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生已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伸长的手直直抓向那飞出的长矛。双臂已经伸到最长,她能听见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不顾肩上传来的剧痛,她还想再长再伸长……
快……躲……
“躲啊!躲啊!你他吗还笑什么!”秦长生瞪目怒吼,只觉得从没有这么咬牙切齿过。
仲孙容成不语,以绝对沉静的姿态看着这一切,独自微笑。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秦长生来不及捕捉,因为那矛已划过那人飘起的袖摆,直冲喉咙!
秦长生只觉这一矛将她所有的情感都射了出来,第一次如此浓烈炙热,连她自己都心惊。她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冲,长指触及长矛,她目光一亮,拽住,重重往旁边一带,砰一声,长矛瞬间改了放下,击中一旁的树干,惊起一排鸟雀。
秦长生浑身脱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你……”
面前有双银白的靴子,黑影将月光遮住,这人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秦长生平静下来,细想哪里出了问题。
她背对着仲孙容成,因为是仲孙容成,所以她此刻将最脆弱的地方展现。
秦长生静静看着仲孙容成的影子,只觉这影子形状不像人,更像是某种生物。
秦长生突然绷紧身子,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瞧着。
那影子,缓缓抬起手,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那手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另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
“秦长生——”
几乎在同一时刻,秦长生猛地一个翻身,滚到一旁空地。
身后有人微乱的呼吸传来。
秦长生从地上一跃而起,看他,仲孙容成银袍上有几处不明显的刮痕,发丝微乱,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
再往另一个方向看去,面前一人同样银月长袍,身姿卓然,衣摆无风自动,淡漠优雅。
一样容貌,不同姿态。
两个仲孙容成!
秦长生眼中利光划过,想也不想便闪到刚刚赶来的仲孙容成身边。
“差点就让这个山寨给坑了。”秦长生蹙眉,她神色平常,眼中波澜已定。
“这里哪有山寨?”仲孙容成恢复先前高贵资雅的模样,淡定自若地抚平衣袖,整理发冠。
秦长生看他一眼,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不回答他,指着那山寨仲孙容成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山寨仲孙容成还在笑,似乎只有这一个表情,只不过这个表情倒学的惟妙惟肖,如果不是不说话引起她的疑心,恐怕现在已经摆了她一道了。
“这是‘狳’,河天异闻有记,其闻声可化人形,亦辨别无能。迷惑人眼的东西,没什么杀伤力。”仲孙容成眼神一眯,一把短匕已经飞了出去,唰一声砍下那山寨的手臂。山寨骤然色变,断臂飞出,山寨“唉唉”地惨叫,面色狰狞,不过数秒就如泻了气的皮球一样栽在地上。一阵凉风袭过,再睁眼时,那山寨仲孙容成已经不见,只余一地鲜血和一只断尾的赤色蜥蜴。
“就是这玩意?”那一只倒在血泊中挣扎的蜥蜴不过手掌大小,样子也跟普通蜥蜴相差不大。
仲孙容成一刀将那赤色蜥蜴劈成两半,勾唇,“不要看它貌似孱弱,这地方的一草一木,皆要留心,不可大意。”
秦长生点头,突然想抓几只过来化成死党风遥的模样,干上几拳,聊表‘相思’,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没事不要乱登山。
简单加粗暴,秦长生的表达方式。
想起之前一番动作,好容易寻来的野兔早就跑没了。
秦长生当下抬脚就走,没走出半步却被仲孙容成拦了下来,秦长生眯眼,挑眉,“做什么?”
仲孙容成抬眸看她,那双眼流光洌艳,眼中三分淡漠,七分柔意,“夜深露重,你一个女人不要逞能。”
他的语气中满怀毫不掩饰的关照,眉眼弯弯,唇角现一抹温柔弧度,“饿了吧,你在这先生好火,等我。”
夜月临于他头顶万寸天空,映得他在夜中更不似凡人。乌黑长发由简易的发冠挽起,此前因为一番动作,有些长发散落在肩上,此时更添魅惑。
这样一张脸再加上关怀的语气温柔的眼神,杀伤力太大太大。
这种眼神,这种恰到好处的关怀,这种让人把持不住的笑容,不论男女老少,仲孙太孙一向屡试不爽。
可惜,仲孙容成遇上了秦长生。
号称史上最不解风情的女人。
秦长生后退,确定跟这人离了一尺距离,冷道:“我虽然不讨厌别人笑,但我讨厌你笑,太骚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