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布下‘琴棋书画’四个精妙绝伦的阵法,又与当今太子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除了国师谢瞻之外,别无他人。”
东方彻望向桑落,“什么时候猜到我的身份的?”
桑落耸耸肩,“不必猜,其实在我遇见你之前,就已经看到过朝廷通缉你的画像了。”
当朝太子被通缉,谁能想到呢?可是在这个混乱的国家,什么样的事都算不上稀奇吧?
东方彻一侧的眉毛微微扬起,“哦?那帮人动作倒是挺快。既然你早就知道,就不怕窝藏朝廷重犯会有灭顶之灾吗?”
桑落道:“我只关心你脖子上那只玉麒麟。”
东方彻目光微微一顿,又是玉麒麟,这只玉麒麟对她来说真的如此重要,以致她情愿冒生命危险?听谢瞻说这只玉麒麟和另外四只玉麒麟遇到一起可以招魂,她要招谁的魂魄?
话题又回到了玉麒麟身上,谢瞻开口到:“姑娘冰雪聪明,老夫也就直说了。这玉麒麟招魂之法,姑娘可懂得?”
桑落睫羽轻颤,“我只是略懂,并无十足把握……”
“老夫恰巧懂得如何施法。”
谢瞻的话让桑落眼前一亮,如果是他这么说,可信度不低。
谢瞻将桑落的神色看在眼里,他道:“如果姑娘愿意陪殿下和老夫走一趟,老夫愿将玉麒麟招魂之术一五一十地相告。”
桑落抿唇犹豫了片刻,最终抬起头来问到:“要去哪里?”
谢瞻嘴角一勾:“敬妃陵。”
说是一起去敬妃陵,可谢瞻却一个人先骑着白鹤飞走了,说是要先行一步去准备准备。桑落心中奇怪,他们去敬妃陵要做什么?谢瞻有什么可准备的?
“想问什么就问吧。”东方彻骑在马上,头也不回地开口到。
桑落的马稍稍靠后一些,她听到东方彻开了口,原本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说出口的第一句却是:“敬妃……是你的母亲?”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今太子已逝的母亲就是敬妃。
“不错。”东方彻不带任何语气地回复,仿佛口中谈论的人与自己无关。
桑落不由得想到在画境中看到的那位贵妇,她给她的感觉是盛气凌人的,东方彻的冷漠无情不知是不是多少受到了她的影响呢?
“那你们让我一起去是为什么?”
东方彻沉默了好一阵,一开口却不答反问:“为什么要答应跟来?”
桑落一怔,“什么?”
东方彻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桑落不禁蹙了眉,“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东方彻的眼中滑过一闪即逝的震颤,而后又是沉默不语。
桑落愈发感到他莫名其妙了,但见他不语,她也不想再搭理他了。两人就这么静默无言地骑着马走过了大半天的路程,直至抵达一座小镇。
进入镇子里后,东方彻出人意料地没有延续两人“夫妻”的关系,而是以兄妹的名义在客栈要了两间房,两人分开居住。桑落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也许东方彻早就厌倦了她,在这偏远小镇没有人会认出他,他为什么不趁机摆脱她呢?
桑落去东方彻的房间准备给他换药,却被他赶了出来,她明显感到东方彻今日的神情有些古怪,举止也不同往常。桑落在紧闭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去了。
桑落回到自己房间后就睡下了,她又开始做那个梦,梦里她的皮肉慢慢裂开、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可是她还活着,像怪物一样地活着。她不断挣扎,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终于挣脱出梦境时,又是一身冷汗。她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它们还是完好无损的。
桑落直直地望着床顶,睡意已无。这时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有脚步声从她门前经过。桑落不由得心想,东方彻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她想了想,起身推开了房门。东方彻的身影已经往楼下去了,他看起来有些脚步不稳,几次磕碰到客栈的桌椅。桑落微微蹙眉,关好自己的房门,悄悄跟上了东方彻。
桑落尾随着东方彻来到了镇外的一座坟山,她竟看到东方彻用他瘦削的手开始刨起坟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样做十分费力,于是索性站起身来,运开掌力将那座坟包生生炸开了。那一瞬,桑落借着月光看到东方彻的双眸变成了血红色,他的表情十分可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接下来的一幕令桑落更加震惊,只见东方彻将炸出来的白骨堆到了一起,然后在白骨对面盘腿坐了下来。他双手掌心朝上放在膝上,整个人身上发出幽幽的暗紫色气焰,桑落立刻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在汲取尸骨上的阴邪之气!
随着那紫色的气焰渐渐稳定下来,东方彻的的脸色也逐渐舒缓,桑落望着眼前这幅景象,一不留神向后退了一小步,踩到了地面上的枯枝,发出的响声惊动了东方彻,东方彻唰地一下睁开了眼,转头向桑落的方向射来一道锐利的目光。桑落看到东方彻起身朝自己这边走来,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暴露了,却忽感身子一轻,瞬间离开了地面。
当她重新落回地面时,一个银发少年垂着头跪在她的身前,姿态卑微。桑落望着那少年,怔然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对他道:“多谢。”
少年没有回话,只将头又朝下低了低,然后化作一团蓝雾消失了。
桑落镇定了一下情绪,转身回客栈去了。
当东方彻回到客栈时,他首先不是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猛地推开了桑落房间的门。桑落正躺在床上,听到响动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愤怒地瞪着站在门口的东方彻,“你不懂得什么叫‘敲门’吗?”
东方彻愣住了,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了,如果当时在坟堆处偷看的人是桑落,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客栈。看来不是她,东方彻这样想着,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他闯进了桑落的屋子,将她从床上提了下来。
桑落恼怒极了,“你干什么?!”
“走。”
“走?走哪儿去?”
“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大半夜的,你……哎?!”
桑落话还没说完,东方彻已把她拖出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