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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临别赠剑


陆岩恍恍惚惚醒了过来,只觉脑袋痛得似乎要炸开一般,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处却是漆黑一片。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我死了吗?”恍恍惚惚中,陆岩心里一个念头,顿时惊了一下,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大惊之下瞳孔不由自主一缩,反倒令视线有了聚焦,虽仍是有些黑暗,但入眼处已是满天星辰。

“醒了?”还未等他想明白,已听元剑道人的声音飘飘忽忽传入出来了中。

陆岩一愣,随即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起身便看到了正背负着双手立在云海边上的身影,那一把青雷仙剑甚是醒目,正是师父元剑道人。

陆岩慌忙行礼,口中叫道:“师父!”心下也有些奇怪,自己最后的记忆中似乎是被元阳道人的火凤轰在了身上,怎么没事?是了,定是师父又救了自己一次。

望向元剑道人的目光中已带着感激之色,再道了声:“多谢师父救了弟子!”深深一躬鞠了下去,诚恳无比。

“不用谢我,救你的是掌门。”元剑道人霍地转身,面色木然至极,偏偏双目神光隐现,灼灼盯在陆岩脸上,忽又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

此言一出,陆岩立时大惊,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颤抖道:“为……为什么,师父你不要弟子了么?”刹那泪水狂涌。

元剑道人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声:“古剑鸣死了,这也不打紧,只是杀他的人却是魔族之人,还是由你带上山的魔族之人。”

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昏迷之时掌门也与我说了,万年将过,封魔禁即将失效,在如此关键时刻我天元剑派中竟冒出一魔族之人,这不得不引起警惕。”

“而你与幽儿的关系甚是密切,就算我信你,掌门也信你,但实不能让派中上上下下数万人都信你,而依元阳的意思,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也是要将你杀了的,最后我与掌门求了许久,方才求得一条活路,但这灵奇峰你却是不能呆了。”

陆岩呆呆地听着,心中不期然想起幽儿走时的话,面上尽是苦涩之意,却又对元剑道人充满感激,他十年间何曾见过元剑道人向谁低过头,而此次为了自己竟然去求掌门真人放自己一条活路,这不是亲耳听元剑道人所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师父……弟子必须走么?”陆岩看向元剑道人,泪珠更是止不住,便是连嗓音也嘶哑了几分。

元不道人默然,陆岩是他得意弟子古剑轩一力相救并带了回来,在他心中何尝不是将陆岩当作了古剑轩的延续?十年间陆岩努力不懈他俱是看在眼里,此刻说出让他走的话来,心中也是有着不忍。

只是魔族将至,这乃天下苍生之大事,元剑道人又能作何选择?

又叹了一声,道:“缘分天定,半点不由人,你我师徒的缘份怕是这便到头了,不必强求。”说完又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他。

陆地大悲,伏在地上痛哭失声,泣声道:“师父!”随即砰砰砰连磕九个响头。

元剑依然未曾转身,却突然说道:“你去将乌钢桶连同扁担一道拿过来。”

陆岩怔了怔,不明师父为何突然提起乌钢桶来,只是也不怠慢,擦了把脸上的泪珠,立起身来道了声是,便以他吩咐去取桶。

找到存放乌钢桶之处,却发现扁担不知被谁捡了回来放在一起,只是那烧熔的痕迹仍在,陆岩也不去管他,依旧一肩挑了,便如他每日下山挑水一般。

回到云海旁,陆岩将桶放下,恭敬对元剑道人道:“师父桶拿回来了。”一时间哪能改口,依然叫着师父,胸中气短,仍自抽泣不止。

元剑不语,只将负在身后的手一招,那对重达五百斤的水桶连同扁担便飘了起来,再一引,刷的一下飞至云海上空。

元剑道人双手齐出,虚空中不停舞动,乌钢桶也随他动作不断翻滚,陆岩看得迷茫不已,不知师父想做什么。

看了一会仍是不解,甚至还有些不舍,只因那乌钢桶在元剑道人的不断施为下,竟然有了熔化的迹象,再过不了片刻已是完全没了以前的样子。

到得后来,偌大两只乌钢桶完全消熔,变成一团乌漆漆的液体状。

此时元剑道人转过头来看了陆岩一眼,似乎在估量着什么,又回过头去,袖袍挥了一下,凭空竟然又冒出老大一块乌光闪烁的东西,看起来材质仍是乌钢,在空中翻翻滚滚似一座小山。

这一下把陆岩看得呆了,他早已听说过当年元剑道人得了大量乌钢之事,当时想来全用在这乌钢桶上,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之大的一块,看体积在心里估量一番,怕不够再打上十只乌钢桶所用?

这块乌钢一出,元剑道人仍是依法施为,只是到底体积大上了不少,明显看出比先前要费力不少。

又等了十柱香的时间,这后出来的乌钢桶也成了一团液体,与先前那团融合在了一处,元剑道人这才满意地停了下来,口中呼出一口浊气。

陆岩奇怪,正想开口询问,不料元剑道人只是歇了那口气,陡然周身青雷仙力弥漫,双手在虚空中一拉!

乌钢液体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扯一般,形状变得古怪起来,隐隐约约像是个长方形,但一头却又多出一截。

没等陆岩看仔细,元剑道人张口一喷,从他嘴里突然钻出一条青色雷龙出来,初时甚小,完全从嘴里出来后摇身一抖,变得与之前力拼元阳道人烈焰火凤般巨大,龙口大张,嗷的一声龙呤,将乌钢液体吞了进去。

陆岩看得心神激荡,忍不住啊了一声,立觉不妥,连将双手捂在嘴边,只一双眼死死看向那条雷龙,眼中目眩神迷向往不已。

青色雷龙自云海之上不停盘旋,时而引亢长啸,龙腹中更是雷鸣不止噼啪炸响。

看了一会,陆岩揉了揉眼睛,似乎发现了点什么,双眼更是死死盯在雷龙上。

这一看果然有所发现,那青色雷龙每啸一声,体积竟然便缩小几分,初时体积太大并不明显,到得后来越来越小,便是肉眼也能瞧出差别。

待得雷龙缩小到有如成人般大小之时,龙身上的青光已黯淡了不少,龙腹处更是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卡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古怪。

正在这时,元剑道人陡然双手掐印,大吼一声:“凝!”周身青雷仙力如江河倒灌,尽数往雷龙身上奔涌而去。

嗷!

雷龙引亢又是一声龙呤巨啸,立时电光萦绕雷鸣大作,青光大盛间已晃花了陆岩双目,下意识将眼睛闭了起来。

轰!

正当他双眼一闭,又听云海上如怒雷炸响,轰的一声过后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动静。

“好了。”只听元剑道人淡淡地声音响起,陆岩连睁眼看去,不禁双目瞪大到了极致!

只见云海之上雷龙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乌黑古朴的……剑?如果能称之为剑的话。

陆岩从未见过如此造型的剑,此剑大的吓人,粗粗看去怕不比陆岩身高差上多少,更古怪的是,此剑剑身极阔有如门板,却没有剑尖,上下两头方方正正就是一个长方形,若不是有一头上突出一截像是剑柄的话,陆岩只怕怎么也不会认为这是一把剑而不是师父炼制出了一张门板。

元剑道人却不理他,抬手一招将这剑引了过来,自己也不去拿,直接送到了陆岩面前,道:“试试合不合用。”

陆岩闻言不敢怠慢,忙伸出双手握在剑柄上,他手刚一接触剑柄,心中没来由的竟生出一股亲切之感,还未等他细细感受,元剑道人双手往身后一负,切断了与大剑的联系。

砰!

烟尘漫天。

陆岩心里本已估量这剑铁定不轻,却不曾想其重量还是超出自己估计,元剑道人神通一收,他骤然只觉手中一沉,猝不及防下身子往前一扑,连人带剑狼狈地扑倒在地。

元剑道人看着此幕,胡子动了动,眼中莫名闪出一丝笑意。

陆岩尴尬至极,连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身上噼里啪啦一阵暴响,待运气已足才又俯身往地上大剑抓去,嘿,吐气开声,总算是将大剑举了起来,额头双臂青筋爆起如老树般根。

元道人这才点了点头,道:“此剑重五千五百斤,你能举得起来力气果真不错。”

陆岩额头青筋狂冒,这哪是不错?

元剑道人又从袖袍中摸出一个造型别致的小布袋随手一抛丢在陆岩身前,道:“你我师徒十年缘尽,这乌钢重剑便算为师临别送你的礼物,日后无论吃饭走路都将此剑背在身上,对你大大有好处。”

顿了顿又道:“此袋名为乾坤袋,别看小巧,内里自有一空间,乃是修仙者存储物品之用,只需将心神浸入袋中便可拿取物品,内里有上品与中品灵石若干,还有我这些年修行所悟出的功法,你……拿去好生参悟,若有所得也是一件幸事。”

语地腾身起而,竟不再看陆岩一眼,瞬间没入云海中不见。

砰!

乌钢重剑再度落回地面,陆岩面上大悲不已,跪伏在地大吼道:“师父!”霎时间泪如雨下。

“这便去罢!记住,善恶只在一念,莫要日后我师徒兵戎相见!”

远远的,云层中飘来元剑道人的声音。

陆岩大哭不已,又在地上连磕九个响头,这回用力过猛下,额头处早已血肉模糊,他却也不理。

这一哭竟过了数个时辰,直至天刚放明,陆岩胸中悲意方才散了少许,现下事已成定局,他虽懵懂心志倒也颇坚,止住哭泣将地上乾坤袋收了,也不去看,又将乌钢重剑倒提于手拖着走回他住了十年的小木屋。

回屋收了一包衣物,看见着熟悉的景物免不了泪珠再涌,一边抽泣一边又去寻了根结实的麻绳来,将乌钢重剑往背后一背,师父的教诲陆岩自是不肯不从,师父说剑不离身那便不离身,虽然走得摇摇晃晃也咬牙坚持。

此时徐流云等人早已在他门外等候,待他出来五人又是悲伤不已,李大雷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最终无奈道别,陆岩一一与众人拥抱之后,不要众人相送,独自一人一剑依依不舍往山下走去。

走到一半又拐了个弯,来到古剑轩沉睡之山洞门口,犹豫半响却不敢入内,只得在洞门前又磕了九个头,这下终是了无牵挂,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可惜陆岩未曾进洞,否则他便会发现,那洞中玄冰寒玉床上沉睡的古剑轩,身体之上竟有一点乌光不停流转,与他体内神秘木牌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