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闻言一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一次说清楚么?”
东方彻道:“虞嫔虽有罪,但我还不打算那么快让她死。这件事牵扯到了荣妃,虞嫔正是荣妃落下的一个把柄。我派人将虞嫔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先住着,等到将来要动荣妃时,她便起了作用。”
桑落下巴微微一抬,“你早就打算要动荣妃?荣妃只是一介女流,你真正想动的,是她的父亲朱守富?”
东方彻冷笑一声,说到:“朱守富可不是个老实人,自从他担任户部侍郎开始就贪了不少他不该得的东西,不过他在管理钱财方面确有才能,我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桑落摇了摇头,叹道:“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
东方彻低声一笑,凑过去拥住了桑落,“我这只老虎也有无奈的时候,比如……”他将头埋进了桑落的颈间,深吸一口她独有的气息,魅惑地低语到:“你什么时候才允许我碰你?”
桑落打了一个激灵,没有说话。东方彻的嘴唇如雨点般温柔地落在桑落的肌肤上,胸中升起的热浪正在逐渐蔓延到全身,然而桑落的一句话却如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中的火焰。
“我没有感觉……”桑落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冷,不知道热,不知道痛,不知道痒……我的身体,除了心脏的地方会感觉到喜怒哀乐之外,其它的地方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多么可笑啊,我明明是个连心脏都没有的人。你知道么?其实鬼族是能够感觉得到痛的。寻常的人类武器虽然伤不到他们,可是鬼族的武器、道士的法术之类的是可以让他们感觉到痛的,而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了桑落的话,东方彻心中一痛,那是一种明知她痛苦却不能为她分担的痛。他不由得将桑落抱紧了些,在她耳边呢喃道:“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用心感觉我就好……”
桑落闭上了眼睛,“嗯……”
今日是鬼界颇为热闹的一天,每年的这一天,鬼族最勇敢的武士会聚集到冥都,参加一场名为“火魔祭”的比试。在鬼都的中央会搭建起一座高台,勇士们在高台之上比武,台下是一只被粗壮的锁链锁住的火魔兽,张开血盆大口注视着台上的人。火魔兽有一双血亮的眼睛,只要比武者表现出了一丝的胆怯,它便会喷出赤色的火焰让那人跌下高台,落入它口中成为它的腹中餐。因此,只有最勇敢的鬼族人才敢跳上这座高台,而赢得最后胜利的人将会成为加入幽煞军,由鬼族最强大的勇者组成的军队。
今年的火魔祭是燊嵬在魔族的支持下成为冥王之后的第一届祭典,他自然十分重视,此刻他正坐在远处的骷髅王座上等待着这场盛典的开始,然而两个人的出现却让他敛起了目光。
“廉长老,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燊嵬的目光如刀子般地看向夜孤白。枭奴是不允许参加鬼族的任何祭典的。
“陛下,我是带他来参加比试的。”
廉仲说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夏侯泱嘲讽到:“廉长老,你没有搞错吧?你让他——一个枭奴来参加火魔祭?”
廉仲抬眼看向夏侯泱,扬声说到:“放肆!陛下还未开口,你胆敢如此无礼!”
夏侯泱脸色一僵,哑口无言。
燊嵬望了夏侯泱一眼,然后客客气气地对廉仲说到:“廉长老,枭奴不得参加鬼族的任何庆典仪式,这是历来的规矩,长老不会不知道吧?”
“的确是历来的规矩不错,不过鬼族的法典上从未有过不允许枭族参加火魔祭的明文记载,陛下若不信,不如我们查一查法典如何?”
燊嵬眯了双眼看着廉仲,廉仲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着。燊嵬再看向夜孤白,他虽低着头,但眼里写满了坚定。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燊嵬忽然开口说到:“好,我允许他参加火魔祭。”
“陛下!”夏侯惊讶地看着燊嵬,底下的鬼众也一片哗然。
在周身的讥讽和谩骂之中,廉仲和夜孤白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廉仲向夜孤白看去,“还不快谢谢陛下?”
夜孤白垂下眼皮,遮住那双坚毅的眼睛,他朝着燊嵬行了跪礼,“谢陛下!”
夜孤白起身,与廉仲一同朝参加比试的人群中走去。
夏侯泱咬了咬牙,忍不住问到:“陛下,为何要同意让那个枭奴参加比试?”
燊嵬冷笑一声,说到:“他既坚持要参加,那便让所有人都看看,一个枭奴只配葬身于火魔兽之腹!”
夏侯泱目光一亮,恭声道:“陛下英明!”
观瞻台下方,夜孤白一边走,一边向廉仲道谢:“多谢。”
廉仲目光冷然地望着前方,“你不用谢我,我对你的憎恶一点也没有减少。我之所以帮你,完全是因为公主的嘱托。”
夜孤白平静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惊色,他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向廉仲,“她?……”
“公主信任你,未必代表我也信任你。你若只是个无能只辈,就只能葬身在火魔兽的口腹之中!”
廉仲说完转了方向,朝观看比赛的人群中走去。
夜孤白立在原地,想起了许多年以前桑落对他说过的话。
孤白,总有一天你会站在那最高的地方,让鬼族所有的人都看到你。
那时他只当这是一句玩笑,枭奴连祭场都不能进入,又怎能踏上那最高的塔台,角逐幽煞勇士?可是没想到,这句话在今天却成了真。她总说他在保护着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在保护着他的生命、他的尊严还有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夜孤白望着祭场之外停下手中的活朝他看来的枭奴们,他暗自握紧了双拳,心道:“我……不会让你失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