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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太守之子


第二日清晨,桑落以这个家的女儿的身份被那名死去的大老爷家的家丁带走了,这一家人都为桑落没有反抗就平静地走了而感到困惑,但他们心想,也许桑落并不知道自己要去送死。桑落被带上了一辆马车,狭窄的车厢里坐着另外五名和她穿着同样素衣的女子,她们抬头看了一眼被新关进来的桑落,又低头不住地哭泣。桑落一言不发地坐在了空位上,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竹笛……

咦?昨晚你刻的就是这只笛子?

嗯,喜欢么?

喜欢!

那就好。送给你。

送给……我?可是……

他微笑着将她的手执起,那只没有皮肉,只剩枯骨的“手”。他将那只竹笛放到她的手里,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指间移到按孔处。比寻常笛子的按孔略小一些的小孔,她苍白的指尖恰好的按住。

他说,落儿,寻常女子拥有的东西,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也能全部拥有。

话犹在耳,故人何在?

“它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一个怯生生的发问打断了桑落的回忆。

是个面目极为清秀的女孩子,泪水浸透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她看到桑落不哭不闹,只静静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短笛,忍不住开口向她发了问。

桑落转过头来看向她,然后点了点头。

“你……不害怕吗?”女孩又忍不住问到。

“不用害怕,地府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女子惊到:“你……你怎么知道地府可不可怕?”

桑落闭上眼,不愿再说话了。

少女奇怪地看了她一阵,见她不愿理她,于是没再发问,又继续哭了起来。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程,忽然急停了下来。只听外头传来了打杀声,女孩子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蜷缩成一团抱在了一起。外面的声音很快停止了,而后马车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俊逸不凡的年轻男子探进了脑袋,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那名同桑落搭话的清秀女子脸上。

“芸绣!”

男子将那女子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像得到了一样失而复得的东西。

“书广!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子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两人如胶似膝,难舍难分之际,桑落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亲热吧。”

男子的目光扫了过来,少女则害羞地推开了他,脸红着低下了头。男子没有说什么,他将少女抱下了马车,桑落跟着跳了出去。听到桑落的招呼,还没回过神的其余四名女子也赶忙下了马车。

走出马车,桑落看到满地的尸体。这些人都是这个男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干掉的么?桑落不由得看了男子一眼,方才没有看清楚,这人的确气度不凡。

男子一手揽着少女,一边对众人道:“不要回你们的村子了,有亲戚朋友可投奔的,就去投奔他们吧。没有地方可去的,可以跟我们去益州找营生。”

有两名女子道谢后离开了,另外两名女子没有去处,决定去益州。桑落不知自己该去往何方,于是也选择和他们同行。

几人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益州城门下,原本打算就此分开了,却突然生了变故。只见一队官兵堵在了城门口,严阵以待的模样,似在等着什么人。看到那名男子和身旁的少女脸色变了,桑落明白这些人是冲着他俩来的。

一名面容严肃、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到他们面前,冷冷地将几名女子扫了一遍,开口便问:“谁是庄芸绣?”

男子下意识地要挡在少女身前,却突然身子一顿,侧过身来抓住了桑落的手。

“爹,不要伤害芸绣!”

桑落和庄芸绣顿时都傻了眼,庄芸绣呆呆地望着男子说不出话来,而桑落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中年男子沉着脸将桑落打量了一遍,忽然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架上了桑落的脖子。

“你就是庄芸绣?”

身旁的男子紧张地盯着桑落的脸,他为谎言就要被捅破而感到无力。

谁知桑落开口到:“是又如何?”

男子怔住了,庄云绣也怔住了。

中年男子不禁皱了眉,听闻儿子看上的那个乡下女子是个文弱秀气的姑娘,为何竟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你若是庄芸绣,我现在就杀了你!”

桑落眉头一皱,这官老爷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抢了他的宝贝儿子么?

“爹!不要!”

男子叫出声来,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心觉得对不起桑落。

“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么?”桑落淡淡地说到。

这话让父子俩都怔住了,他们惊诧地看着桑落,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中年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桑落,“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你说得不错,我若杀了你,广儿说不定还是会对你念念不忘。”他将剑从桑落脖子上拿了下来。“那么,你跟我们回府。”

男子一惊,“爹,你?……”

桑落也没有料到中年男子会这样说,她疑惑地望着他。

“你不要多想,我让你跟我们回府,并非我接纳了你,而是要让你对广儿死心!”他转向自己的儿子,“广儿,为父已经给你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辽州太守的侄女,知书达理,模样端正,你一定会喜欢的。”

“爹!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给我订下了亲事?”

男子看起来愤怒极了,他偷偷朝庄芸绣看了一眼,见她低着头、忍着泪的模样,心疼得想要立刻过去拥住她。

“哼,婚姻大事,哪里由得你做主?我就是要让这野丫头亲眼看着你成亲,好让她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原来如此,桑落心想,这中年男子对自己的儿子可真够狠的,如果真的庄芸绣亲眼目睹自己的情郎和别的女子成亲,只怕会伤心欲绝吧。恐庄芸绣忍不住哭出声来,桑落连忙开口到:“我跟你回去。”

不理会父子俩诧异的目光,桑落平静地说到:“我也想对他早日死了心,免得平白受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