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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封魔禁


灵奇峰侧云海之上,天元剑仙以云雾凝聚的身形出剑如风。

陆岩抱了教训古剑鸣的念头,虽自知修为不够,也全神凝在天元剑仙身上,期望能有所悟。

岂料他全神贯注之下,体内仙力似有了反应,奇异之极的四个气海在同一时间喷涌出大量仙力,从不同方向缓缓遁着全身经脉不停游走,看似杂乱,却又像有着目标,坚定而缓慢。

初时陆岩心神尽在天元剑仙身上,体内状况却是不觉,等他有所发现,立时便大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体内仙力竟以四股合一凝于一处,而那凝聚之处直看得陆岩心惊胆战,便是胸口正中大穴膻中穴!

这膻中穴在人体极为重要,乃人之气会融聚之所,上至百会下达丹田,乃气血运转之中枢,膻中受损则气机不畅,轻则气短胸痹,重则不治而亡,乃人体之中枢。

四股仙力竟合于此处,陆岩如何不大惊失色!

这下哪还顾得观什么凌宵揽圣?忙凝聚所有心力重重压在仙力之下,赶紧将之驱散才是正理!

他这一月以来气海生成了四处,心下虽有准备可能还会多出几个来,但那另三处穴道都不算太过重要之处,陆岩既无力抵抗,也唯有听之任之,所幸到目前来看倒也不是坏事。

但每一处穴道变成气海之时,那钻心刺骨的疼痛陆岩早已是心有余悸,此时膻中穴若来上那么一下,他不知自己还能否顶住。

可惜,仙力已至,他那区区筑基期的心力又如何驱赶得动?

而他的心力更仿佛是催化剂一般,不但无法化解,更令仙力暴动了起来!

已经极为熟悉的钻心之感再度来临,痛得陆岩只一瞬间便弯下了腰去,脑中嗡嗡作响,双目里陡然血丝满布,而嘴巴虽然大张着,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那仙力果然如前几次一般,又突突地开始了极速的旋转!

好在山上众人此时的注意力全数放在难得一见的凌宵揽圣上,倒是无人来注意他的异变。

这一次的刺痛来得如此猛烈且疯狂,差不多已是前几次痛感的总和,陆岩只抵抗了一瞬便忍受不住,额头上青筋密布汗出如浆,就连牙根处也因为用力过猛渗出丝丝鲜血,流在口里湿湿咸咸,倒令他保住了灵台清明。

眼下陆岩只盼那膻中上的气海如前几次一般早一些开出,自己或许还能避免活生生被痛死之祸。

而偏偏天不从人愿,越想赶快,就越是缓慢,不仅如此,体内仙力仿佛与云海之上的天元剑仙构成了某种奇异的联系一般,天元剑仙每挥出一剑,仙力便极力跳上一分,而仙力每跳一次,陆岩就仿如被人用尖锥抵住胸口猛砸了一锤,那痛苦岂是人力所能承受?

就在他七窍处也开始渗出血丝的时候,异变又起!

那云海之上本是没有生命的天元剑仙,竟好像突然之间活了过来,白眼白眸中陡然精光一闪,往痛苦不堪的陆岩处望了一眼。

这一眼望去,陆岩似有所感,深垂的头颅一挺,竟毫不似弱地回望天元剑仙,四目相对处,陆岩双眼竟是有着深碧色暗芒涌现!

碧芒深处,挑衅、暴虐、愤怒、不甘,似还有着些许畏惧。

天元剑仙乃无上真仙,即便只是虚影傲气仍在,哪肯受碧芒挑衅?

于是仙剑一收,回复初时起手之势,沉寂片刻,骤然白芒自周身狂涌,斩魔一凝,如怒龙翻江,龙头处狰狞可怖,往着陆岩方向一口吞去!

四剑骖龙翔!

龙形既出,正是天元五式之四,骖龙翔!

斩魔一出,立时天地色变,雷霆四起,灵奇峰顶上陡然黑了下来,所有人视野之中只余那道纯白之色怒龙巨体择人欲噬,峰顶所有人,连同掌门元虚在内,尽皆大惊失色。

巨龙身躯堪比山峰,这一式天元剑仙目标在陆岩,但看在所有人眼里,那龙口一张,便似要将整座山峰吞入口中,危急之下哪管此龙乃祖师所发,霎时间剑气如虹,上千把仙剑齐齐尖啸,五颜六色的仙力剑气混乱不堪左冲右突。

此刻便是元虚道人也无法袖手旁观,肩头一抖,背负身后的正宗斩魔剑自行出鞘,照着那混乱不堪的仙力剑气只一圈,再一引,强行聚合为一,瞬间也化作一条七彩巨龙,往那纯白巨龙处撞去!

这一下只在电光火石,待元虚发觉不对已是来不及,两龙自空中交汇,竟相互一穿而过,七彩巨龙一口咬了个空,龙呤怒啸,直穿云海而去,厉声连连经久不息。

天元剑仙虽强,所留毕竟乃万年前之虚影,一招发出气势虽足,威力却半点也无,竟还是一虚影幻招,惹得众人虚惊一场。

微怔之时,纯白巨龙大口一张,终是一口咬了下去!

轰!

只听一声巨响,虽明知这乃是虚影,但峰顶之人半数都紧闭了双目,仿如世界末目般惊惧无奈……

半响,方才战战兢兢睁开双眼,哪里还有什么巨龙?就连黑暗也已尽去,入目白茫茫一片,却是巨龙身躯消散,重又化回云雾。

龙呤怒吼,巨响震天,灵奇峰方圆千里之内无不震耳欲聋,而在灵奇峰山脚之下溪水边,正脱了鞋袜戏水玩耍的幽儿听得动静,抬头往峰顶望了一眼,那眸子里,碧绿光芒再现,目中尽是若有所思之色。

而陆岩也随着那一声轰然巨响,胸口仿佛终于被人打穿,咯噔一下,以为胸骨尽碎,片刻方回过神来,却是神清气爽,半点痛感也无。

惊愕之下忙凝神内视,那胸口膻中穴内平平静静,只是又多了一处气海。

这一下头大如斗,方才与天元剑仙对视那一眼,陆岩正痛至顶峰,眼中碧芒之事他一无所知,然而纯白巨龙为何出现他心中却有所感,现下烟消云收,天元剑仙不知所踪,自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坏了五年方才一次的凌宵揽圣,陆岩深知自己无意中闯下如此祸事,心中哪能不惧,也是他颇有急智,趁着云雾升腾看不清楚之时,慌忙用衣衫内襟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好歹将七窍处渗出的鲜血擦去,复又与旁人一般,目带惊惧四下张望不已。

他本就生得老实,这一装之下,竟是比峰顶任何一人都要来得真。

“掌门师兄,祖师这是为何?”中年美妇元妙道姑面上惊色犹在,目中惊疑之色连闪,向元虚询问道,元知也看向元虚,脸上哪还有半点笑容。

元虚道人惊疑之色也不比元妙少得了多少,正自抚须沉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元阳道人爆裂般的声音响起:“看,快看天上!”

众人遁声忙往上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尽皆哗然。

魔!

那白茫茫的云雾升腾间,竟中空中自行组合成了好大一个魔字,字形狰狞若苍茫巨兽,看得人心胆俱裂!

“魔?难道……这,这!”元虚往上一观,面色大变,突然想到一事。

四人面面相觑,脸色均是难看到了极点,异口同声道出三字:“封魔禁!”

“掌门师兄,这封魔禁……”元知道人看向元虚,面上竟似有些惧怕。

元虚道人沉呤不语,良久方才开口:“万年将至,只怕此魔字正是祖师在提醒我们,封魔禁的效力……即将消散!”

“消散?不可能!那魔族岂非……”元妙道姑一惊,心中千百个不愿相信。

元虚道人抬头,双目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又望向后面诸多长老弟子,叹息一声:“当年祖师便说过,封魔禁只可保大陆万年平安,你们难道忘了十年前之事?”说着看了元阳道人一眼,目光又从人群中找到陆岩,深深看了一眼。

提起往事,元阳道人面色难看至极,他当然忘不了此事,正是由此,他古家难得一出的绝世天才至今还躺在山洞中玄冰寒玉床上不曾苏醒。

“十年前?师兄是说……十年前害得轩儿自爆金丹之事?那不是一群黑衣人所为吗?”元知沉呤道。

元虚道人还未说话,一旁元阳陡然一声怒哼:“黑衣人?哼!那便是魔族残孽!”

元妙元知皆惊:“你可确定?”

“当然确定,轩儿出事之后,老夫怎甘心不去查探?虽然大部份魔族残孽都在轩儿万剑紫雷之下化成飞灰,到底还是让老夫找到了珠丝马迹!”提起古剑轩,元阳既痛且怒,语毕又从怀内摸出一物。

众人一看,那却是一块黑漆漆非金非铁的令牌,可惜已断成两截,元阳手中只是一半,那令牌上似乎有字,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魔字被从中断去。

“这是老夫从那陆家村外找到的,回来仔细对照,与典籍中记载别无二致!”元阳道人手握令牌,不期然又想起古剑轩来,面色黯然。

元知与元妙二人面面相觑,但见元虚面色如常,不由道:“师兄你早便知晓?那为何这十年间未曾听说大陆上有魔族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