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立看了一会,伸出右手在额前、胸前、左肩和右肩处各一点,双手合一,浅浅一低头,直至一系列动作做完仍旧沉默不语。
她做的动作奇怪,仲孙容成却从那肃然的眼神中隐约可以读懂。
她是在悼念?
悼念什么?悼念那只在她手下被刺破胸膛的无辜生命?
茫然天地中,那人岿然静伫,似一尊沉默严肃的雕像。
仲孙忽然一笑,心中一阔,阴云散去,一瞬间涌入大片阳光,他想笑,却不知为何而笑。
这女人……
这个女人。
他似乎懂得了,那胸膛下,一颗看似坚冷的顽石之心,不过披着一层纸篓。
看似寒冷,其实满含温暖柔情。
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或许不懂表达。
这样的人,其实比一张白纸更为简单纯粹。
忽然就懂了,这样的她,不能以常人的思想去认知评判。
火浣天性不死不休,经他之前提醒,秦长生知道它们能用声留下痕迹召集同伴,那就说明那只火浣之前路上就已做过手脚,她若不杀,必牵这火浣无止境地引入更多敌人。
所以挥刀不留情面,将一只无辜生灵生生杀死,只为求得接下安宁。可惜事与愿违,这世道不是你有意避开危险,便能永远安全。
时间似寂了经年。
烈阳高照,暖风和煦,短暂的平静后,连同空气中都流淌着一股不知名的波动,荡动心中狂躁,脑中似有鸣笛在响。
眼神望到仲孙容成的方向,他渐渐收起笑容,面色少有严肃,周身气场刹那升起,缓缓道:“要来了。”
他眼神看向远处天地交汇的一处,身旁之人面色无惧,眼神森然顺他的目光一同望去。
那天地交汇的一处平原,远观平底就像一条直线,有齐排黑影在快速奔涌,那成排的黑影一点一点在靠近,从芝麻粒再到手掌大小,愈来愈近,连带脚下一地都在震荡。
在这不同陆上的奇境,任何危机都是未知而布满毁灭的,更何况这种种群般的袭击,必然是一场恶战。
仲孙容成尚不用担心,能够自保。
倒是秦长生,能否应对即将来临的苦战。
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倒见她似乎在……半蹲着身子一起一伏地伸展着大腿,双手高举过头,十指交叉,伸臂。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做这奇怪动作。
仲孙容成皱眉,“你……”
他话未落音,就被秦长生淡定打断,“长跑前的热身运动,一定要做,不然会抽筋,你不能仗着有武而不做,也来做一下吧。”
做……做什么?
仲孙容成难得呆滞,快速回神又瞪眼,“长跑?你要逃!”
他用的是肯定而不是疑问,百分百确定了秦长生要跑,而不是准备去跟火浣群撕战。
秦长生甩了一个‘你白痴吗这种事情还用问’的眼神,仲孙容成接到那种眼神面色一黑,随即道:“痴人做梦!火浣种群的追杀岂是想躲就能躲得过?”
“你不是还在。”秦长生不以为然道:“我和你一起,那火浣还没高智商到分辨谁是敌人,必然一通乱揍,你断后,我开路,配合天衣无缝,自能闯出一条生路。”
仲孙容成一贯无所起伏的面容难得僵硬,“说那么一大段,你就是要逃。”
“被你看出来了?我以为掩饰的很好。”秦长生打着哈哈。
卖萌也没用,仲孙容成反对,“你当这火浣是平常俗物,想逃便逃,不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