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领着星雪一路穿过酒楼走到了外面,那一圈临湖而建的走廊上放了几张桌子,也只剩下最后一张靠窗户的角落的位置。
“姑娘,你看这儿,既能看见望城湖的美景,又不被人打扰,是不是很好?”小二问的面不改色。
星雪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忍了。
就这旮旯里的位置,这小二也能吹嘘成这样,还如此淡定,好像表现出一丝不满就是对他业务的亵渎似的,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行,坐哪无所谓,去给我上几道好菜来。”
小二做样子的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桌椅,星雪坐下之后财大气粗的说道。
“好嘞。姑娘稍等片刻。”
趁着上菜的空档,星雪赏了一会儿望城湖的美景,微风徐徐,倒也还不算太差,只是小二这稍等片刻,稍等的有些长,湖光山色看了有点腻了,星雪又转头看着窗户里的那些客人。
扭头,一眼,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靠近楼梯拐角的那一桌子上。
酒楼里满满的都是人,可那人在这些人之中即便你没有刻意去寻找,也会第一眼就看见他。
他穿着一身黑色镶金边的衣衫,虽然星雪对这身衣服是否昂贵并不了解,但仍旧能看出做工繁琐,那金线绣的花纹繁琐考究。
端正的五官,似是雕刻上的一般,浓黑的眉,深邃的眸,笔挺的鼻梁,紧抿着的唇,这一切都完美的挑不出丁点的瑕疵。
可星雪之所以注意到他,却并非因为这些,而是他身上那无法让人忽视的气场。
这福满楼里这么热闹,却依旧暖不了他脸上的冰冷。
这人,的确像是雕刻出来的,还是一座冰雕。
就在星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突然抬眼,准确无误的朝着星雪看了过来。
星雪刚凑近嘴边的茶碗,差点一失手打翻了,她慌的撇过头看向望城湖。
待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不禁有些恼火,不过就是一个对视的眼神而已,她怎么就心虚成了这副模样?
她扭头赌气般的又看了回去,那人却还看着她,目光冰冷。
星雪再一次的败下阵来,没有理由的,她竟然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而这第一次的害怕,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没有温度的目光。
“姑娘,你的菜来了。”小二的到来,正好解救了星雪,她忙的认真研究起了桌上的饭菜。
菜香扑鼻,闻着香味,星雪忙的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偷偷的朝里面看了一眼,那人似乎已经对她刚才的打量没什么兴趣了,动作优雅的吃着菜,她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姑娘,您慢用,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小二上完了菜,笑着说道。
星雪挥挥手,没什么空搭理他。
菜刚吃了两口,星雪夹菜的动作突然顿在了那儿,猛的扭头朝酒楼里看去。
这么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她,此刻酒楼里面的气氛不对劲。
36
果然如星雪所料,那些刚刚还在把酒言欢的客人,瞬间有的尖叫着往外跑,这些都是真正来福满楼里吃饭的客人,剩下的除了那个黑衣男人那一桌,其他的几桌人全都亮出了兵器。
目标,就是黑衣男人。
和她一样在回廊里吃饭的人,原本想着要跑出去,可是里面已经开打,这些人急了,不知是谁带头跳进了望城湖里,剩下的人纷纷效仿,扑通扑通的全往水里跳。
那些会水的只需要绕到岸边就可以了,而那些不会水的,大约是跳下去之后才惊觉自己是个旱鸭子,一个劲的在水里扑腾着。
星雪觉得自己长两只眼睛有些不够看了,因为她既想看里面的打斗,又想看那些旱鸭子在水里扑腾的窘样,还得抽空夹菜往嘴里塞,这辈子她都没这么忙过。
夜飏微微抬起眼,冰冷的目光,透过那些在他周边打斗的人的缝隙中,看向了窗外的女子。
繁华盛世,天下太平,这桐城更是因为有冷家和朝霞公主这两尊大神镇着,连平日里街边的流氓打闹都很少见,何况是今天这样,带着兵器的刺杀场面。
而那窗外的女子,身处在这样混乱的地方,脸上竟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显得兴致勃勃。
一名刺客突然冲破了夜飏的护卫,从二楼的栏杆上跳了下来,刀直朝他后背刺来,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望城湖上,波光粼粼,反射出来的光线,正好落在刀面上,划过夜飏的眼睛。
他端着酒杯的手猛的向后一甩,在凳子上转身,两根指头稳稳的夹住了刀刃,手腕微微一转,刀尖应声断开,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掌风挥出,刀尖正中刺客的额头。
星雪咀嚼的动作停顿了那么几秒钟。
好身手。
就在她咽下口中食物的时候,夜飏身子动也未动,就已经有三个刺客死在他的手下。
星雪有一种想上前认识他的冲动。
这男人的身手,足够他坐在那儿装酷了这么久。
而他身边的两名看似是他手下的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星雪估摸了一下,现在的她,就是在那两个手下底下,也绝对过不了三招就要死翘翘。
这三个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能取人性命,绝不拖泥带水。
这些刺客的身手也都了得,可开打不过这一会会的时间,就已经死伤一半。
福满楼已经被砸的一塌糊涂,除了星雪这一桌因为占据了‘有利’地势还得意保存之外,就只剩下夜飏那一桌还好端端的立在那儿了。
“撤。”应该是刺客的领头喊了一声,侥幸还没有死的人,全都从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跑出福满楼,其中不乏跳窗户下望城湖的,就连星雪的窗户也被人给用了,她眼疾手快的将面前的一盘红烧肘子端起护在了怀里,躲开了刺客逃生的渠道。
“我的店,我的店!”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某个桌子底下传来。
穿的跟寿桃似的掌柜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抱头痛哭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