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又是那辆白色的迷你库伯在等着我,我无奈地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沙发座上,我转头严肃的质问她:“你为什么背着我把订婚宴的喜帖发好了?现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要嫁给那个蓝曜威了!”
“那不是很好吗?呵。”
“你——”我不想再跟她争执,撇过头去。
车子发动了。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逃!
某天,破败的出租屋里,没有开灯的客厅,卫生间传来令人心寒的呕吐,只有那里是亮着光的,紧接着,又是一阵——“呕!……”但是吐出来的却是清浊的胃液,她却仍然感觉到胃里有股冲劲,扒着水池,不停地干呕!
额头上泌出了豆大的汗珠,发丝粘连。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的身体缓缓滑落到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她蜷着身体,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知道,就是因为想起来了,所以她才独自一个人开始无助的哭泣。这间屋子是她来到这个城市,自己租下来的,最便宜的屋子,她一个人住,所以,她再怎么哭,也不会被人发觉。
她的双手徐徐挪到小腹,那未隆起的小腹。
就像一颗毒瘤,在那里滋生起来。
距离上一次大姨妈来过已经四十多天了,她知道了!第二天大清早就去楼下的药房买了验孕棒,测量出来的结果果然如她所想——她怀孕了!
那夜。他的吻,他的轻抚,他粗鲁的进出,都是他……
女人原本可以在自己怀了自己爱的那个人的孩子之后,把那个男人留下来,因为孩子是无辜的,这样她也能幸福,她的人生会有转折,但是——她没有那么做!他不爱她的,不管怎样去改变,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的人生最大的转折是在这间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长椅上漫长等待,眼神涣散地看着那些匆匆走过的护士或病患,在遇上他应该算是她第一个转折,那么这就是第二个转折,都是关于他的,她突兀地苦笑。
“悠米姐,你还是怕的吧?”
她没有回头看裴景程,轻轻摇摇头,都来这里了,就代表她鼓足了多少大的勇气做出的决定,何谈害怕呢。
“我知道你怕,所以我拒绝和同事们去K歌了,陪你来。”裴景程瞅着她那精致却仿佛一夜之间沧桑了的脸庞,抿唇。
她低头,目光落在小腹上,被衣服包得紧紧的,低语:“他从未爱过我,”像是自言自语,她哽咽了,“对不起,宝贝,我不能让你留下来,妈妈不想让你受苦,真的抱歉……你能原谅妈妈的对吗?”
他沉默,望着她,此刻的悠米像是一名精神病患者,轻抚着小腹,不停嘀咕着,他没去阻止,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认识她是那么机缘巧合,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那天,他和在英格兰的酒吧里认识的几名兄弟和一群仇人磕架,其中一个兄弟被打成了重伤,本身他就是个对生死无所谓的人,要不是在寂寞的时候有他们陪他说话,他才不会阻止他们各种坏事的发生,但也局限于帮他们望风,他害怕有一天会被警察抓到,会牵连到自己,而那一天,他们却要替重伤的兄弟报仇,各个都揣着匕首,凶神恶煞的守在打人者的家门口,说好等他一出来就冲上去杀了他,他一直在劝导他们算了算了,但那些人就当没听到似的。
只不过他们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那个人,反而是等到了……警察!
他们被“恶人先告状”给逮了进去。
警察在问话的时候,他觉得无法再和这群人做兄弟了,哪怕注定了他以后没有朋友也好,都不能和坏人交往,便供述了他们所做的一切,警察自然而然就提前放了他,把他放走后,他再次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离开英格兰之前,他在酒吧认识了个女孩,悠米。
他们聊得很欢。
他说起了以往的经历。
她也告诉他,他有个很帅很帅的明星男朋友。
他们就这样成了朋友,还只是普通朋友,悠米比他大整整一年,他喜欢她,虽然他知道她心里只有那个人,就像那个人心里只有另一个人,万恶的循环链。
“凌米悠,凌米悠在吗?”手术室门口出来的护士,端着记录本叫着她的名字。
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站起身,“嗯,在在……”
“到你了。”
她捏紧了衣角,使劲吞了吞嗓子。
迈开步子那刻,裴景程也站了起来,对她轻声说:“别怕,我在。”
门口的护士斜睨了他们两个,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对偷尝禁果的男女,不屑、鄙夷、冷淡。
她轻轻呼吸,没去理会他,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屋内。她看到了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
各自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她紧张,颤抖着坐上了床,医生是个中年男子,戴着白色的口罩,那镜片折射出凄惨的光,她缩了缩脖子,而后,护士帮忙打理着,不一会儿,下半身被一块白布遮挡,她的眼皮颤抖着合上。
结束吧,都结束吧,这荒诞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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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没见到晴屿了,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立秋过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我穿着睡衣就下了楼,打开门我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我惊愕:“你是……”我想不起来了,记忆被深深剥夺。
“你好,我是裴景程。”
我屏息!
裴景程,裴景程……
那个四年前陷害我弟弟的凶手,那个害我弟弟被全校耻笑的主谋,竟然是他!我当然没给他好脸色,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我有东西要给你。”他说着,就把藏在腋窝下的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疑惑地看着他,他冲我富有深意地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昏黄的台灯,我抽出了信封里一张轻薄的纸张,很有棱角的几个字突兀地映现在我眼前:“明,午后,一点,古道茶馆,15号桌。”
落款是……凌米悠!
凌米悠?有些熟悉,有些陌生,难道这是她的原名?
悠米……
自从被蒋勤凤无情软禁,我就没再见到过晴屿,他也没来找过我,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了,吃过晚饭,我告诉蒋勤凤我明天去赴一个旧相识的约,她半信半疑,看我的眼神像是耻笑。
我说:“这次是真的,真的是一个女的。”
楚文磊叹气:“算了,去吧,”随即凑近蒋勤凤的耳朵,说,“孩子这下知道错了,她要再骗我们,也不想想那后果,你就由她去吧。”
“哼,我去洗澡。”她的目光掠过我,径自走向了楼上。
悠米,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明天……
我心里打着鼓。