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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斩草除根


一场大雨冲唰了整座盛安城,雨停之后,仙子湖边的一棵柳树下露出了一具白骨,经查证得知,这具白骨生前正是盛安烟花巷中的一名歌女——红杏。天子脚下,抛尸藏骨,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便有证据指向太仆王顺,大理寺迅速出动,将做贼心虚、正欲逃跑的王顺逮个正着。原来王顺在担任太仆期间将各地进贡给皇上的宝马私下贩卖,以稍次的马匹偷梁换柱、中饱私囊。红杏无意间发现了王顺的秘密,王顺恐此事泄露,竟将红杏残忍地杀害。

辰皇震怒,当即下令,杀人偿命,严惩不贷。

人们并不知道,这仅仅是一场刚刚拉开的序幕。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不断有朝中官员被查出了问题,或贪污受贿,或行为不检,甚至如王顺那样为了掩藏罪行而手沾鲜血的人亦不在少数。这些官员无一受到了严惩,或斩首示众,或发配边疆,或贬为布衣、永世不得为官。

朝廷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人们不禁回想起辰皇新登基时的那场风暴,人们提心吊胆,唯恐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终日惴惴不安的臣子们并不知道,其实在那个安逸的午后,这场风暴就已经因为一个年幼生命的消逝而终结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围在中间,孩子跪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一杯毒酒放声大哭。

孩子的哭声并没有打动男人们,一人上前冷冷地说到:“公子,时辰已到。”

孩子闻言哭得更大声了,他好想他的娘亲,甚至还有那几乎从不来看他的爹爹,他们现在都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救他?

男人们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方才说话的那人走上前来欲强行将毒酒喂给孩子,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等一下。”

男人们认得来人,连忙向她行礼,“参见贞妃娘娘!”

“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跟他说。”

那男子感到有些为难,但他知桑落极得圣宠,不敢忤逆,只能退到一边。正欲偷偷差人去禀告皇上,却见东方彻不知何时来到,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男子连忙欲行跪礼,然东方彻抬手示意他先行退下。男子没有出声,朝东方彻点了点头后,带着他的属下们退开了。

桑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东方彻,她走到小男孩身前,蹲下身来看着他。

小男孩见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大姐姐,以为姐姐是来救他的,于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到了她怀里。

“姐姐!我不想死!呜……”

桑落摸着孩子的头,叹了口气,说到:“上天给予一个人怎样的命运,并不是说这命运就是这个人应得的。这世上有许多无辜的人含冤死去,他们的怨气如一把利剑,随时要刺向令他们冤死的人,同时也如熊熊烈火折磨着自己。他……并非惧怕将来可能出现的敌人,而是不想这个国家经历任何可能的动荡。你若有怨气,便来寻我吧……”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桑落的手按上了孩子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孩子感到困意袭来,他渐渐安静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桑落闭上眼,眼睫轻颤。忽然感到一只手温柔地抚过脸颊,她睁开眼,抬头看到东方彻棱角分明的脸。

“我会命人将他厚葬。”东方彻的语气和他的目光一样温柔。“我们回家吧。”

烈日炎炎,宫中的女眷们都躲在屋里不愿出来,可桑落却独坐在池边赏荷。她原本是让出岫待在屋中乘凉的,可出岫坚决不敢让主子一个人在外头受热,坚持要在一旁伺候着。出岫在一旁给桑落摇着扇,她发现自己汗都湿透了衣裳,桑落却好像一滴汗都没流,不禁感到十分诧异。难怪贞妃大热天的也跑出来赏花,原来她天生不怕热呀。

出岫望着桑落一副恬然自得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娘娘,要不……奴婢去请皇上来舒云宫吧?”

桑落头也不抬,“请他来做什么?”

“娘娘……皇上……已经好久没来了……”

起初皇上几乎天天来舒云宫,与贞妃两人恩爱得很,可日子久了,来的次数就渐渐少了,宫中之人都道皇上厌倦了贞妃,闲言碎语便直指她来。

桑落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说到:“不来就不来罢,这么热的天,四处走动也躁得慌。”

出岫见状不免有些替主子着急,颇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味,但桑落如此,她一个婢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忽然,出岫看到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娘娘,虞嫔娘娘来了。”

桑落抬眼望去,只见一粉衣女子袅袅婷婷地朝这边走来,于是她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梦如见过贞妃姐姐。”

女子盈盈下拜,脸因天热而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如一朵娇羞的花。

桑落将她扶起,淡笑到:“妹妹有了身子,不必行此大礼。天热得很,这样到处乱跑可不好。”

虞嫔笑道:“多谢姐姐关心,只是随便走走,没有大碍的。”她朝身后的婢女示意了一下,那婢女便捧来了一只精致的漆木盒子。虞嫔接过了盒子,当着桑落的面将它打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一只雪白的玉枕。她道:“这只冰玉枕是皇上赐给我的,枕上去清凉解热,对付着夏署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我哪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受皇上这样好的赏赐?妹妹觉得这玉枕唯有姐姐才配拥有,所以就给姐姐送过来了。”

桑落笑了笑,说到:“既是皇上送给你的,那你就收着吧。我不惧热,不需要这个。”

“妹妹都已经送来了,姐姐就收下吧!”

虞嫔说着竟突然将那盒子向桑落手中一塞,还未等桑落做出反应,她又突然身子一歪,尖叫一声向一旁倒去!

桑落本能地伸手要去扶她,可手伸至半空时脑中却闪过了什么,于是收回了手,任虞嫔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