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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真假夫妻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期,没有人认领的尸体会被集中抛弃在巨大的尸坑中,可即使是这样的弃尸,也会被一些盗贼给盯上。每当夜幕降临,便有一些人跳入尸坑,在堆积如山的尸体身上寻找值钱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这些能给他们带来财富的死人比那些肆意烧杀抢掠的活人要可爱得多。

一双粘满污垢的手吃力地将一俱尸体翻了过来,挂在尸体脖子上的一枚绿色的玉麒麟光洁温润。那只手伸向了玉麒麟,然而正当它快要触碰到它时,另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突然抓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

边城的客栈里来了一对奇怪的夫妻,说他们奇怪,是因为他们的外形看起来并不相配。男的身材高挑,玉面青髯,普通的布衣掩饰不住他不凡的气质。女的身形瘦弱、相貌平平,站在男人身边就像个陪衬。不,连陪衬都谈不上,两个人一同走入店中,任谁第一眼都只看到了那名男子。

原本众人还猜测这两人是主仆关系,可见他们坐下之后,男子主动为少女夹菜,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不禁心想,这世道,美貌的女子都被有权有势的人抢去了,美男也只能配丑妻啰。

孰不知,在那一男一女之间,正在发生着这样的对话。

“我不喜欢吃肥肉。”桑落拉着脸看着东方彻将一块块肥肉夹入自己碗中。

“我也不喜欢。”东方彻道。

“那你还点这个菜?”

“因为我想吃瘦肉。”

言外之意是,所以把肥的挑出来给你。

东方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桑落气得直瞪眼,望着碗里满满的肥肉,她一下子没了胃口,丢下筷子便往楼上走去了。

东方彻本打算自己吃自己的,可是瞟见旁桌人疑惑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嘱咐店小二将菜端到他们房里,然后便跟上楼去了。

来到房间里,桑落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东方彻走过去掀开被子,当着桑落的面开始脱起衣服来。桑落皱了皱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待上衣除尽,一身洁白的皮肤和十数道狰狞的伤痕显露无遗。东方彻将一只药瓶扔给了桑落,然后背对着她坐在了床上。

桑落打开药瓶,默不做声地开始往那些伤口上抹药。难以想象,第一次在尸坑里见到他时,他身上的肉已经烂成了泥一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到了这个程度,除了他的药好之外,只怕自身也有惊人的恢复力吧?

感觉到桑落手上的力道有点重,东方彻微微皱眉,开口到:“你在跟我赌气?”

桑落还没有回答,东方彻突然回身将她一下压倒在了床上。在桑落惊叫出声之前,东方彻及时堵住了她的嘴,并凑到她耳旁低声说到:“外头有人。”

桑落怔住了,只见东方彻顺手拉下了床帘,并用被子把他满是伤痕的后背盖了起来。东方彻斜着眼睛望着窗户那边,桑落的目光却落在了他颈上的玉麒麟上,她慢慢地抬起手来朝它伸了过去。

手腕被抓住了,东方彻用讥诮的目光看着桑落,压低声音说到:“为了这东西,你甘愿与我假扮夫妻,一路服侍,你就这么想得到它吗?”

“少废话,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哼,当然。你也不要再耍小花样了。”

感觉到窗外的人离开后,东方彻直起了身子,转过身让桑落继续给他上药。

桑落一边上药,一边问到:“刚才站在窗外的人是谁?”

“是刚才坐在右上角的那一桌人中的一个。”东方彻道,“整间店里只有他们那一桌是习武之人,刚才在窗外偷窥的人脚步轻盈,呼吸稳健,正是习过武的人。”

“那我们被识破了?”

“未必。他刚才落慌而逃,说明他相信我们是真正的夫妻,欲行周公之礼,羞愧之下所以离开。”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们明日还是得尽早进城,以免多生枝节。”

上完药后,桑落起身准备照旧躺到地上睡觉,却被东方拓阻止了。

“今天和我一起睡床上。”

桑落一怔,又听他补充到:“难保刚才那人不会再回来。”

桑落怒道:“你真把我当你的奴婢了?什么都要听你的?”

东方彻摸着胸前的玉麒麟,叹到:“看来你并非心甘情愿,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省得看对方不顺眼。”

桑落脸色铁青,半晌之后,还是不得不爬上床去了。

东方彻扯掉粘在脸上的胡子,洗了把脸,然后躺到桑落身侧笑到:“放心,你这种姿色,我还提不起兴趣。还有,别又想动歪脑筋,你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

桑落看了眼玉麒麟,又狠狠地瞪了眼东方彻,最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桑落和东方彻趁着人多的时候和百姓们一起混进了城,桑落对两人如此顺利就进到城内感到奇怪:“我还以为我们会遭一番刁难。”

“他们知道我会来,所以会来个‘瓮中捉鳖’,并不会在进城时给予太严苛的检查,但想要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呵,瓮中捉‘鳖’……”

东方彻皱起眉来瞪了她一眼:“你就听进去这个词!”

临近一处宅院之时,东方彻停了下来,将一块玉佩递给了桑落:“拿着这块玉佩去见这家的主人,他见到这玉佩之后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个东西不是更容易辨认?”桑落眼巴巴地望着东方彻脖子上的玉麒麟。

“想都别想!”东方彻将她向前推了一把,“快去吧!”

桑落一步步走向大宅,她知道周围定是藏着正在监视着这间宅子的人,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走上前去叩响了大门。

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你找谁?”

“我是锦绣阁的绣女,我们家老板娘让我过来问问你家夫人可还满意我们上回送来的那件衣裳?若是满意,我想取回那件衣裳的工钱。”

那人打量了一下桑落,开口到:“进来吧。”

门打开了,桑落刚准备跟着那人一同走进宅子,忽然从两边冲出几个人来将她摁跪在了地上。桑落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只听他们其中一人厉声喝到:“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