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虽然这非你所愿,但也是事实。”黄泉遗憾地望着桑落说到。
桑落一下子跌落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神情已近崩溃。
夜孤白蹲下身来扶住桑落,并回头狠狠地瞪向黄泉,“你乱说些什么!”
黄泉摇摇头,说到:“我没有乱说,纵然残酷,却是不可逃避的事实。”
夜孤白正待发作,忽听桑落开了口。
“他说得不错,事实如此,就算我如何逃避也没有用。其实在莫问居施法失败之时,我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我始终不愿相信,执迷不悟地想要找出一线希望,还带着你跟我一同犯险。其实,我早该清醒了。”
桑落缓缓起身,又缓缓地朝黄泉行了个礼,说到:“多谢圣使相告。”
“没能帮上忙,实在抱歉。莫语冰的尸骨在这里很安全,你可随时来取。”
“多谢。”
桑落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夜孤白自是跟上。
“入画,送一送他们。”黄泉道。
“不必了。”桑落开了口,“我们自己寻去便是,不劳入画姑娘了。”
入画一愣,转头向黄泉请示。黄泉点了点头。
桑落与夜孤白两人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黄泉的视线中。
入画终于开口:“你又何必要说出此事?他刚才那样怨恨地看着你。”
“我看得出,孤白很在意桑落,她趁早死心,便有可能早一些接受孤白的心意。”
入画叹了口气,说到:“你对他的这份心,他未必知道,知道了也未必领情。”
黄泉道:“我欠他的实在太多,只要他能好好地生活,即使怨恨我,那也无妨。”
传送法阵将桑落和夜孤白传送至了人界的一片树林。桑落出奇地平静,这种平静让夜孤白心中十分害怕,害怕她的这种平静是因为她已在心里做出了什么不好的决定。夜孤白知道桑落此刻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行了一段路后,桑落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来对夜孤白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夜孤白闻言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照桑落所说的那样独自离开,而是像从前那样隐藏了自己的形迹,在一个能看到桑落却又不至被她发现的距离注视着她。然而,夜孤白很快发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是他们!他们找过来了!
夜孤白看了看前方独自行走的桑落,他想,不能让他们找到她。于是他扔掉了从东方彻那里得来的那块用以隐藏阴气的龙阳血木,转身朝反方向飞掠而去。
在林间飞奔了数里之后,夜孤白感到那些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很快,几个阴差横空而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逃?你以为你真能逃得了?”一个阴差冷笑着说到。
另一个阴差说到:“夜孤白,殿下命你拿回幽冥玉玦,东西呢?”
夜孤白阴沉着脸,不作回答。
“哼,不用说,他肯定是没有拿到!否则也不必玩失踪!先把他抓回去,听候殿下发落!”
夜孤白并没有反抗,任由几名鬼差将他带走了。
桑落并不知道发生在夜孤白身上的事情,她平静而孤独地朝前走着,因一直以来的希望破灭而再无畏惧。她决定要去完成最后一件事,一件夜孤白一定会阻止的事,所以她必须让他离开。桑落不知自己已经走了多久,长久的疲惫和内心遭受的巨大创伤令她的身体出现了异样,她的头开始出现晕眩,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摇晃起来。隐约中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谈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这次皇上驭驾亲征,平了南面突起的叛军,现在要回宫了,打咱们这儿过呢!”
“真的呀?那我可要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瞧上一眼皇上的龙颜!想不到皇上年纪轻轻,本事还挺大呀!……”
声音渐渐远去,桑落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陛下,前面就到绫罗镇了,我们今日便到那里安顿一宿。”
许昭话音刚落,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战士们刚经历一场胜仗,又见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禁心中喜悦。
许昭上前恭贺东方彻道:“陛下,落雪有‘尘埃落定’之意,看来老天爷也在恭喜陛下呢。”
东方彻仰头望着飘落的雪花,他想起那个素净如雪的女子。明明有着那样一颗炙热的心,却好像一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唯一难以抑制住的便是对那个人的情吧?此时的她是否仍在固执地寻找着拯救那个人的方法?不知她所在之地是否也在落雪?东方彻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尽一切办法忘记她,甚至亲自上场杀敌,希望鲜血的气味能够掩盖住他对她的思念,可终究是失败了啊。而她呢?恐怕她早已不记得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如果这是一场两人之间的较量,他输得一败涂地。
“尘埃落定……但愿如此。”
“启程!”
随着许昭一声呐喊,队伍缓缓驶入了绫罗镇。
“挺漂亮一小姑娘啊,瞅着是外乡人,怎么就死在咱这儿了?”
“哎呀,真是可怜,没熬过年末就冻死了。”
“她的衣衫也不算单薄,我看是饿死的吧?”
前方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堵住了去路,许昭见状对身边的一个兵说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那个兵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启禀陛下,前方有一具尸体,镇民们正在围观!”
东方彻抬眼朝那边望上了一眼,回头向许昭使了个眼色。
许昭会意,开口道:“来几个人去那边开道!”
“是!”
几个声音齐齐响起,立即便有几名士兵跑去驱散群众了。
绫罗镇的镇民听说皇上来了,哪里还会去管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他们诚惶诚恐地退至道路两旁,口中齐喊着“皇上万岁”,跪成一片。
几名士兵在前方开道,东方彻骑在马上紧随其后。在经过路旁那具“尸体”时,东方彻不经意间投去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的视线停滞了。他的双眼倏地睁大了,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中,他甚至没有拉住正在走动的马儿就从马上跳了下去,直奔向了倒在地上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