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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跳崖(一)


许昭听到常书广这样说,立即明白了他的难处,他摆摆手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其实常兄弟不必太过忧虑,最近城门守卫较之以往森严,是因为要防备乱党趁着时局不稳混入皇城,兄弟是正经生意人,不必担心此事。”许昭说着叫进了一名仆人,凑到那人耳边说了一句话。那人退下后不久又回来了,手里捧着文房四宝。许昭执笔在纸笺上写着什么,完了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私章往纸上一印,然后将那张纸递给了常书广。

常书广见了那信后心中大喜,他当然知道这张纸代表着什么,但面上仍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原来您竟是执金吾许大人!草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哪!”

许昭笑道:“常兄弟,你我相遇也算是缘哪,待你入城之后,不如到蔽舍小坐一番,你看如何?”

常书广拱手笑到:“一定一定!能与大人结识,乃常某之福啊!”他说着朝外头喊了一声:“桑落!”

桑落闻声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捧了只盒子。没办法,他们人手不够,只好由她来充当侍奉丫环了。

常书广从桑落手里接过那只盒子,他将盒子推到许昭面前,说到:“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许昭的脸色忽而变得有些难看了,他望着那盒子问到:“常兄弟,你这是何意?难道我给你那张放行令是为了这些?”

常书广面不改色,“大人为何不先打开来看看?”

许昭疑惑地朝常书广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伸手打开了那只盒子。

“这是……”

常书广正襟危坐道:“大人,我们做生意的,习惯了和人各取所需,但我们对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态度。小弟与大人畅谈许久,已知大人不是那般看重金钱利益之人,又怎么会用那些俗物来污了大人的眼?这些补品是小弟在路上顺道捎上的,原本打算拿回去孝敬老父,可是眼下看来,还是留给老夫人较为妥当。”

见常书广这般正经模样,许昭自觉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道:“这……这是令尊该享用的东西,许某怎敢受之?”

常书广道:“哎,老夫人摔了腿,正是用这些补身子的时候。这些东西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来说并不难得,回头我再给家父挑选一些便是了。大人,这些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若不肯收下,那就是看不起小弟了!”

常书广态度坚持,许昭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收下了。常书广在心中舒出一口气来,幸好在与这家人闲聊时得知许昭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史,便临时叫桑落去把那些珠宝换成了药品,不然今日之事可就要泡汤了。两人又畅饮了一番,常书广便起身告辞了。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他也应该赶快和桑落一起回去与其他人汇合了。然而两人离开之后,许昭的一名老仆人来到他面前,低声同他说了几句话,许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真?你没有认错?”

老仆点点头,“绝不会认错。”

原本还春风满面的许昭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的目光如两把刀子,直刺向常书广离去的方向。

第二日清晨,为了避免发生什么变故,东方彻一行人伪装城一支商队往城门驶去。此行谢瞻并没有跟来,东方彻说他有别的事要去布置,桑落猜想是关于那些傀儡兵的。除他们五人外,还有几个被雇佣过来抬箱子的人,都是选得老实本分的,这些人也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商人。东方彻和易伯温原先就住在皇城里,容易被认出,于是进行了乔装打扮,混在那些抬箱子的人中间。有了许昭给的通行令,一行人被顺利地放行进入了皇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桑落心里总感到一丝不安,很快,她的直觉便得到了应验。

就在他们的队伍完全走入城内之后,队伍后方的城门突然间关闭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群士兵,将他们围了起来。桑落看到,骑在先头大马上的那人正是昨日见过的许昭。

许昭的双眼冷冷地盯住队伍之中的常书广,他道:“常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常书广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他刚想问许昭这是怎么回事,却听身后响起了章达愤怒的声音。

“妈的!你敢耍俺们!”

常书广一回身,章达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他急急地避过那只拳头,吼到:“你疯了?!”

“明明就是你和这个人串通起来害俺们!俺跟你拼了!”

章达不由分说地冲上来和常书广动起手来,许昭见状冷哼了一声,下令将常书广等人拿下。常章二人听到有人朝他们冲来,立刻放弃了对打,转身抵挡起那些朝他们冲过来的人。被雇来的挑夫们吓得抱着头蹲到了地上,易伯温不会武,本能地也同那些人一起蹲在了地上。桑落的目光正搜寻着东方彻的身影,忽觉腕上一紧,一个人拉着她飞快地向外冲去。只见眼前刀光剑影,数不清的人在他们面前倒下,东方彻拉着桑落跑到城门边,两人奋力将厚重的城门拉开一条缝,在追兵赶来之前冲了出去。

“抓住他们!”

许昭一声令下,围攻常书广和章达的兵分出了一半去追东方彻和桑落。东方彻抓着桑落的手边跑边问:“从悬崖上跳下去,有办法不死吗?”

“什么?!”桑落吓了一跳。

“有还是没有?”

“有是有……可你想干嘛?”

“摆脱他们。”

听到桑落的回答后,东方彻改变方向,朝城郊的一座山上跑去。亏得两人跑了那么长的一段路来到一处崖顶,后头的那些追兵竟也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东方彻回头看了眼正在吃力向上爬的士兵,他朝桑落摊了摊手,“没办法,只能跳了。”

桑落朝悬崖下方看了看,又回头望了眼那群追兵,然后她解开自己的腰带,将东方彻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

“跳!”

桑落一声令下,东方彻没有犹豫,与她一同纵身跳下了悬崖。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士兵们只看到两个身影瞬间消失在悬崖边,待他们过去查看时,只看到崖底一片白茫茫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