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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放手


今日朝堂的气氛颇有些凝重,东方彻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听着下方众臣的上奏。

零散的叛军在暗中悄悄汇合,初露端倪,西南又出现了饥荒,火上浇油。东方彻冷静地听着这一切,他早已料到,政基安定下来之前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他当即派遣了常书广、章达、许昭等人前往各地平息叛乱,又令永安王东方拓去处理西南饥荒引起的的****,之后便下令退朝了。

下朝之后,东方彻并不想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想四处走走。走着走着,他竟停在了桑落居住的舒云宫外,他一时间有些怔忡。

见东方彻停住不动,内侍总管曹海问到:“陛下,奴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东方彻说到。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走进去和桑落聊一聊今天在朝中听到的那些不顺心的事,可是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她不可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他必须早点习惯。

“走吧。”

东方彻转过身,率领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夜,全身缚索、被关于地牢之中的夜孤白突然听到有人进来,他一下睁开了眼。只见走来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一名仆从和看管地牢的狱卒。

“就是他?”朱娉婷问狱卒。

“是,娘娘。”狱卒恭恭敬敬地回答到。

“呵,还真是生得好模好样。”朱娉婷微微欠身,盯着夜孤白的眼睛问到:“你不是人类,桑落也不是?”

她已听说夜孤白用寒气震断铁索的事,断定他并非常人,但对于桑落的身份她却没有把握,但这两人走在一起,恐怕八九不离十了。

听她提到桑落的名字,夜孤白用冰冷的目光望向朱娉婷,朱娉婷感到胸中瞬间涌进一阵寒意。她不由得起身后退了一小步,不再追问夜孤白,而是朝后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立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用火点燃了那只盒子里的东西。

一阵异香飘来,夜孤白眉头一皱,迅速屏住了呼吸,却听朱娉婷道:“这是解你身上软筋散的解药。”

夜孤白微微一怔,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朱娉婷。

“不信?那你就只能待在这里一辈子了。”

夜孤白思索了片刻,最终轻轻吸入了一些香气,很快感到身体里的力量回来了少许,于是他相信了朱娉婷的话。待夜孤白身上的药性完全退去后,他猛然使力挣开了身上的铁链,一拳砸坏牢门,跳了出来。

朱娉婷吓得惊呼一声,向后退去,身后两人连忙扶住了身子不稳的朱娉婷,可他们的身体也在发抖。

“你……你果然不是人!”朱娉婷吓得脸色发白。

“你是谁?有何目的?”夜孤白冷声问到。

“大胆!竟敢这么跟荣妃娘娘说话!”狱卒为表忠心,壮着胆子喝斥了一句,但见夜孤白凌厉的目光扫来,他又吓得脖子一缩。

朱娉婷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口到:“我是什么人,你现在也知道了。至于我为什么帮你……呵,我就是希望你带着桑落永远消失!”

朱娉婷眼中迸发出嫉妒的火焰,夜孤白看在眼里,开口到:“明白了。”

说完之后,他再不看三人一眼,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了。

夜孤白离开后,朱娉婷终于抚着胸松了口气。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这个什么夜孤白根本就是个怪物!那个桑落跟他是一伙的,定然也是妖怪,是来迷惑皇上的!她真是太冒险了,竟就这样来见他了,刚才他若要将她杀了……想想都觉得后怕,朱娉婷站稳了身子,开口对身后的侍从道:“快回宫,不要让皇上发现我来过这里。”

“是,娘娘!”

走之前朱娉婷又回头瞪了那狱卒一眼,狱卒立马表态:“娘娘放心,娘娘今晚从没来过这里。”

朱娉婷点点头,放心地离开了。

走出地牢,朱娉婷抬头看了眼被轻云笼罩的弯月,心道:“桑落,你一定要顺利地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

朱娉婷领着随从匆匆离开了,不远处,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晃动了一下,转眼消失在墙角……

你一餐不吃,我就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来,两餐不吃,就挖他两块肉。不知挖去他身上所有的肉,需要多久呢?

陛下做太子的时候就很有手段,他要得到什么东西,从来只讲究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绝不会做多余之事。陛下若真是只想从姑娘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又何必亲自去御膳房查看姑娘的饮食?……姑娘是当局者迷,奴才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呀。

桑落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被东方彻近日的举动和曹海的话彻底打乱了。她与东方彻同伴而行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旅程,彼此戒备,而又相互扶持。两个人知道对方心底最隐秘的东西,相互利用,但不曾真正地伤害过彼此。可若要说东方彻对她怀有另一种情愫,她无法相信。在她看来,为了保护自己,东方彻将自己的心封闭了许多年,是不可能轻易地就为谁打开的。男女之间因朝夕相对而产生的情愫确属人之常情,但东方彻是不会让情感压过理智的。

“桑落!”

一声低呼将桑落的神思唤回,她认出了那个声音,一下子跳下床来,跑到了门边。

“孤白?你逃出来了?!”

“嗯,我这就救你出来!”

紧接着,桑落听到夜孤白试图用剑破除屋外结的声音,她开口提示到:“孤白,这个结界的弱点在‘艮’位!”

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屋子忽然微颤起来,然后桑落面前有一道金光闪现了一下又快速消失了。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夜孤白急切的脸出现在桑落面前。

桑落看了一眼倒在门边的侍卫,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先离开这里再说。”

夜孤白看到桑落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不明白这犹豫是为了什么。不过桑落眼中的犹豫很快就褪去了,她开口到:“我们走吧!”

夜孤白点点头,牵起桑落的手转身跑去了。

高高的城墙上,东方彻迎风而立,面色冷沉地望着那两个向前奔逃的身影。

“若没有陛下的默许,他们怎么能逃出这皇城?陛下终究还是心软了。”谢瞻在后方望着年轻君王孤独的背影。

目视着那两个身影双双消失在夜色之中,东方彻的目光冷静得可怕。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从现在起,我的生命里再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