我发现美女具备的首要素质,就是失忆。

  第二天,我还赖在被子里,洛小缇和谢欣语就已经起来了。酒醒后的她们,没人再提昨天晚上哭惨的事情。她们俩就像记忆重组了一样,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一个炙热如火地爱着蓝桉,一个温柔如水地爱着唐叶繁。

  洛小缇拍着我的被子说:“快点儿醒醒,一会儿我们去卓尔亚湖野营。”

  “好。”我懒洋洋地翻了身,没想到竟看见卓涛的脸。他侧躺在床上,拄着头看我。

  我吓得“啊”地尖叫了一声,藏进被子说:“你怎么来了,出去!”

  “不用藏了,他已经看好久了。”洛小缇用嗲嗲的声音说,“他还说你睡着的样子,好——美——啊——”说完,她和谢欣语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我简直要被卓涛活活气死。

  那天我们一下楼,就在大堂里看见了唐叶繁。他多半一夜没睡,顶着两只乌黑的大眼圈,一见到谢欣语,就走到她面前说:“欣语,你听我解释,梁子静只是来打工的,我根本……”

  谢欣语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是我太小气,别放在心上。”

  唐叶繁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他大概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谢罪书,突然遭遇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喂,人家原谅你了,你愣着干什么啊?”

  唐叶繁这才大梦初醒似的问:“你不生我气了?”

  谢欣语微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我悄悄挤了挤眼睛。显然,她是准备学习做第三类幸福的女生,傻傻喜欢,不去怀疑,不去质问。也许就像她说的,聪明只会加速唐叶繁的厌烦与远离。

  卓尔亚湖离安澜酒店并不远,步行也就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们一行人玩玩闹闹地走了近一个小时。

  那片湖水保护得十分好,烟波浩渺的湖面,宁静、蔚蓝,时而有白色的水鸟划过,点开一圈圈的波纹。

  可以扎帐篷的营区,在一片橡树林里,岸边还有一座伸进湖水的木制栈桥。

  唐叶繁带着谢欣语和洛小缇去租帐篷。我和卓涛负责把带来的食物饮料,搬出来。卓涛说:“老婆,你真没喜欢过蓝桉是吗?”

  我说:“你怎么总提蓝桉啊,我看是你偷偷喜欢人家。”

  “去死。”卓涛在我头上弹了个栗暴。

  “好痛!”

  我拿起一瓶矿泉水砸过去,卓涛笑着躲开了。他说:“我关心他,还不是因为你。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拜托,把人家蓝桉当成假想敌,层次有点儿高了吧。”

  “你以为我想啊,可是谁让他总来骚扰你。”卓涛搂住我,“其实我知道我比不过他,没他帅,也没他有钱,打架打不过他,跑酷也跑不过他。但是我有一点比他强,就是对你好。他永远不会像我这样对你好。”

  我原本想说“少自恋吧”,可是看着他诚心诚意的样子,我的心里就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了。

  我捧着他粗眉小眼的头,说:“谁说我老公不帅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世界第一帅!”

  卓涛立时就龇开他的大白牙开心地笑了。

  我觉得,卓涛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三类幸福”,简单得像张白纸,所以也最容易得到幸福。

  那天我们几个钓鱼、打牌、烧烤,玩得不亦乐乎。晚上,就睡在了帐篷里。

  可能是啤酒喝得有点儿多,我睡了一会儿就想上厕所,可外面黑洞洞的,我又不敢出去。谢欣语喝酒即醉,我怎么也叫不醒。洛小缇就更不用说,缩在睡袋里像只冬眠的小熊。

  我一个人爬出了帐篷,找了一个离帐篷不远的灌木丛里解决问题。只是当我从灌木丛里站起来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地看见栈桥上竟站着一个人。

  我正想看清楚是谁,他却“咚”的一声跳进了湖里。

  这大半夜的,我的脑子里立刻蹦出两个字——“自杀”!

  我有点慌,飞快地跑了过去。栈桥的尾端,散落着几件男式的衣物,湖面上却十分平静。

  是已经沉下去了吗?我试探地喊:“喂,有没有人啊?”

  突然水面翻起一串气泡,有人浮了出来。他拂开眼前湿漉漉的头发。我不由得低呼了一声:“蓝桉?”

  没错,是蓝桉,月色下,润湿的皮肤,闪着水晶样的光芒。

  我有点儿结巴地说:“你……你在干吗?”

  他却游到栈桥旁,向我伸出手:“拉我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去拉他的手。

  蓝桉却突然捉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我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直直跌进了水里。

  深蓝色的湖水,温柔而冰凉。

  我仿佛就此跌进了时光的湖底……

  “别怕,有我在呢。”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已经分不出是从前的蓝桉,还是现在的蓝桉在对我说话……

  Memory 28:夜泳

  也是这样安静的夜晚吧,只是星空格外璀璨。

  我和蓝桉蹲在谢家的屋顶上。

  那一年我们六岁,窗子里暖黄的灯光,映着两张抹着黑灰的脸。蓝桉如同侠盗般抿着嘴说:“你喜欢哪一个?”

  “你真要偷啊?”

  “怕什么,反正她还有。”

  “我喜欢蓝色的那个。”

  “好,你等着。”

  说完,蓝桉就沿着窗外的空调,爬到三楼,钻进窗口。一会儿工夫,又钻了出来,攀爬回我的身边。他对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说:“到手了。”

  “真的,给我看看。”

  可就在这时,谢家的保安发现了我们。

  蓝桉带着我从房子的排水管滑下来,一路狂逃。

  到现在我都不能忘了那个夜晚,恐惧如同狰狞的怪兽,紧随在身后。我只有牢牢抓住蓝桉的手,才不会那么害怕。蓝桉带着我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直跳进环镇河。

  四月的河水,湍急冰凉。我们紧拉的手,在入水的那一刻,被冲开了。四周没有光,只有无数细白的气泡在身边翻涌。我怕极了,小小的身体,像浸湿的棉花,向河底迅速下坠。

  就在这时,蓝桉在漫散的水草中,鱼一样游过来。他一把捉住我,把我托出了水面。

  我们紧靠在木桥下的桥墩旁,大口地喘着气。蓝桉说:“别怕,有我在呢。”

  桥上有人拿着手电照了照,离开了。

  我轻声说:“我以为我要死了。”

  蓝桉擦了擦脸上的水,说:“有我,你就死不了。”

  那时,他就和我一样小,可我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就那样笃定地信了。

  其实我们从谢家偷出来的只是一个娃娃,那个谢欣语从不让别人碰的SD娃娃。它穿着蓝色的晚礼裙,蓝色的水晶舞鞋,卷卷的长发,松软地盘在头顶。我好喜欢它的眼睛,大到失真,却流露出无比真切的悲伤。

  那一天,妈妈上夜班。我守着娃娃兴奋得整整一个晚上睡不着。然而,第二天一早,妈妈还没回来,谢欣语就找来了。她站在敞开的窗前,只说了一句:“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咱们还是好朋友。”

  我的脸一瞬红透了,准备了一堆搪塞的谎言都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谢欣语伸出手说:“小一,还给我好吗?”

  我只好把藏在床底的娃娃,拿出来递给她。

  谢欣语爱惜地将娃娃抱在怀里,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我关上窗子的时候,失落极了。蓝桉却安慰我:“没事,要娃娃有什么意思,自己做SD娃娃才漂亮。等长大了,我送你一条蓝裙子,到时候你一定比谢欣语的娃娃还美。我来做你的男朋友,邀你去参加舞会,跳第一支舞。”

  我望着他闪闪的眼睛,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天,心里的失落,也就悄然填平了。

  “嗨。”

  有水花溅在我的脸上,是蓝桉。他松开了我的手,说:“这么多年了,还不会游泳吗?”

  “当然会了。”我掉头向岸上游去。

  蓝桉却说:“陪我游一会儿吧。”

  我停下来,说:“这么冷?”

  “游起来就好了。”蓝桉已经向湖心游去了,我催眠似的跟着。

  夜晚的卓尔亚湖,静谧安逸。蓝桉游到湖心停下来,仰面浮在水面上。我看得有点儿发呆,此时的他,看起来竟那样的美,月光碎在身边的水纹里,波动细小的光斑。

  我游到他身边,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回来吗?”

  蓝桉却静静地说:“苏一,你知道吗?我父母就淹死在卓尔亚湖里。”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

  “卓尔亚在土著语里是保护灵魂的意思。你说,他们的灵魂,会不会还在这湖水里呢?”

  我让他说得有一点儿怕了。

  我说:“我真的有点儿冷,回去吧。”

  蓝桉翻过身,向岸边游去,我默默跟在后面。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父母的死,可我不敢追问。那样一个隐秘的深痛,我怕说错一句都会刺伤他。

  回到岸上的蓝桉,穿起栈桥上的衣服。在水里并不觉得,站在岸上,他只穿了一条短裤,让我脸热。我抱着肩,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可又忍不住悄悄看他月光下的影子,消瘦,却不柴弱,流顺的身体,有好看的线条。我想到一句好俗气的形容: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忽然,有衣服披在我身上,我心虚地吓了一跳。

  蓝桉沉声说:“别冻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点儿发愣,也许是令人缅怀的湖水,让冰封的蓝桉,竟现出难得的温柔。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把我紧裹在他的臂弯里。那一刻,我真感觉不到冷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好像都在发烧。

  我想拒绝,可是……那种心跳或者心不跳,想笑又想哭的感觉终于现身了。那是在卓涛身边从没有过的感觉。我只希望从栈桥到帐篷的路可以变得更长,更长。

  蓝桉说:“那条裙子喜欢吗?”

  “嗯。”

  “一直想看你穿上的样子。”

  “让你失望了?”

  “还好。”

  看来他都记得,蓝裙子,舞会,第一支舞。那……男朋友呢?

  忽然衣袋里传来,短信提示音。

  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才想起,这是蓝桉的衣服,手机也当然是他的。可是发来短信的号码,让我愣住了。因为那是Icy的,我立刻装作很随意地点开了,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嗨,小一,开心吗?不过,别忘了回头看一眼哦。”

  蓝桉有点儿不喜欢我看他的短信,微皱起了眉头。

  我却直接删除:“是发给我的。”

  “给你的?”

  我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了,转过头看向身后。就在岸边的橡树下,一个人正惊诧而愤怒地看着我。

  刚才所有如梦般的浪漫,一瞬被击碎了。

  我尴尬地甩开蓝桉搭在我身上的手,说:“小缇,你也出来上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