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约至,莫围棋早在酉时三刻便在柳媚楼门口等待。与他一同在柳媚楼门口等待之人还有其他的宾客,但其中也不乏女扮男装的少女愤怒地往这边张望着。
戌时至,柳妈妈便笑脸盈盈迎接着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宾客。
蓦地,柳妈妈瞧见了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便迅速拦下了她道:“诶,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不接待女子的。”
“为何不能啊?”少女愤愤不平道:“为何男子可以来此处谈论风花雪月,可以吟诗作对,女子就偏偏不可以来此处作乐?”
“这……”柳妈妈甚是为难道:“可柳媚楼里从来都不曾有这般规矩……”
“那又如何?”少女依旧愤愤不平道:“规矩是人定的,且本姑娘是花钱来此处与其他姑娘吟诗作对的,这又有何不可?”
“可是……”柳妈妈依旧还是为难道。
“本姑娘就是要进去!”少女说着,便强行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柳妈妈自然是着急了,赶紧喊道:“来人哪!把她给我拿下!”
少女又如何会这般傻乎乎地让他们将自己抓住呢?自然是迅速在大厅里穿来穿去,巧妙地躲过了那些人的抓捕。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那些打杂的小伙子应当都不能将那少女抓住,只气鼓鼓地瞧着那少女明明已经被追了半柱香时间之后也依然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
蓦地,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道:“柳妈妈,发生何事了?”声音如空谷幽兰,百般缭绕。
少女抬眸,只一眼,便让她永远将那抹倩影映入了脑海里。
红衣飘然,冰肌玉骨,窈窕身姿,白色面纱,只余清冷双眸,她赤脚走来,脚上还有一串金铃铛脚链,随着她的步伐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不知为何,自从这个红衣女子出现之后,在场之人无一不瞧着她看。
叶暖雪径直走向那位少女,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道:“醒醒,注意形象。”
也是叶暖雪的这番举动才拉回了少女的思绪,那少女晓得方才自己失态了,便赶紧干咳了两声以缓解尴尬,道:“咳咳,方才本姑娘不过是不小心走神罢了。”
叶暖雪则一脸怀疑的表情,挑眉问道:“是吗?”
少女被她盯着有点心虚,便只好败下阵了,转而便换上一脸欢喜模样道:“神仙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暖雪听闻此话后先是略微顿了顿,继而才意识到少女在唤自己为“神仙姐姐”,此生还是初次有人唤自己为“神仙姐姐”啊!当真是瞎得可以!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站着青楼花魁的身子,也就是胭脂的身子,胭脂生得如何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如此一想,她便也只觉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不远处的柳妈妈率先反应过来,大喊道:“胭脂,你来得正好,快给我抓住她!她居然闯进来!”与平日里那个和蔼可亲的柳妈妈简直是判若两人。
那些打杂的下人此时也才忽然忆起此事,便蜂拥着要过来追那少女,叶暖雪只无奈笑笑,便直接将正要逃跑的少女的衣领拎起,不错,正是拎起了她的衣领。少女因个子矮小,被叶暖雪拎起衣领之后在半空中不停扑棱着。
叶暖雪拼命忍住了不笑,对着自己面前那些打杂的下人道:“你们追她做什么?今夜我便与这位姑娘对谈诗词歌赋罢,尔等无须担心。”
柳妈妈赶到了叶暖雪的身边,甚是为难道:“可是,莫公子……”
叶暖雪只淡然一笑道:“放心罢,莫公子不会介意的。”毕竟是她自己写出来的人物,她自然是晓得莫围棋是如何性子,倘若她如此做的话,莫围棋定不会介意的。
然,她还是高估了她对自己所描写出来的人物的了解程度。
“胭脂姑娘你这是何意?”莫围棋冷着脸问道。
那少女明明晓得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但还是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得意洋洋道:“看不出来吗?自然是神仙姐姐更想要与本姑娘相处啊。”
莫围棋并不理会少女的挑衅,只冷着脸继续问道:“胭脂姑娘,明明今日说好只给在下一人唱曲的,为何还要一个小黄毛丫头过来与在下一同听曲?”
叶暖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耐着性子解释道:“莫公子,想来你误会小女子了。这个小姑娘她并无恶意,她不过也是想着要与柳媚楼的姑娘谈论诗词歌赋罢了,奈何柳妈妈并不想让她进来。且即便让她进来了姐妹们也不会想着去接待她,便唯有小女子才能接待她,且小女子瞧着她这样模样像极了从前小女子家里的妹妹,这才忍不住如此罢了。倘若莫公子当真介意的话,那小女子便只能忍痛将她赶走了。”
少女脸上一副淡然,内心忍不住道:“这么假的理由应该不会相信罢?”
然,少女还是高估了莫围棋对女子的了解程度,莫围棋自然是一副歉意的表情道:“你瞧瞧在下,在下还当真不会说话,倘若胭脂姑娘,那便让她与在下一同听胭脂姑娘唱曲罢。”
少女则忍不住一副讶然的表情心道:“什么?这么假的理由也能相信?”
叶暖雪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淡然道:“那小女子便要给公子与姑娘唱曲了。”
话毕,叶暖雪便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缓缓将《游园惊梦》唱了出来。
不得不说,叶暖雪在学戏曲方面当真甚是有天赋,她不过在短短十日之内便能将整段《游园惊梦》唱了出来,虽然听起来甚是完美,但是还不曾达到像赵玉娥那般境界。
一曲毕,莫围棋与那少女皆忍不住鼓起掌来,道:“妙啊,当真是妙。”
三人掌灯夜谈,过了一炷香后,莫围棋便起身告辞。便只留下了叶暖雪与那少女。
“神仙姐姐,原来你叫胭脂啊。”那少女依旧还是一副欢喜模样道。
“还不知姑娘唤何名?”叶暖雪淡然道。
“秦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